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三十五章 當局者迷(一)
    繡一直無事的閒到用完午膳,易天遠還是沒有出現。己也一直不知道在心慌些什麼,便歸到他一直不出現的事上,想想便覺悵然。不僅心裡有點怨恨,既然做不到真正的放在心裡,你又何必來招惹我,讓我心神不寧,若是真心待我,怎麼又這樣漠然,就是一時忙了,總也要讓人知道你好著,她左轉轉,右轉轉,有心去乾元殿看個究竟,走到門邊又折了回來,哪乾元殿向來是不允許後宮之人進入的,唯一能進去的地方,就是乾元殿的寢宮,那也只有得了旨意侍寢的宮妃才能坐著宮車進去,還要在皇帝睡著了以後再悄悄的退去。自己若是這樣貿然前去,被人攔下來豈不是貽笑大方,落人口實。

    想著轉著,就覺得無限委屈,心裡堵得漲漲的很是難受。再加上昨天晚上那也醒了就再沒睡著,也實在是們精神的很。正焦躁中,慈安宮那邊下了旨意,請她過去坐坐。梓竹一呆,只得整理整理精神,換了衣服,跟著那太監過去看看,也不知道太后這會叫她過去又有什麼道理,心裡不自覺的又打起鼓來,便就沒精力再去想別的,只一心一意的想著種種可能。

    一路上因為梓繡心裡有事,所以倒也不顯得路遠,不一時,就到了,梓繡看著那莊重高大的宮殿,心裡又是一悸。

    一進去,剛才所想的種種可能便就都推翻了,大殿裡滿是宮妃,正在喜笑顏開的笑談著,她進來,倒是沒有幾個人注意到。太后和易天遠坐在上位,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麼話,易天遠正笑得開懷,太后在一旁也是一副高興的樣子,好一張母慈子孝的行樂圖,誰的眼睛都沒有往她這裡瞟一眼。

    梓繡鼻子一酸,強忍住自己地不適,上前一步,端正的跪下,恭敬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太后這才轉過臉來,一瞧是她,便笑道:「也不知道是怎麼當人家嫡親的姐姐的,這許多人都到了,獨獨就你來的最晚。」梓繡聽了這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呆,道:「臣妾……」

    太后看著她呆呆的樣子,似乎更是開懷,道:「好了好了,這也沒什麼外人,別跪在那兒臣妾臣妾的了,瞧瞧,你沒來的時候大家還都笑著,你這一來倒弄得氣氛凝重了。快過來。哀家這裡還有個位子。」這句話一開口,本來還有一點點喧鬧的大殿裡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齊齊地聚集在了梓繡身上,梓繡感受著周圍那些如炬般的敵視目光,心裡暗暗叫苦。待要推辭,只聽易天遠的聲音已經清亮的響了起來,道:「母后都已經說話不罰你了,怎麼還跪在那兒,快上來吧。」這句話一出,接著便想站起來下來拉她,梓繡嚇了一跳,把本來要說的話盡數憋了回去,忙忙的站起來,道:「臣妾謝皇上恩典。太后娘娘恩典。」便快步走了上去。易天遠看著她走了上來,便又穩穩的坐了回去,嘴邊漾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意。

    梓繡低著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有人出來挑理,千萬不要。不過很明顯,她祈禱的有點晚了些,已經有人忍不住了,只聽一聲嬌媚的脆聲道:「梁娘娘好大的面子,自己親妹子的生辰,來的晚了,不但沒有罰,反而賞了,姐姐真是望塵莫及啊。」她這句話一說,本來心裡就有氣卻不敢開口的眾妃因為有人起了頭,便紛紛議論起來,聲音雖小,卻恰到好處的讓所有人都聽得見,無非是些狐媚子惑主之類的話。隻字片語,卻凌厲非常,偏偏你還不確定是誰說出來地,就是讓太后皇上聽實在了,也只能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梓繡心裡恨了一聲,站起身來,衝著發聲的那個方向福了一福,甜甜的道:「麗嬪娘娘言重了,梓繡當不起,這個位子梓繡做起來,本來心裡也是不安,妹妹也覺得娘娘說的很是。若是娘娘想與妹妹換一下,妹妹自當遵從。」

    麗嬪立時沒了聲,梓繡地話明顯是說她自己想坐那個位子,不由的心虛了一下,偷眼看了看上面坐著的德妃,見德妃面色如常,並沒有看自己,心便放下大半。梓竹悄悄的注意著她的動作,心裡冷笑,也不再逼問,只是也不坐下了,靜靜的站在那,笑吟吟的看著她。

    麗嬪剛從德妃那吃了定心丸回來,一轉頭,便又看見梓繡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一臉恬靜溫柔的笑,卻不知怎的,讓她憑空地冒出冷汗來。剛想說幾句話,卻只見德妃抿了口茶,慢慢的道:「玉妹妹快坐下吧,今兒是悅兒的生辰呢,難為她有著身子,這一向哪裡也卻不了,藉著這個,我才特地跟太后娘娘請了恩旨來,想要好好地辦一下,誰知道太后聽了,也是高興,就恩允了到慈安宮來辦,借

