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二十五章 識破(二)
    繡看著面前兩個人的笑鬧,臉上笑著,心卻一點點的如果有可能,梓繡也希望自己能像妹妹那樣單純,至少不會在內心裡感覺到心驚。飛揚現在明顯已經是太后那邊的人了,不管她心裡怎麼打算,但很明顯,她要對付的人就是現在正在和她笑鬧的姐妹。飛揚啊飛揚,仇恨會蒙蔽人的心志,果然沒錯。

    還是和以前一樣,兩個人在梓繡那窩到吃了晚膳才結伴回去,梓繡明白中又有點摸不著頭腦,飛揚對梓悅的好她明明覺得不妥當,但偏偏不能去打斷。也只能在心裡擔擔心。晚膳過了後,梓繡的心裡還是不舒服,做什麼事情都覺得有點煩躁。想著繡花覺得光線太暗,想著彈琴心裡又沒來由的難受,所以只好索性坐在那兒發呆。胭脂和玲瓏兩個把藥幫她換了,看她安靜的想心事的樣子,便也不打攪她。

    正坐著,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嘈雜人聲,梓繡有點詫異,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會有人來。這邊想著,那邊的人就已經進了門,梓繡看著幾個太監進來,為首的那個手裡托了一卷黃絹,心裡就咯登一下,暗叫不妙。果然,那人進來後,先是嬉笑的對著梓繡恭了身子行了禮,才道:「恭喜娘娘,今兒娘娘大喜,日後必定扶搖直上,還望娘娘以後不要忘了奴才今日的報喜之功啊。」梓繡看著那個太監,木然的點點頭,道:「公公辛苦,但不知何喜歡之有?」那太監一愣,接著笑道:「等奴才宣了旨。娘娘就該明白了。」說著把那黃絹展開來。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賜點翠宮充儀梁梓繡沐浴更衣,今夜侍寢。」接下來那太監又說的道喜的話就一句句地從梓繡地耳朵旁邊飛了過去。玲瓏看著梓繡心不在焉的樣子,忙去找了銀子出來打點了,那太監也看梓繡神情不對,便道:「娘娘更衣吧,奴才在外面等著。」說著便退了去。

    胭脂在一邊聽著,心裡又是喜又是憂,喜的是主子終於有了出頭之日。憂的是主子現在這個情況,實在的不適合侍寢。可是機會難得,宮裡娘娘這麼多,放棄了就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皇上才能再想起主子。再者說,前兩天主子逆了皇上的意思,已經讓皇上很不高興了。若是這個時候再推脫,難免有故意找借口的嫌疑。

    她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左右為難,便回過頭,想看看梓繡的意思。卻一眼瞧見梓繡正呆呆的坐著,一雙纖細的素手由於緊張握地緊緊的,心便軟了下來。湊到她身邊。輕道:「好主子,胭脂知道你怕,可是進了宮不都得經過這一步嗎。這也是喜事啊。至少主子不用再淒涼冷清下去了。」安慰的話沒說完,就看見從梓繡的眼眶裡滾出一抹閃光,臉上便滑下兩道淚痕。

    胭脂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拿了帕子在梓繡臉上拭著,心疼的道:「主子要是實在不想去,奴婢這就回那公公去,只說是主子腳疾未癒,不能侍寢罷了。」說著,回了身就要往外走,卻被梓繡一把拉住。胭脂驚疑地回頭看看她,梓繡已經把眼角的淚痕擦去,道:「給我沐浴更衣吧。」胭脂定定地站了,反應不過來,梓繡已經扶了椅子站了起來,玲瓏便上去扶住,靜靜的道:「依主子的意思吧,胭脂,我把主子扶進去,你叫外面的小丫頭們把浴桶搬來,放些熱水,還有你上次掏弄出來的菋莉香露水,也倒進水裡去,代替了香花吧。」胭脂點點頭,默默地下去安排。

    不一時,浴桶就安置好了,梓繡進去,只見內間那只巨大地木桶正散發著氤氳的熱氣,夾雜了菋莉花的香氣,讓人心裡一時清明起來。玲瓏扶了她進去,幫她揉著頭髮,道:「胭脂,你去給主子找衣服首飾吧,咱們主子地東西和喜好,你比我清楚。」胭脂剛拿了些胰子準備過來幫忙,聽了這話,便點了點頭,把胰子放在玲瓏手裡,轉身出去了。

    梓繡坐在木桶裡,任憑身邊玲瓏幫她揉洗著,心裡酸楚的很。想想女兒家最重要的東西,現在竟然要心甘情願的交給一個自己並沒有多少感覺的男人,就忍不住想掉眼淚。看來還是天意不可違,這個皇宮,到底還是變成她最後的歸宿了。

