回眸凝笑 卷三 第三十七章 交心(一)
    出了慈安宮,梓繡的心早已經飛了回去,她現在只想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想想皇帝現在一定在點翠宮裡等自己,心裡就有一點無奈,她知道,皇帝肯定會有一些話想問自己,但是該怎樣回答,她心裡卻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扶著玲瓏的手走著,只聽後面一聲清脆的聲音喚道:「繡姐姐,慢些走,等等綾兒!」梓繡一愣,站住了,卻沒有回答,沈綾兒從後面繞過來,氣喘吁吁的道:「姐姐走的好快,我才一眼沒有瞧見,便走到前面去了,叫妹妹好趕。」梓竹看她跑的臉紅紅的樣子,心裡一瞬間有點失神,似乎很早以前見過很類似的情景,溫馨又窩心。她笑了笑,道:「你要找我,大殿上的時候為何不叫住我呢,又跑了這長的路。」綾兒愣了一下,緊接著眉開眼笑的道:「本來我是想叫來著,可是大殿上的人那麼多,妹妹的份位本來就低,何況又是太后娘娘的慈安宮,哪裡敢放肆,就只好憋著想到了外面再叫,誰成想,姐姐你跑的委實也太快了點。」綾兒說到這,歪著頭想了想,忽然撲哧一聲笑了,促狹的道:「我知道了,皇上剛才說要到點翠宮等姐姐的,姐姐心裡急,也是有的。」

    梓繡臉一紅,暗自一窘,本來沒有的事,怎麼被這丫頭一說出來,自己就忽然心虛了起來呢,不由佯怒道:「你這丫頭多日不見,怎麼刁鑽起來?」綾兒吐了下舌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如今姐姐寵冠六宮,妹妹有時候想去姐姐坐坐也是不敢的,整天一個人悶在我那裡。都快傻掉了,姐姐還說我刁鑽?想去找找悅兒和飛揚,去了幾次,總覺得她們兩個有點怪怪的,上幾次我去看悅姐姐,在外面聽見她和飛揚姐姐在裡面說笑正歡,我一進去,兩人便一句話也不說了弄得我好不自在。」梓竹淡淡的笑了笑,道:「很多事情,已經不知不覺的變了。有地時候,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懷孕的人。有時候脾氣是會古怪那麼一點。」

    綾兒笑笑,沒說話。兩人一時間沉默下來,默默的往前走著,過了好一會兒。梓竹才道:「這些日子,你在宮裡,應該也很習慣了吧。」綾兒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道:「姐姐難道不知道,卻來問我這個,綾兒是什麼樣的人。姐姐不是比誰都清楚嗎?自打進了宮。綾兒就只認識姐姐幾個人。平日裡深居簡出,生怕出一點錯。本來悶了的時候還能找幾個姐姐說說笑笑,可是現在,綾兒卻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怎麼姐姐們都像換了個人似的,尤其是飛揚姐姐和梓悅姐姐,看人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有時候綾兒都會覺得好可怕,綾兒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可是今天一看,卻覺得還是姐姐們變了,尤其是悅姐姐,綾兒實在沒有辦法理解,剛才在大殿上,悅姐姐那樣做,真是很過分的。」她頓了頓,道:「就算是姐姐說地女人懷了孩子,都會有一些古怪,可是那古怪,也委實過分了些。」

    梓繡澀澀的笑笑,縱使她已經決定放開,但是心裡還是免不了一陣泛酸。搖搖頭,道:「許多事,不是我們想,就能實現地,不然怎麼說,人生不如意者,時常居八九呢?」綾兒張張嘴,有點赧然道:「姐姐,不是妹妹挑撥,雖然姐姐和悅姐姐是親姐妹,但是妹妹看來,姐姐以後對悅姐姐還是多存一份心思的好。」梓繡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地話來,當時便覺愕然,心裡雖然有些感動,但前車有鑒,當下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看天,道:「以後要是想來了,就來吧,你說的不錯,本來在宮裡也就我們幾個還好些,如今再淡泊了,也實在無趣的很,今天我實在是累了,要先回去休息。」

    綾兒點點頭,笑道:「姐姐快回去吧,綾兒也要回去休息了,綾兒地話姐姐要仔細想想,姐姐是聰明人,不要太執著了才好啊。」梓繡看著她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真摯,便不由的點了點頭,心裡有些安慰,但卻和從前不同的是,如今她的心裡已經有了淡淡地一層薄霧,把綾兒不遠不近地隔開了去。她很想相信她,但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再輕易地相信任何一個人了。

    回到點翠宮,宮裡一片靜謐,梓繡心裡忽然有些期待,忙緊走幾步,進了門,奇怪的是卻沒有看見易天遠地影子,按以前的經驗來說,只要他在,一聽見她的聲音,早就笑著叫她了,怎麼今天卻是一點動靜都無,梓繡心裡一沉,看來皇上恐怕是中途變