    的福氣,不止是為悅兒慶生,更是為龍胎祈福呢。興的玩玩,不是很好麼,怎地你一來,就鬧起來了呢。」

    德妃這番話說的柔柔緩緩,卻是巧妙的把皮球全踢了回去,倒像是梓竹先生起來的事。麗嬪本來心裡忐忑,待聽了德妃的話,便又高興起來,剛想再趁火打劫兩句,一抬頭,卻正對上德妃警告的眼神,忙乖乖的低下頭去。

    梓繡心裡苦澀,德妃的話句句針對她,她卻一句都反駁不得,只得委屈的低下頭去,有點顫聲道:「娘娘教訓的是,臣妾知錯了。」這一聲說出來,易天遠立刻坐不住了,沉聲道:「德妃說的很是,不過朕似乎聽得是麗嬪先開的口,怎麼德妃沒有聽到嗎|易天遠忽然會說出這話,不由的愣住了,心裡騰起一股濃濃的委屈和憤懣,慢慢的站起身來,行了禮。道:「臣妾大意了,請皇上降罪。」易天遠用鼻子哼了一聲,冷笑道:「大意了,大意了就不該多說話,言多必失,德妃你在宮裡的日子也不短了,這個道理也不懂嗎?」

    看著易天遠大發雷霆地樣子,原本還悉悉索索低聲諷刺著,談笑的眾妃,登時安靜下來。都把頭垂的低低的,生怕自己不小心成了第二個倒霉的。太后看看德妃又看看易天遠,慈祥的笑笑,道:「好了好了,多好的日子啊,怎麼盡說些給人添堵的話呢,德妃也是。平時你都是穩重敦厚的,怎麼今天亂了性子。」她說完,笑笑道:「玉兒過來坐下吧,自家人拌幾句嘴做不得真,何況德妃說你兩句,不管是對還是錯,你都是要恭敬的聽地,這是規矩不是?」梓繡聽了這話,忙回過身子。恭了身子,道:「娘娘說的是,德妃娘娘教訓玉兒,是玉兒的福氣。玉兒心裡不敢有怨言。」說著便回去低眉垂眼的坐下,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太后看著她這個樣子,不由的大笑起來,道:「看看,這才是好孩子,後宮的妃子哪一個都是皇家地女子,時時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記得自己代表的是天家的風範,別把這宮裡當作自己家的後花園,想怎麼的就怎麼的。既然要為我大慕國婦人的表率,就得有個樣子。」太后眼神威嚴的掃了一圈,地下地人把頭便低的更低。太后滿意的回國頭來。對著易天遠,道:「皇兒,玉兒是來的太晚了,不怪人說她,地確是該罰的。」她笑笑,對著梓竹道:「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梓繡點點頭,道:「嬪妾知道了,是悅兒的生日,臣妾這幾日有些不舒服,竟然忘了,今天來,連禮物都沒準備下,等回去了,一定好好的備份禮物送去沁芳軒。」

    太后點頭,道:「是該好好的送份禮過去的,你們是嫡親的姐妹,又都成了皇上的女人,這樣的緣法,是要珍惜的。不過你竟然忘了她地生辰,實在是說不過去的很,一定要罰。」太后想了想,道:「罷了,就罰你這個做姐姐的去敬自己地妹妹三杯酒,就算了,你說可好?」梓竹鬆了口氣,道:「嬪妾遵旨。」說完早有宮女上前來,呈上一隻金托盤,裡面放了一隻酒壺和三個小酒杯。梓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走到梓悅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好些日子不見,她又瘦了許多,卻更有種惹人愛憐的氣質了。梓悅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自己的姐姐,呵呵。如今看起來,竟然陌生如斯,什麼時候,她已變成這樣了呢?

    梓悅有點失神,在她的記憶裡,姐姐從來都是溫和的,就連眼睛裡,都含蓄的寫滿了隱忍,就是偶然生氣的時候,都會顯得很軟弱,是什麼改變了她呢?噙著微笑的紅潤,兩個若有若無的小酒窩時隱時現的浮動在如玉般的面頰上。明亮的眼睛裡寫滿了雲淡風輕的不在乎,卻黑的像一潭泉水,深不可測。這樣的她,美的逼人。梓悅看著想著,心中一陣說不出來的感覺,苦澀夾雜著憤怒,是什麼力量能把她變成這樣?是皇上嗎,姐姐,你搶了自己妹妹心愛的人,得意吧。

    梓繡看著梓悅目光裡的閃動,心裡長歎了一聲,終究,還是成了陌路人啊,想著,便回過頭去,那宮女半蹲著,把手裡的盤子舉過頭頂,剛好放在梓繡的手邊,梓繡斟滿了三隻小小的金盃,雙手奉了過去,淺淺的笑道:「姐姐給你賠罪了,悅兒,姐姐竟然忘了你的生辰,實在是大過錯,還請妹妹原諒我吧,姐姐敬你三杯,就當做賠罪,妹妹喝了,就算是原諒,可好不好?」說著把杯子往她前面一遞。

