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三十一章 上佛堂(二)
    後看著她低頭沉吟不語的樣子,居然又笑了,然後看笑容,道:「過來吧,在這兒眾生平等,你就在哀家身邊坐下吧。」梓竹站在那兒,忙道:「臣妾站著服侍娘娘就好。」太后有點不悅,沉聲道:「哀家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天,你就這樣為難嗎?」

    梓繡聽她語氣不好,只得過去坐了,太后拉了她的手,看著,笑道:「還是年輕女孩的手細膩,看著啊,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樣,哀家年輕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好的皮膚。」梓繡聽著,不知道太后底下到底藏的是什麼心思,便也不好接口,只是低了頭。太后一歎,道:「你進宮如今算算也有一年了,在宮裡過的還習慣嗎?」

    梓繡道:「回娘娘的話,嬪妾在宮裡吃穿用度般般都好,已經很習慣了。」太后淡淡的搖了搖頭,神色間忽然變得有些蕭索,道:「你這個場面話說出來自然是滴水不露,若是在外面,哀家興許會點點頭,笑笑。但現在這兒也沒外人,你也就不用說這樣的話來糊弄哀家。當初哀家進宮的時候比你還小,一團天真,毫不曉事。後面因為這個性子吃了無數虧,才漸漸的明白起來,後宮的女人,想要什麼幸福歡喜幾乎就是奢求了,能夠平安的活著就是大幸。哪裡容得下什麼真性情了,就算你拿真心對人,人可會拿真心對你?」

    梓繡聽著,忽然想起飛揚梓悅,心裡感傷,神色就不由得有些黯淡,太后看在眼裡。又道:「你進來的日子也不算短了,該看的都已經看過了,該明白不該明白的也都要好好的想想了。宮外地人都想要宮裡的妃子過的日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只要你動一個念頭,自然會有人鞍前馬後的去辦。只是他們不知道,宮裡人有宮裡人的苦處,皇上只有一個。嬪妃卻有一群,說是要雨露均沾,哪裡就能分得那樣公平?所以才會有爭鬥,才會有人不記手段的去留住皇上的心。可以說,只要進了宮,不管你原本是什麼樣的心腸,都得換一副模樣。你可明白嗎?」

    這些話,梓繡自然是明白的,但這話從太后的嘴裡說出來,就不得不讓人去猜測她究竟是什麼用意。當下不敢多想,只恭敬地道:「嬪妾明白皇上的難處,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爭。」太后見她始終一副賢良恭順的表情,心裡不由得暗暗發急。宮裡的妃子她見得多了,哪個沒有貪慾,若說有人真的淡然如水。不但讓人不信,反而讓人更加不安。

    太后想著,便暗中咬了咬牙,道:「梓繡。在這個宮裡想要生存下去,最重要的就是眼色,你知道嗎?若是想以後的日子過地舒心一點,自在一點,就要找準一棵可以依靠的樹,千萬不要把雜草錯當了靠山,你應該明白,這個後宮裡,只有一棵樹,別的花草長的再旺盛再光鮮。始終是草,你要懂得分辨主次。」

    梓繡這才明白,太后找自己來的目的。一是示好,一是示警,當下心如明鏡,便笑道:「娘娘說的是,嬪妾再愚鈍,這個道理還是懂得的。後宮裡只有一個人能執掌後宮,就是皇后,現在沒有皇后,那麼自然是太后為尊。嬪妾從來都是恪守本分的,自然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人該親近。」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道:「果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難怪招人疼,罷了,哀家答應你,只要你能選對了方向,跟對了人,到時候,皇上身邊始終都會有一個你的位置,無論什麼人都撼動不得,這是恩典。」

    梓繡忙抬起頭來,大喜過望的後退幾步,拜倒道:「嬪妾不敢多想,只求能在皇上身邊,得一絲半縷地雨露,就滿足了,絕不敢與日月爭輝,還請娘娘明鑒。」太后見她這樣,心裡便越發得意,伸出手來扶了一下,笑道:「難得一個懂事的孩子,不怕告訴你知道,哀家的家族三代皇后,到了梅兒這一代也絕對不能沒落下去,本來在皇上登基的時候就該舉辦冊封大典的。只是那時候先皇歸去不久,實在是不能辦這樣舉國歡慶的喜事,所以就拖了下來,導致現在皇上對梅兒沒什麼情意,難以鸞鳳和鳴。你是皇上心裡喜歡的人,有些事情,你也要勸著些,總不能由著皇上這樣任性下去。」

    梓繡心裡好笑,夫妻之事,哪裡有得勉強,緣分早就注定,有沒有是老天說了算,就算想得再好,機關算盡,到頭來,也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心裡這樣想著,臉上卻絲毫不敢表露,低了頭,輕道:「臣妾惶恐,以後會時常勸著皇上些,只