    ,去了別處吧。雖然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梓是個滋味。

    梓繡苦笑了一下,走到桌前坐下,走了這麼長的路,感覺是有些渴,於是就拿起桌上的壺,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出來,剛送到嘴邊,忽然眼眸一轉,發現窗前的那張躺椅上,赫然躺著易天遠,心裡便是一慌,忙把茶盞放下,站起身來,道:「原來皇上在啊,臣妾沒有看見……」話說完,易天遠卻毫無反應的睡在那,梓繡詫異,便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卻發現那人已經躺在那,沉沉的睡的過去,窗欞外傾斜進來幾縷金色的陽光,落在他那張剛毅的毫無瑕疵的臉上,看起來恬靜安然,少了幾分帝王的霸氣,卻多了一份溫柔的孩子氣,倔強又可愛。梓繡看著他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心裡一甜,不由的在他身邊輕輕的坐下,拿著旁邊的一支羽毛扇子,輕輕的搖了起來。

    雖然知道床上的那個男人終究不是自己能夠托付一生的良人,可是在這樣的情景下,他安靜的睡在那兒,她像一個最賢淑的妻子一樣在旁邊為他打著扇子,身邊沒有人伺候,恍然間,便覺得有一種甜蜜緩緩的流淌在兩個人中間。梓竹輕歎了一聲,這樣的情形,終究只是一個夢,一場幻境罷了,等夢醒來,他還是皇上,她還是她嬪妃中的一個,一天天一年年的在這個宮裡老去,終有一天,說不定也會便成守望著他獨自凋零的一朵花,而他,卻早已流連在更嬌艷的花叢中了。

    心裡一滯,手裡的扇子就緩了一緩,易天遠睜開眼睛,其實他早就醒來了,從梓繡進屋的那一刻,只是他瞧她累了在喝水,就沒有起身,然後她發現他,就過來打扇,這個傻女人,居然會以為他不在,想著她剛才失望愣神的樣子,易天遠的心情就忽然間好了起來。然後感受著她溫柔的照顧,他就想繼續睡下去。心裡柔柔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很是陌生。要不是感受到那柔柔的風忽然的停了下來,他可能還會裝的更久一點。

    「怎麼了,玉兒?」易天遠懶懶的伸過手去,抓住她的手腕,盯著她。梓竹一驚,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那雙黑黝黝深不見底的眸子,心裡一慌,忙道:「皇上,您醒了。」易天遠點點頭,道:「不是叫你早點回來了嗎.u來的,自然是要多用些時間,嗯,看樣子該叫人為你準備個步輦了,你以後外出就會舒服一點。」梓竹心裡大驚,忙道:「皇上不可!」易天遠回過神來,疑惑道:「怎麼,玉兒不高興?」他明明記得,淑妃剛晉位子的時候,自己下賜了她一個紫檀木的鳳輦,她高興的樣子,讓人抬著她在宮裡整整轉了一天,幾乎都不想下來,想到那個率性又有點囂張的女子,心裡一黯,好久都沒有再去過那裡了,也不知道惠寧宮前碧波池裡的蓮花是否還與舊時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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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繡看著易天遠忽然間的失神,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了淑妃,心裡便也想起淑妃死時的情景,不覺心有慼慼焉。便也跟著沉默了。

    許久,易天遠才回過神,道:「你還沒告訴朕,怎麼朕說要給你步輦,你說不可呢?你可知道,在這宮裡,有多少人都想過,卻得不到?」梓繡聽著,心裡一酸,在他心裡,恩寵就是恩寵了吧,臉上卻溫婉的笑道:「臣妾心裡知道,皇上是給了臣妾莫大的恩典,可是皇上,臣妾位低人微,本來皇上已經對臣妾好的讓姐妹們不滿了,若是皇上再賜了步輦給臣妾,以後在這宮裡,臣妾就再無容身之地了,皇上您總不想讓臣妾變成眾矢之的吧。這逾矩的事情,還是不要做的好,就算皇上賞賜了下來,臣妾也是萬萬不敢用的,與其讓臣妾白擔了個名,遭人白眼,又是何苦呢,臣妾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在宮裡走走,反正平日裡也不多出去,趁機正好賞賞景致,豈不是好麼?」

    易天遠聽著,有些張口結舌,對於後宮,儘管他一直都在漠視,也不在乎,但是他卻始終感覺無能為力,他並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從來,只要是需要卻弄掉的人,他從來都不會手軟,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敢去想眼前人受到傷害的樣子。心裡不覺得一陣煩躁,道:「如此,那就算了吧。」梓竹鬆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已經聽到易天遠話鋒一轉,問道:「今天在慈安宮的事情,你……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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