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二十九章 情動(三)
    了門,看見梓悅坐在床上,穿了一件寬鬆的綢衣,長順的披下來,散落在床上,不經意間帶出幾分驚艷。梓繡看著她,數日不見,怎麼感覺就這樣陌生了呢,梓悅她清減了不少,想來日子過的也不如意吧,想來一個女子,在懷孕時候,卻見不到自己的相公,該有多麼的委屈和心碎。眼神就不覺得的迷離起來,淺淺的旋出一個微笑,柔柔的道:「怎麼了?聽奴才們說你不舒服了?現在可好些了嗎,有什麼想吃的沒?」

    梓悅冷冷的看著她,淡淡的道:「姐姐也到了,我已經好多了,勞你費心,天也不早了,姐姐還是早點回去睡吧。」

    梓繡心裡大痛,卻還是淡淡的笑道:「你我總是嫡親的姐妹,聽見你不舒服我總是不放心的。」她說著,上前一步,輕輕的俯下身去,親暱的撫去粘在梓繡臉上的一綹長髮,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輕聲道:「傻瓜,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從小到大,你有什麼喜歡的,我什麼時候跟你搶過,不過,在宮裡,由不得你我了。」說完,直起身子來,笑道:「看你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都這麼晚了,我也倦了,好在皇上在你這兒,不然我就是回去了也是睡不安的。」

    易天遠本來看著梓悅沒有什麼事,想著等會和梓繡一起回點翠宮去,卻不防梓繡卻說了這一句話,他要送她回去的話就被堵回去說不出來了。梓繡笑笑的回過頭,屈了屈膝。溫聲道:「皇上。臣妾告退了。皇上早點安歇吧。」易天遠心裡有氣,也不看她,直直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坐回到梓悅地床上。梓繡愣了一下,只得慢慢的起來,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沁芳軒外,一陣微風吹過來,梓繡抖了一下,只覺得一陣寒意。便不由地抱了抱胳臂。胭脂揉著眼睛,道:「出來的時候也忘了給主子拿件衣裳了,主子快點走吧,省的吹了風,要是染了風寒就不好了。」說著,聲音低了下來,埋怨的道:「真是的,嚇死人了。明明沒事大半夜的折騰。」梓繡回頭瞪了她一眼,道:「不要胡說,她是主子你是奴才,要知道自己地本分。」

    胭脂什麼時候被這樣訓斥過。不由一呆,看著梓繡嚴肅的神情有些錯愕。但接著就低下頭去,道:「奴婢下次不敢了。」梓繡聽著她委屈的聲音,心裡也是難受,便道:「太醫也說是緊張的,梓悅第一胎,緊張難免的,再加上飛揚……飛揚的那事。」梓繡歎了一聲,道:「回吧,天是有些涼了。」說著,便轉過頭去,快步的走了起來,像是要甩掉什麼一樣。

    回了點翠宮,梓繡卻一點也沒有睡的意思了,坐在那張慣坐地躺椅上,發著呆,燭火微微的跳動著,在她的臉上投下了淺淺的影子,變幻莫測。胭脂忙了一天,這會已經有點熬不住了,不過梓繡不睡,她也就不能自己去睡,只得站在一邊左搖右晃地點著頭。梓繡想了一陣,心裡始終還是沒有一個頭緒,不覺得又有點煩悶,一抬頭,看見胭脂痛苦的樣子,就不覺笑了起來,心裡有絲不忍,道:「胭脂,玲瓏,你們下去睡吧,我想靜一靜。」

    胭脂聽見叫她地名字,早一驚醒了過來,忙道:「不用不用,主子,奴婢不睏,還是讓奴婢在一邊服侍著吧。」梓繡看看她單薄的衣衫,搖了搖頭,道:「你瞧你,還說我呢,自己也穿的如此單薄,回來你若是受了風寒,我就少一個伺候的人,到時候豈不是更不方便,你要是不想給我再添亂,就趕緊下去睡吧。」胭脂聽她這樣說,心裡暖暖的,卻也再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得乖巧的點了點頭,下去自去睡了。

    梓繡看胭脂走了,淡淡的笑了笑,回過頭來,看著安靜的侍立在一邊的瓏玲,道:「你也下去吧。」玲瓏搖搖頭,道:「主子,奴婢不是胭脂,主子心裡有事,奴婢看得出來,要是主子信得過奴婢,不妨跟奴婢說說,就算奴婢幫不得主子多少,總也有個人傾聽著,主子心裡就會好受些。若是主子不想說,那就讓奴婢在身邊伺候主子吧,夜深了,主子一個人在這兒,奴婢不放心。」

    梓繡抬頭看了她一眼,道:「玲瓏,你一直是個聰明的人兒,年紀也比我大了幾歲,你若是願意,我就叫你一聲玲瓏姐姐吧。」玲瓏嚇了一跳,忙跪下,驚惶道:「奴婢不敢,奴婢說錯話,還請主子饒恕!」

