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三十四章 心相通
    點翠宮寧靜正好相反,遠遠的絳雪宮卻隱隱的有些不

    飛揚一個人坐在諾大的宮室裡發著呆,身邊的人早早的就被她打發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原來那麼愛熱鬧的一個人,現在卻愛氣安靜來,她歎了一口氣,原來喧鬧,從來都不是人生的主旋律吧。

    她低著頭,算著易天遠多少天沒有來了,是十天,二十天,三十天,或者更久?算著算著心便亂了,忽然惱怒起來,把手邊一隻白瓷的杯子奮力的隨手丟出去。卻沒聽見清脆的碎裂聲,便驚奇的抬起頭看,卻一眼看見屋子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正笑笑的玩著手裡的杯子,赫然就是剛才自己扔出去的那一個。不由的大驚,怒道:「你是何人,膽敢深夜闖入本宮寢宮,來人啊,給我拿下。」

    那人轉過眼去看她,邪邪的笑了下,黑暗中只看見閃著光的眼眸,異常妖艷。飛揚被他這樣一看,頓時覺得心裡一悸,再也喊不出來。那人輕輕的走過來,把杯子放回去,淡淡的道:「娘娘,自己一個人生氣,又是何苦呢?拿東西出氣,心裡就會好受嗎?」飛揚被他點到痛處,便又生起氣來,怒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來教訓我?」說著便不滿的向門外看去,那幫死奴才難道都睡死了不成,她這裡這樣大的動靜,竟然卻沒有一個人察覺。想著便要大叫起來。

    衛蘅早就想到她會如此,只輕輕的抬手一揮,飛揚就再也說不出話來,當下心裡大駭,倒退幾步。想要找東西自衛,卻不想她這宮裡實在沒有什麼武器,更別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人也慌亂,更是方寸大亂的什麼思想也沒了,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

    衛蘅看看她,笑道:「你若是想聽我的來意,就安靜些,不要這樣呱噪,我就把你地穴道解開。如何.忿恨的點了點頭。衛蘅見她同意,便又一揮手幫她解了穴。

    飛揚只覺得一陣袖風掃過,自己忽然便就能發聲了,看這對面那個姿容清絕的男子,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境況下,也許她會有一點心神搖曳吧。她忽略掉心裡的胡思亂想。定定的看著那人,拿不準來人的來意。難道是誰派來殺自己的嗎?想她半夜死在自己的宮裡,恐怕也不會有人會幫她去雪冤吧。想著,心裡便有些絕望,看來這一次,是真地逃不過了,從他剛才一抬手就把自己治住來看,就算她把自己拿點三腳貓的功夫全使出來,恐怕在他手下也連一招都走不過去。

    這樣想著。心裡就越來越絕望,只覺得一片冰涼,手也不覺握得緊緊的,只覺的手心裡全是汗水。

    衛蘅安靜的站在對面。看這她站在那兒眼神閃爍,大概也猜出她想的是什麼,不覺的又笑了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殺你,別說你是我地表妹,我不能動手,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我也不會殺你。」他說完,暗暗在心裡加了一句。因為你不值得我動手。

    雖然他說出來這話,飛揚還是不能完全的放下心來,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道:「你要本宮如何相信你,深更半夜闖入禁宮,不會是來看人的吧,說吧,你想要什麼?」她忽然腦子理靈光一閃,驚呼:「你……你剛才說,我是你表妹?此話怎講。」衛蘅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是沒聽見,原來聽見了啊。」他說著,從袖口抽出一封信,平平的丟出去,道:「我的確是來看人的,你猜對了,如果還有什麼懷疑的話,看完信再說吧。」飛揚見一封信平平地往自己面門飛來,本能的接住,愣了一下,本來想把信丟了,轉念一想,便釋然了,這個人功力難測,若是想取她性命,易如反掌,也用不著用下毒這樣的齷齪法子。便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好奇,便低下頭,把信封正過來,看那上面地字。

    不想那字在燭火下映的明白,卻讓飛揚大驚失色,心上似乎被人用大錘狠狠的砸了下去,震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得用顫抖的手快速的把那信拿了出來。怎麼會是爹爹的信,不該啊,爹爹生平最恨的就是舞文弄墨,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他老人家怎麼會叫人深夜給自己帶信來呢。這樣一想,心裡就更加慌亂起來,只覺得那輕飄飄的幾張紙拿在手裡竟然有千斤重般,壓得她怎麼拿捏都無法好好的看。