    人小言微,怕的是皇上不會聽臣妾的,反而會嫌臣妾說著,便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眉頭緊緊地湊在了一起。

    太后看著她擔憂的表情,便笑道:「你怕什麼,哀家都給了你保證,只要梅兒能穩穩當當的坐上她該坐地位子,你就是有功之人,到時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此,還有什麼好疑慮的嗎?」

    梓繡不說話站在那,一臉的沉思,太后知道她現在思想鬥爭的激烈,當下也不再多說,只是悠閒的拿了面前的一盞茶水喝了幾口,一臉胸有成竹的平靜。過了許久,梓繡才好容易下定了決心,道:「嬪妾願意聽從娘娘安排。」

    太后聽她說了這句話,便點點頭,笑道:「哀家果然是沒有看錯人的。」說著從腕上褪了一隻羊脂白玉的鐲子,順手套在了梓繡的手腕上,仔細端詳了下,笑道:「果然是很配你。」梓繡摸著那鐲子溫潤的質地,不由的露出一絲微笑來,太后看在眼裡,心裡更加滿意。

    又說了一會閒話,梓繡便告辭出來,懷翠仍然端正的站在大門外等候著,一見她出來,便像來時一樣,領著她依著原路走了出去。梓繡看著她走路的步子,眼裡忽然閃過一絲瞭然。梓繡進去的時間不算短,胭脂和玲瓏已經在慈安宮急的團團轉,但也不敢造次,生怕不小心說錯了話,走錯了路,給自己招來災尚是小事,若是因此連累了主子,那就糟糕的很了。所幸的是終於,他們看見梓繡安然的走了回來,當下便高興起來,忙忙的衝到梓繡面前,胭脂剛想說話,已經被玲瓏狠狠的搗了一肘子,當下便疼的閉了嘴。

    玲瓏也不看她,逕自上去攙了梓繡,道:「主子,現在可是要回宮了嗎?」梓繡心情不好,也懶的說話,只淡淡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注意胭脂,便抬腳走了,胭脂幽怨的瞪了玲瓏一眼,看她二人走了,便也急忙忙的跟了上去,賭氣般的把梓繡的另一條胳臂挽了起來。

    梓繡一路走著,一路失神,兩個宮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著主子神色不愉,便也不敢多問。

    —

    那邊上佛堂,梓繡剛出去,佛像後面的簾子便一動,走出一個人來,赫然便是那位沒進過上佛堂的梅修媛。她看著太后,有點不解也有點不滿的道:「娘娘,您就信她了?雪兒怎麼都不信她能幫我們,她不想著辦法搶皇上的恩寵就不錯了,哪裡會想到在皇上身邊說我的好話呢?」

    太后搖搖頭,道:「哀家本也是不信的,但小門戶的女子畢竟是小家子氣,一點點的好處就能叫她死心塌地的。哀家為什麼要幫那個岳飛揚?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她是哀家最想除掉的人,只要她活著一天,就像是有人埋了火藥在哀家的枕頭低下,稍有不甚,就會釀下滔天大禍。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太后頓了一下,道:「哀家就是要留著她去恨那姐妹倆,因為她以為,是那姐妹倆害慘了她,不過她沒哀家想像的那樣草包,直接去開戰,倒是先聯合了妹妹去孤立姐姐。你也看到了,現在皇上像鬼迷了心竅一樣,天天在點翠宮呆著,樹大招風,別人還沒什麼動作呢,她的那幾個妹妹就先坐不住了,昨兒晚上,那個梁梓悅不就憑著自己的肚子把皇上給請了過去嗎?哀家問過了,哪裡有事。所以哀家知道,她撐不了多久,這樣眾叛親離的情況下,她必然要找個有份量的人靠著,那個德妃明顯是幫著她妹妹的,她便只能來找哀家了,所以哀家早早的就給過她訊息。不過哀家沒想到的是,她這麼快就忍不住了。要想用人,就要先明白那個人需要什麼,你要記住,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她覺得值得了,需要了,才會為你所用,反之就會被別人所用,人,都是自私的。」

    傅雪聽著,得知一切原本都是在太后的掌握中,心裡便稍微安了點,但始終還是放心不下,又道:「娘娘就不擔心她到時候反過頭來咬咱們一口?就算她幫了我,到後面,我制不住了可怎麼好?皇上現在那麼喜歡她,以後的事,也難說的很。」說到這,傅雪就一陣挫敗,聲音不覺小了下去。太后聽著,眼裡閃過一道凶光,笑道:「先看著吧,若是這個棋子不聽話,及早除去也就是了,反正不管怎麼樣,到最後,都是要除去的,這樣小門戶的女子,死了也不會有人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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