    梓繡搖搖頭,起身將她拉了起來,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這

    ,你還不知道嗎?以前我不放心你,因為你畢竟不是根知底的,所以心裡總就有一層顧忌。但現在,如果我連你都不能信了,我真的就不知道該去信任誰。」她苦笑下,道:「姐妹嗎?我都不知道到底什麼才叫做姐妹了。血緣?結拜?我不知道該去相信誰,三個妹妹,現在有兩個視我為敵,只有一個深居簡出,我卻已經不敢輕信了。如果再連你這個朝夕相處的人都要防備,我真的就要崩潰了,玲瓏!」

    玲瓏看著她的眼睛,只覺得喉頭像是塞了一團什麼東西一樣,干的發澀。半天,才點點頭,道:「主子,你不用防我的,很久以前,玲瓏就跟主子說過。」梓繡點點頭,道:「嗯,有一件事,我想你幫我,等明兒天亮了,你就去太醫院給我要幾兩紅花來,就說是月事不調,要用些。」

    玲瓏一驚,忙抬起頭來,有點不確定的道:「主子,您說要用紅花?」梓繡點點頭,玲瓏嚅儒道:「主子,奴婢多個嘴,紅花這味藥,雖然能滋陰調經,但服用期間是不能受孕的,主子,你可知道嗎?」

    梓繡點點頭,玲瓏看了她一眼,低下頭,道:「主子的意思,奴婢多少有點明白了,但是奴婢想不通主子為什麼要這樣做,主子好容易得了恩寵,若是能把握機會生得一男半女,以後主子在這宮裡的地位就比別人要穩固的多,若是能再兼得皇上的心,就更是好了。所以,奴婢不明白主子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主子不知道,萬一日後出了什麼事,孩子就是主子最大的保護嗎?」

    玲瓏說到這,抬頭看了眼梓繡的臉色,把後面的話又嚥了回去,她原本是想問,是不是還有忘不了的人,但如今,看著梓繡臉上的淒楚的神色,卻怎麼也問不出來。該說什麼呢?進了宮的女人,本來就是個悲哀了,難道自己還要勸說她,把這個悲哀繼續下去嗎?如果可以的話,她倒真希望能有一個人帶主子走,不管去哪,總也比這個牢籠要好的多。

    然後,主僕二人相對無言的直到後半夜了,才睡下。

    這一覺梓繡睡的很不塌實,一會夢見自己不知道到了哪個虛無縹緲的山裡,一會夢見回了家,似乎還是沒進宮的樣子,又一轉,發現自己躺在皇上的懷抱裡,正在笑著鬧著,卻只見衛蘅站在那兒,冷冷的看著自己,心裡一慌,皇上卻也不見了,她也顧不上去找皇上,直直的撲去衛蘅那裡,衛蘅卻轉身走了,無論她怎麼追,始終還是追不上。四周似乎站了很多人,都在冷冷的看著自己。梓繡眼看著衛蘅的影子越來越淡,不由的大哭起來,叫道:「別走,不要離開我。」這一下便驚醒了。

    原來天早已經大亮了,滿室明晃晃的。梓繡睜開眼睛,思緒尤自沉浸在那個夢境裡,心痛的幾乎裂開。易天遠看著她恍惚的樣子,一股劇烈的心疼感瞬間湧了出來,不覺得整個人震呆在那兒。他的確沒想到,自己會為了一個妃子的噩夢而感到心疼,甚至自責。這個感覺很新鮮,也很震撼。

    梓繡回過神來的第一眼,就看見立在自己床邊的那抹明黃,心裡一驚,忙坐了起來,道:「皇上,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臣妾失議,請皇上容臣妾起身。」易天遠卻沒有走,反而在她床邊坐了下來,柔聲道:「怎麼,做噩夢了嗎?」說著,就很自然的抬起手來,把梓繡鬢邊的亂髮往後攏了攏。梓繡心裡大驚,自己做夢的時候見了衛蘅,也不知道皇上在這看了多久了,若是自己不小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被他聽見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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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一慌,冷汗也不覺的沁了出來。易天遠看著她的樣子,並不知道她是在想什麼,只是一廂情願的認為她是被那夢給嚇著了,再想想她剛才無意識間叫出來的那句話,心裡就又是一甜,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摟,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柔聲道:「你不用怕,我不會走,以後不管是出了什麼樣的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梓繡木然的點點頭,安下心來,心裡有些感動,想必皇上是沒有聽見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就好!不過皇上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管能不能實現,就算是說來聽聽的,也是不易了。她卻沒注意,易天遠說這話時眼睛瞬間柔和下來的樣子,更沒有注意到他用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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