    梓悅笑笑的看了看杯子,又抬頭看她,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姐姐忘了妹妹生日的事也算不得什麼,從小到大,妹妹的生日不都是沒有姐姐參加的嗎?姐姐

    了妹妹倒覺得正常,若是姐姐忽然記起來了,妹妹才呢。」她端起自己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道:「妹妹有孕在身,實在是不適合喝酒,不如這酒就不要喝了吧。」說完,便再也不瞧她一眼,只把臉往易天遠那邊一轉。笑道:「皇上,您都多久沒到沁芳軒瞧過了,若不然太后娘娘恩賜臣妾過這個生日,臣妾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看見皇上了。」易天遠卻不看她,只越過她目光落在梓繡身上,柔聲道:「玉兒怎麼傻站在那兒,悅兒既然是不能喝酒,你就回來坐著吧,當事之人都不追究了,還罰什麼。」

    梓繡強忍住眼裡的酸意。只覺得捏著酒杯的手有千斤重般,低低的應了聲是,把那杯子放回到托盤裡,就要回座位。梓悅正在皇帝那碰了一個大釘子,臉上掛不住,一回頭看見她還站在面前,不由的心底火氣。咬牙切齒地想:都是你,皇上現在連一個正眼都不肯給我,就連這個時候,你還要站在我面前勾引他的視線,梁梓繡,你好狠,既然你不顧及姐妹之情,也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當下打定主意。回過頭來,璨笑道:「姐姐,妹妹就是不能喝,你也不能就這樣走啊。」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挺著凸起的肚子,艱難的扯住梓繡的一隻袖子,可憐兮兮的接著說:「好容易盼來姐姐陪著過次生日,姐姐竟然忘了,連罰都罰的這麼沒誠意嗎。」

    梓繡停了步子,挑起一條眉毛,奇道:「那你要怎麼樣呢?」梓悅神秘的一笑,正準備說話,只聽麗嬪那邊詫異道:「這話我這麼越聽就越糊塗起來?不是說你們是嫡親的姐妹倆嗎?怎麼姐姐從來沒有參加過妹妹地生日呢|家這是什麼規矩。倒真是讓人費解,不知道可能說說嗎?難道姐姐過生日也不要妹妹參加不成,那姐妹之間不是生分的很了?」

    梓繡身子一僵。隱隱覺得不對,剛想說話,梓悅已經笑了出來,一手捧著自己的肚子,道:「麗嬪姐姐不必奇怪,這規矩妹妹說出來,姐姐也就釋然了。」她說到這兒,忽然掩口看看梓繡,小心翼翼的道:「哎呀,我失言了,這話只怕姐姐聽了會不舒服呢,我還是不說了。」梓竹淡淡的笑了笑,心裡冰涼一片,道:「說吧,本來是沒什麼的,被你這樣一說,倒顯得好像見不得人似的。把想說地都說出來,大家心裡就都沒了疙瘩,豈不是好?」

    梓悅又看看她,可憐兮兮的道:「姐姐你不會生氣嗎?」梓繡搖搖頭,聲音越發柔和,笑道:「怎麼會呢?我為什麼要生氣,本來家裡就是這樣的規矩,這是事實,你說出來,有什麼不對?」

    梓悅看著她和顏悅色的臉,心裡隱隱覺得不對,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被滿心的恨火給衝了過去,你不要我好過,我為什麼要讓你好過?你笑的淡然,你想活的輕鬆,我就偏偏不如你的願,我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表面上裝得多麼高貴,淡然,美麗,都是假的。

    她打定主意,心便安定了,對這麗嬪笑道:「麗嬪姐姐,凡是豪門望族,富貴之家,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男子三妻四妾地才看著匹配,至是這家大了,麻煩的事也就多了起來,想那正室側室的,都要分明,那嫡出庶出的也就得分出來,不然家裡沒了大小次序,不就亂套了嗎?」

    麗嬪聽著,沒有反應過來,有點不耐煩地道:「這個還用你說嗎?誰不知道,我們是想知道怎麼你們家……」她說到這,忽然有點明白過來,驚訝道:「難道說……」她說了這一句就再不說下去,只是拿眼睛來來回回的看她們姐妹倆。被麗嬪這樣一說,本來沒怎麼明白過來的眾妃就都有些了然了,但大多是沒什麼反應,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的,只要一進了宮,這些就沒什麼意義了。

    梓悅見大家反映不大,不由的暗自咬牙,臉上卻又笑道:「就是這樣啦,姐姐是三娘的女兒,庶出的女兒一向都是獨門獨院的,所以我的生辰也就只能自己過,家裡的規矩,庶出地子女一般是不能來正院的,也不能和嫡出的子女比吃穿用度,所以姐姐都沒有過過生辰,我從來都不知道姐姐生辰是哪一天,所有姐姐忘了我地生辰,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忽然掩口一笑,道:「說起來,我家的三姨娘倒是個大大有名的人呢。她在加入我們梁家以前,可是西湖的花魁,艷幟遠揚,人人都知道她是個大美人呢,你們瞧瞧,姐姐是不是生的比我好看多了。」她拉著梓繡的袖子,把臉湊過去,笑得很是親密的樣子。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