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十九章 心亂
    繡眼神迷離的看著飛揚跑出林外,心裡悵然。飛揚啊我怎麼辦,明明知道你心裡難過,也知道到底是誰害我們姐妹成路人,但是,我卻無可奈何。我又何嘗願意這樣,一次一次的容忍你,若不是昨日你先挑動皇上暗諷我姐妹名節,今日又在梓悅面前挑起我們姐妹嫌隙,也許,我還是不會跟你說這些話。只是,我不知道,這些話說出來,究竟是幸還是不幸。我們姐妹一場,姐姐心裡,總不希望就這樣慘淡收場。

    正想著,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近來,只聽胭脂清脆的聲音,道:「主子主子你還好吧。」梓繡回過神來,淡淡的笑了下,道:「好著呢,我就在這坐著,一動也不敢動的,要是再傷了,你這丫頭還不得把我吃掉呢。」胭脂跺腳,道:「主子你……還不是主子老是嚇奴婢,現在只要主子身邊沒人胭脂就心驚膽戰的,剛奴婢遠遠看見岳嬪娘娘奔出去了,還以為主子你又出了什麼事,嚇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梓繡搖搖頭,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出來了這一會子,也倦了,回去用了膳,我好歇息一陣子。」胭脂點點頭,和玲瓏兩個一邊一個的把她扶到籐椅上,兩個年輕的太監就抬了起來,穩穩的向點翠宮走去。胭脂帶了兩把大羽毛扇子,和玲瓏一起打著扇,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倒也自在。

    進了門,一行人就覺得氣氛有點怪異,只見淳兒他們一群宮女太監全站在太陽地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一看梓繡進來。都是一副如見救命草般的表情。梓繡一愣,下了地,扶著玲瓏,向裡面看了眼,淳兒苦著臉點了點頭。梓繡瞭然的點點頭,向裡面走去。果然,一走進門,就看見易天遠沉著臉坐在裡面,顯然已經坐了一陣子,一見她進來。便瞪著她,有點惱怒的道:「你一大早地去哪了?」梓繡有點納悶,什麼時候她出門都需要向他報備了,心裡想著,嘴上卻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給皇上請安,臣妾想著昨天梓悅的情況。到底還是不安,就去看了她一趟。」易天遠已經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看著似乎並沒有再傷著的樣子,臉上少霽,道:「你想她原本也應該,但你腳脫臼,太醫一再叮囑讓你臥床修養。你一轉頭就忘了?實在不放心。也可以叫身邊的人先去瞧瞧,等自己好了,再去看也不遲。」梓繡笑笑。歎口氣,道:「臣妾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奈何究竟是放不下心來,只好自己去一趟看看,才心安。」易天遠看著她微紅著臉,笑靨如花的歪著頭,看著自己,心裡那一絲不滿的情緒,立刻消散的無影無蹤了。上前一步從兩個宮女手中接過梓繡的手,然後一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往內間走去。梓竹沒反應過來,嚇了一跳,手便緊緊地抓住易天遠的龍袍,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下來。易天遠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呵呵笑了出來,情不自禁的衝口而出,道:「放心,朕不會放手的。」

    梓繡一呆,心裡一瞬間感覺暖了下來,慢慢的回味著那句『朕不會放手地』只覺得甜絲絲的。等再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了。梓竹看著面前那張放大地俊顏,正玩味的看著自己笑,想著剛才那失神的樣子都被這人看了去,就立刻無措起來,臉立時紅了。手指不自覺的玩著衣帶,喃喃道:「臣妾還沒有吃東西,皇上,等臣妾吃了東西再睡吧。」她本是覺得自己當著他躺著,有點彆扭,卻不知這句話在傳到易天遠耳裡,呢喃的像是撒嬌,也像是邀請。只覺得小腹下面一團火騰地衝了上來。梓繡猛一回神,正正地對上易天遠那雙正冒著火星深沉的黑眸,心裡一震,立時大跳起來。