    衛蘅淡淡地看著,他

    尾都沒有覺得這個女人能幫上什麼忙,這樣一看,他是正確的。從她慌亂地態度來看,怎麼也不是一個可成大事的料。只是姑父怎麼會想到把自己的女兒拉進這趟渾水來,他一向是最疼這個女兒的。岳宣的這個決定,讓衛蘅百思不得其解。他卻不知道,岳宣這輩子,最愛的人便是他的姑姑衛離火,為了她,忠也罷,奸也罷,他可以放棄自己一聲的英名,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比得上她的一個心願更重要。那麼飛揚既然是她的女兒,又有什麼理由不去幫自己的娘完成她一生最大的心願呢?

    這邊飛揚已經看完了那封信,再也不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貴妃椅上,整個人都傻了,嘴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衛蘅知道她一時間難以消化,當下也不逼她,淡淡道:「姑父信上想必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自己考慮吧,我先走了,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再來,聽你的決定。你想姑父是無可厚非的事,不過切記不要想留下什麼念想,東西看完了就處理掉吧。」飛揚不說話,木木的點了點頭。衛蘅再看她一眼,道:「你的人都被我點倒了的,過一個時辰自然會解開,會以為自己是睡著了,放心,沒有人會知道。」說著身影一閃,等飛揚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已經空無一人,她低著頭,爹爹的信還在,那麼就不是做夢了。

    感受著空氣中淡淡的冷意,飛揚終於抑制不住,把身子蜷縮成一小團,窩在椅子裡,用手摀住臉,無聲的哭了起來。爹爹啊,您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謀反,難道一個大將軍的位子還不能讓你滿足嗎?你有沒有為女兒想想啊,爹爹,女兒不信你是這樣的人。她哭著,那封信就飄飄的落到地上,安靜的躺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飛揚才木然的站起來,撿起那封信,慢慢的走到燭火邊上,把信靠過去,卻終究還是放下手,歎了一聲,神情複雜的轉去拿了一個匣子,從裡面取出一個葫蘆狀的項鏈,輕輕的擰開葫蘆底,然後把那信捻成一個細卷,塞了進去,開了兩眼,又放回原處。

    衛蘅站在點翠宮的屋頂上,看著底下一片寧靜,很想下去看看那個人,卻怎麼也不敢,說不上為什麼,只是打心裡的懼怕。不知道她還好嗎?也許她早就忘了自己,一個浪子,怎麼比得上皇帝呢。他看這天上黑沉沉的天空,竟然沒有一顆星星,自己的心,也是這般佈滿烏雲吧。他慢慢的坐下,忽然感覺一個人原來是這樣孤單。天遠,想到這個名字,心裡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他搖搖頭,衛蘅,你在想什麼,等這一天,你等了多少年,怎麼?要在最後關頭臨陣退縮嗎?他嘲諷的笑笑,會嗎?不會。他忘不掉,衛家八十三條人命,就在那個狗皇帝一聲令下,一夜間灰飛煙滅,娘,爹爹,姐姐,還有和自己一樣大的小豆子……他沒有忘,是爹爹把自己藏在了牆壁的夾縫裡,才躲過了那一劫,他更沒有忘,姑姑發瘋的樣子,在發現自己還活著時候的激動。若不是姑姑出去學藝,恐怕也難逃那一劫吧,從那天起,姑姑就改名叫離火,她這輩子都不想看見火,而自己,在看著爹娘他們一個個的倒在自己面前,安靜的永遠睡在血泊裡的時候,就徹底絕望了。衛蘅緊了緊手中的玉簫,天遠,如果你不是他的兒子,我衛蘅永遠是你的兄弟,可是,天不允許。衛家八十三條人命不允許。

    —

    他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點翠宮的屋瓦,眷戀的用手輕輕的摸了摸,想著伊人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心裡劇痛。輕道:「繡兒,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想帶你走,忘了以前,忘了我是誰,可是我做不到。原諒我,如果終有一天,我們還能見面,我會帶你走,只不過,那時候,你還願意跟我走嗎?」他愣愣的呆了會,轉身消失了。

    梓繡本來睡的很好,忽然感覺心裡一痛,四肢百骸像是被千萬根細針刺透,疼的冷汗瞬間沁了出來,便騰的一下坐起身來。茫然的看看黑暗的寢宮,什麼都沒有。她摸摸自己的胸口,痛感還在,似乎像是什麼東西從心裡生生的被人用刀子剜了去,疼的直想哭,只覺得無比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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