    玲瓏拿著同樣加了菋莉香料的豬給梓繡揉著頭髮,輕道:「主子

    你已經都想好了,這一去,就要切記不要再忤逆皇上有一次兩次的耐心,但是,皇上畢竟是皇上。」梓繡點點頭,道:「你不用特意交代我,我都知道的。皇上這次下了侍寢的旨,我就知道,如果我這次再推脫,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玲瓏,我懂得珍惜自己,你放心吧。」玲瓏聽她這樣說,方才欣慰的笑了笑,便再不說話,細心的打理起來。梓繡在水裡握著拳,這一次破釜沉舟,不但要保住自己,還有梓悅。還有……飛揚,姐妹一場,總要讓她知道到底是誰害了她,就算不能回到從前,至少,也不能再讓她恨著她們。

    很快,梓繡就沐浴完畢,胭脂已經挑好了一套衣裳首飾的在外面等著,一見梓繡出來,便先拿了一個大手巾上去把頭髮包了,然後服侍著把衣服換好,再把已經沒多少水的頭發放下來,拿了羽毛扇子扇著梳著。玲瓏卻把早時抹了的藥又拿過來,細細的抹在梓繡的傷處。腫脹還是很嚴重,看樣子,午膳吃的那些個東西整個的把主子的脈路給混了,這一下子,要調養起來,怕是不容易。只是抹了藥總會有些好處,想著,便又多塗了一層。這邊胭脂也已經把頭髮弄的半干,雖然還是有些潮氣,但皇上那邊派來的人已經等了好一陣子,便也不敢再拖,便起了一個繁複的百合髻,剛洗好的頭髮油光水滑,不用上頭油便有形狀,而且還不粘膩,最適合梳花樣複雜的樣子。頭梳好後,胭脂把挑好的首飾拿來,給梓繡看了,便細細的幫她戴上。然後要上妝容的時候,梓繡自己拿了胭脂暈了,然後點了唇,在額頭上貼了一粒淺蘭色的水滴狀水晶花鈿,就算成了,胭脂剛想皺眉,說太簡單。梓繡已經轉過頭來,輕道:「好了,這就去吧。」

    胭脂仔細一看,梓繡的臉上好似雲霞兩朵,自然的暈來,眼裡迷離,雖是有些素面朝天,卻別有一番清爽,便只得退了,扶了梓繡出去。那太監早在車旁等著,見梓繡出來,便滿臉都堆了笑,道:「娘娘可出來了,眼看著時辰就要到了,娘娘快上了車走吧。」梓繡點點頭,便上了車,胭脂雖然不放心,卻也只得忍著。玲瓏站在那兒,靜靜的不說話,她知道,從梓繡上車的那刻起,以前的所有人所有事就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了。

    梓繡也許並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麼,也許在她達到自己的心願的時候,有一些東西,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易天遠坐在那兒,靜靜的等著,時不時的笑笑說明他現在的心情很愉悅,因為那次的衝突,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去過點翠宮。其實從她那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生氣了,但是想回去,卻又放不下做君王的面子,不過卻誤打誤撞的去了惠寧宮,恢復了白皓珠的位子,心裡就舒服了些,對於淑妃的死,雖然他下定決心要犧牲她,到底,還是有些愧疚的。

    梓繡坐在宮車上,聽著宮車軋了青石路上的聲音,心裡空空的,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就這樣倉皇的把自己交出去,到以後,會不會再後悔。她甩甩頭,暗道:不會的,不會後悔,我這樣是要保護自己。衛蘅他已經多久都沒有來過了,想來,自己在他的心裡,對他而言,根本就沒有想像的那樣重要。而她,畢竟是皇帝的宮妃,本就不該有那樣的憧憬,更何況,那憧憬的代價,有可能的陪上她們梁家所有人的性命。雖然在她心裡,曾經的那個家裡,唯一可以稱得上親人的只有娘,但是只要一想起爹臨行時看自己上車的眼光,心便軟了下來,如果要她為了自己所謂的幸福看著他死去的話,她做不到。

    想著,車已經停了下來,只聽那個太監在車外恭敬的低聲道:「娘娘,到了,請娘娘下車吧。」梓繡一愣,心裡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悵然若失般的呆了一下,這個宮車她還是第一次坐,也不知道飛揚和梓悅坐上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想來是喜悅,興奮,再加上一點點的懼怕和害羞吧。她苦笑了下,便掀開了簾子,這些感覺,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就這樣一路失神落魄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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