    易天遠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她微微張開的櫻口。梓繡只覺得唇上一片燙熱,易天遠已經趁她腦子一片空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分開她的唇,然後再以自己的唇含住他的舌,輕輕的吸吮梓繡的舌頭,動作緩慢而輕柔,梓繡忍不住一聲嚶嚀,渾身發起燙來。易天遠看著她越發朦朧的眼神,心裡的那把慾火更盛,便再也忍不住,手向她的胸口探去,只覺得觸手溫軟,手便劃過她的外衫,滑了進去,一把捏住那小巧的玉峰,一陣滑軟的酥麻感瞬間象過電一樣傳了過去。梓繡只覺得身上一陣酥麻,立刻明白過來,腳猛的一踢,緊接著疼的大叫一聲,眼淚就流了出來。

    易天遠聽得她一聲痛呼,忽然想起她的腳傷,便直起腰來,問道:「怎麼,碰到了嗎?」梓繡說不出話來,只得點點頭,從腳上傳來的疼痛感一波一波的掃著自己的心,於是,心就更疼。梓繡緊緊捏著胸前的衣服,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來,她知道,腳上再痛,也比不上心痛。梓繡在心裡狠狠的鄙視著

    梁梓繡,你怎麼能如此不知廉恥,水性揚花!你怎麼人懷裡迷失自己。即使,你原本就應該屬於他。易天遠看著她額頭密密的一層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只道她傷的狠了,不覺也慌了起來,大聲叫道:「高喜,快傳太醫。」說著就在地上轉起***來,心裡焦躁,皺著眉頭,口裡卻溫柔的道:「你再忍忍,太醫一下就到了。」

    梓繡透過睫毛上那層淚霧看過去,只覺得心裡無限委屈,但那層委屈下面,卻又有一點隱隱約約說不出道不明的感情,像是…歉疚。便抽噎道:「皇上,臣妾沒那麼疼了,只是剛才疼了一下,嚇的了。」說著臉上擠出一抹笑來。卻不知這象哭一樣笑落在易天遠的眼睛裡,引起的卻是那幾近灼傷般的心疼。他只道她怕她擔心,故意說自己不疼。於是心裡就越發焦躁起來。一迭聲地派人去催人,梓繡看著他急。心亂如麻地躺在那兒。不知道到底這是一個怎麼樣的情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就在點翠宮裡鬧成一團的時候,絳雪宮也是一團愁雲慘霧。自從飛揚從樹林裡跑出來以後,就一直在哭,怎麼勸也不理。紫電和青霜面面相覷著,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得扶著快步回了宮。一進絳雪軒的門,只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正在院子裡坐著,瞇著眼睛曬太陽。飛揚一呆。甩開青霜正扶著她的手,衝了過去,叫道:「爹爹——」

    岳宣猛然掙開眼,卻見女兒已經一個乳燕投林撲到自己懷裡,便笑道:「傻丫頭,怎麼都出嫁了。還是這樣孩子氣呢,讓爹爹如何放心的下。」飛揚聽著老父的聲音。心裡酸楚,更是委屈,哇的一聲大哭出來。岳宣一愣,這個在沙場上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老將軍,現在看著自己女兒地淚眼。半張著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半晌才說了句:「丫頭,皇上他對你不好麼?」飛揚本想把心裡的委屈都對著父親倒出來。一抬頭,卻發現父親的臉,恍然像是老了十年般的頹然,心下一驚,笑道:「爹爹說哪的話啊,皇上對我好著呢,女兒才進來多久,就被封了嬪,爹爹也被請了回來。這哪能叫不好啊。」岳宣卻沒笑,定定的看了女兒一會,只覺得女兒嬌嫩地笑容下面隱藏了太多的東西。心裡大痛,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吐出一句:「揚兒,你長大了,也瘦了。」飛揚一愣,心裡更酸,眼淚便又往上衝,卻怕爹爹看了難受,急忙地拿手在臉上抹了兩把,嗔怪道:「爹爹你幹什麼啊,就是想把揚兒弄哭才罷休呢,快進來呀,外面多熱。」說著拉了岳宣的手便跑了進去。剛坐下說了幾句話,只聽外面來了一個太監,恭謹道:「奴才給岳嬪娘娘請安,皇上他賞賜下來了。吩咐娘娘可安享天倫,不必去謝恩了。」說著往旁邊一退,身後便整齊的走上來幾個太監,手裡捧的都是些珠玉珍寶,首飾珠花之類。岳飛揚淡淡的掃了一眼,道:「有勞了,放了退下吧。」那太監唱了個諾,便又領著人退了。

    岳宣欣慰地點點頭,道:「揚兒,看樣子,皇帝心裡對你還是好地。」飛揚嘴角抽了一下,有點落寞的輕道:「是啊,好的,皇上對後宮地妃子們,向來都是大方的。喜歡不喜歡的,總都是後宮的一件擺設,時時勤拂拭,看起來也光鮮吧。」岳宣看著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澀,心裡重重的疼了下。道:「揚兒,你,怪爹爹。」飛揚一震,回過頭來,連忙掩飾道:「爹爹又說胡話了,可是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吧。」岳宣搖搖頭,頹然道:「揚兒,你莫要瞞我了。爹爹都知道了。我那個小外孫子,死的蹊蹺。爹爹心裡,疼啊。」飛揚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伏著桌子大哭起來。岳宣的手在空中頓了幾頓,最終還是輕輕的拍了拍女兒,聲音一下子蒼老了,道:「揚兒,爹爹害了你,但是,揚兒,你再忍忍,爹爹遲早,會救你出去的,到了那天,你,會是大慕國最尊貴的公主。爹爹答應你。」飛揚哭著點點頭,根本沒聽清楚到底爹爹說的是什麼,反正無外乎就是些安慰的話。

    岳宣看著自己女兒哭的傷心,他向來粗心,不會說那些安慰人的話,只急的站起來又坐下,四處亂轉。而飛揚從孩子死後,就一直壓抑著自己,從來都不會在別人面前掉眼淚,何必要讓人看自己的笑話呢。現在好容易找到個機會,看見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心裡一下放鬆下來,把長久隱藏在心裡的情緒徹底的釋放出來。哭的好不傷心。

    岳宣轉了半天,心道:讓她哭吧,哭出來也許會好一點。雖然這樣想著,終究還是心亂,於是也坐不住,只得起來在那四處亂轉,看看女兒宮中的擺設。忽然,他的眼睛落在一隻小巧精緻的水晶人上,

    水晶人雕的很是惟妙惟肖,是一個舞劍的少女,英姿態,難得地水晶也是極好地上品。晶瑩剔透的好似一塊冰。岳宣看著那個小水晶人。抑制不住心理的激動,手也跟著顫抖起來,將那擺件鄭重的拿了下來,捧了過去,也不顧岳飛揚正哭的傷心,由於哆嗦,竟然口吃起來,道:「揚兒,你……你快…告訴爹爹,這……這個東西。是從何處而來?」飛揚疑惑的抬起頭,看見爹爹正捧著那個水晶人,一臉的激動,那個水晶人,正是梓繡姐妹在自己當時第一次承寵時送來的賀禮,現在再看。卻已經是物是人非,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種種皆是。

    飛揚看著爹爹,艱難的笑道:「就是一個姐妹送來給我玩的,也不是什麼好玩意,早就不想要了。正尋思地收起來換個別的擺呢。」岳宣點點頭。道:「是該收起來,這樣珍貴的東西,原本是不該隨便擺出來了。」飛揚心裡大痛。勉強道:「不就是一塊水晶麼?有什麼好稀罕的,爹爹要是女兒要你幫著找塊水晶,很難嗎?」岳宣搖了搖頭,黯然的道:「這種水晶雖然稀罕,但揚兒想要,爹爹也能幫你找回來,只是這個,卻是無價了。」他轉過頭來,老眼裡已經有了閃閃的淚花,道:「揚兒,這是誰送你地,她也在宮裡嗎,爹爹,想見見她,方便嗎?」飛揚心裡更加疑惑,道:「爹爹,你很奇怪,這東西哪兒就那樣珍貴了,就算是舉世無雙的寶貝,哪裡又值得您這樣稀罕了,爹爹這珠玉之類地東西,您不是一向都嗤之以鼻麼?現在就算是忽然喜歡了,女兒宮裡,比這個好的東西也不少,怎麼爹爹就偏偏喜歡了這件。」飛揚看著那個水晶人,心裡嘔的難受。

    岳宣卻沒有注意的女兒的異常,只是怔怔地看著那個栩栩如生地舞劍女子,忽然笑了,柔聲道:「因為這東西,原本是你娘最喜歡的物件,這個女子,雕刻的正是你娘啊,半分不差,半分不差啊。」嘴裡說著,兩行清淚徐徐落下。

    飛揚已經傻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爹爹會說出這樣地話來。娘,這個水晶人,竟然是自己的娘。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個人和自己好像,只要一接近,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正因為這樣,她才沒有把這個東西給砸了。只是現在聽見這樣的話,心裡的震驚,簡直無法形容。岳宣看看女兒,點了點頭,歎道:「冥冥中自有天意,想來,曼兒的女兒也有你這樣大了吧。這個東西,應該是在你娘的結拜姐妹手裡,當年,你娘嫁給爹爹的時候,捨不得自己最好的姐妹,於是,就找工匠把自己最寶貝的一塊雪水晶琢成自己的模樣,送給了她,算是不離。卻不想,今天,這個水晶卻到了你手裡。揚兒,你要好好的放著,莫要損壞。」飛揚木然的點了點頭,攥緊了爹爹放還給她的水晶,一股冰涼的觸感從手裡直升上來,飛揚心裡一痛,暗道:娘,原諒我,不管她是誰,女兒都無法原諒。女兒不想這樣,可是女兒的孩子,不能白死!

    岳宣失魂落魄的又坐了一陣子,只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厲害,眼前總是晃動著一張明艷俏麗的笑臉,離火,你可是還在怪我,這麼久了,看我還未動手,所以才借這塊水晶回來提醒我嗎?離火,我從來都不曾忘記答應你的事情,你等我!蘅兒來找過我了,那麼多年過去了,蘅兒他長大了,竟然比我當年還要英俊,呵呵!離火,曼兒沒有負你啊,我也不會。讓你等了那麼多年,對不起。

    太醫已經把梓繡的腳上又敷上一層藥膏,腳傷並不嚴重,比昨天晚上好了太多,只是那主子一直在哭,皇上額頭上的青筋眼看著就暴了起來。老太醫掂量再三,摸摸自己的脖子,乖乖的把祖傳的藥玉芙冰心散拿了出來,那藥剛抹上去,梓繡就感覺到腳上涼絲絲的很是舒服,驚奇之下,便忘了哭。太醫抹把汗,道:「娘娘,老臣這個藥用了,娘娘的腳就會好的很快了,只要娘娘這段日子不要亂動,自然無大礙。」其實梓竹這個腳還是可以勉強走一走的,但是他可不敢說這樣的話,若是這個主子再傷到哪,那他的這個腦袋就真的危險了,老了老了,別到臨還鄉時丟了腦袋。想著,就想把那藥膏再裝回懷裡,卻不想被皇上劈手拿了過去,交給一個秀麗的宮女,道:「你家主子再喊了疼,就抹些,看樣子,還是有效用的。太醫下去領賞吧。」老太醫雖然心疼,這樣珍貴的藥,竟然被用在腳脫臼上,還要天天抹。想歸想,心疼歸心疼,哪裡敢說什麼,只得乖乖的跟著那宮女下去了。玲瓏看著太醫一臉痛苦的表情,心裡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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