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五卷 塵埃落定夕陽遠 第四章 又死了一次
    對司馬毓賜葬皇陵的恩賜,蘇塵只能帶著彬彬一同叩裡卻在歎氣。

    司馬毓實在太聰明了,僅憑自己剛才沒有謙虛地回應他那句「辛苦了」,就精明地洞悉了自己心裡的那點小念頭,而主動地提出了厚葬燕家的恩賜。

    作為一個現代人來講,燕家父母和女兒都已經亡故多時,只要回到了京城故土,不管是葬在京城的那個地方都算是落葉歸根、能寬在天之靈了。就算葬在皇陵,他們也不會死而復生,彬彬所受的傷害也不可能就此一筆抹殺。

    但是,司馬毓此舉,對於這個迂腐的封建社會禮制而言,燕家人雖付出一家三口的性命,可入葬皇陵絕對已經可以彌補任何的犧牲了。如果按照這個時代陳腐的思想而言,彬彬將來就是長大了,心裡就絕對只有沒齒難忘的感恩戴德了了,作為乾姐姐,自己哪還能再要求其它什麼?

    不過有個正當的要求卻還是可以提的,但為以防萬一,蘇塵還是假裝詢問道:「皇上,不知道這個盒子內所裝的東西,是否就是先皇的遺物?」

    司馬毓這時,才伸手拿起那個黑色小盒子,放在眼前四下翻轉了一下:「不錯,就是此物。」

    「那還請皇上一併檢查一下裡面之物是否有缺失?民女三人也好安心。」蘇塵再進一步貌似恭敬的要求道,心跳卻已開始暗暗加速。在司馬深夜造訪之前,蘇塵還沒想那麼多,但如今,卻不得不步步小心,免得東西送到了還要給司馬毓留下什麼把柄。

    她現在主動要求司馬毓檢查。其一是因為盒中之物關乎國運,司馬不大可能當著他們的面真的打開來看,其二是連裴一涯也不知道這個六面均無任何縫隙的盒子怎麼才能打開。這麼說,只不過是掃除司馬毓的疑心,避免有什麼「莫須有」地罪名罷了。

    司馬毓的手一頓,眉尖幾不可見地微挑了一下,似是馬上就又察覺了蘇塵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們一眼,道:「不必了,這個盒子質料特殊,天下間。非朕不能打開。」

    這就好,這就代表以後這個盒子裡不管是什麼東西、或者有用無用。都和自己等人無關了。

    蘇塵心喜,面上卻不動聲色,恭敬地請示道:「皇上,現在先皇地遺物已完璧歸趙。燕家和民女也總算是幸不辱命。民女離家日久,心中十分惦記,請皇上允許我們就此拜別!」

    你之前等於一直軟禁著我們,這一回總沒有理由了吧?

    「愛卿的家?」司馬毓故意詫異地道。

    「京城展家展老太太已認民女為孫女,如今的展家也自然是民女的家了。奶奶愛護民女甚深,民女久未有書信寄回。奶奶難免會有所牽掛。」老狐狸。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這些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哦。不錯,朕真是糊塗了。愛卿既已有親人。想要回家拜見也是人之常情。」司馬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就在蘇塵以為他會點頭同意的時候,他卻又忽然為難地蹙起了俊秀的眉頭,「只是……」

    「只是什麼?」蘇塵心中一跳,和裴一涯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不對勁。

    司馬毓笑了笑,可那笑容中卻分明透著無奈的味道:「只是恐怕現在你們還不能回去。」

    蘇塵努力地沉住氣,問:「皇上何出此言?」

    司馬毓道:「你們應該還記得為了讓你們順利的回到京城,朕曾派了另一批人喬裝你們的模樣,引開了暗中窺視之人地注意。」

    蘇塵點頭。

    司馬毓長歎道:「他們掩護了你們,可自己卻再也回不來了。」

    蘇塵和裴一涯再次相覷,難道說那些人都遭了毒手了?

    「他們駕著你們的馬車走到沁河境內後,先後遭受了兩批大隊人馬地突襲,朕的暗衛雖

    ,可卻是寡不敵眾。為怕洩露喬裝的身份,危急時動駕著馬車衝下懸崖,墮入了沁河地激流之中!」司馬毓凝視著手中的盒子,閉了閉眼睛。

    「什麼?」蘇塵失聲道,司馬毓的意思是他們都死了?那陸典良師傅呢?

    司馬毓彷彿知道她要問什麼一般,沉默了一下後,收起黑色小盒子,再次斟滿了自己的杯中酒,黯然地一飲而盡:「那懸崖離水面足有幾十丈落差,下方又是延綿幾百里的沁河最險的一段,就是平日商旅行舟,都是一不小心就可能會遭受翻船滅頂之災,何況是從懸崖上高高墜下?」

    停了半響後,司馬毓又道:「這已是三日之前地事了,現在,全京城地人都已知曉鸞陽郡主地義姐葬身沁河的噩耗了,昨日暖玉還哭著來求朕,一定要下旨嚴查歹徒。」

    也就是說,大家都覺得他們三個人已經死了。蘇塵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十分怪異地感覺來,她這一生,和死亡兩字還真有緣分啊。

    囚車落崖時,她已經算是死過一次了。後來藍家的那個雲侍衛派人謀害自己,自己沒真死那邊卻早已傳出了死訊,好不知從哪裡找了盤黑色的血肉說是她的殘肢。到如今,除了少數知情人外,天下人恐怕又真的認為她已經死了。

    唉,她蘇塵就是這麼地不招命運見待麼?非要讓她一死再死不可?

    蘇塵這邊心中正自茫然地轉折荒謬的念頭,又迷迷糊糊地聽司馬毓道:「那兩派追殺你們的人,朕心裡自然很清楚都是誰,可惜朕現在還沒有親政,又無確切證據證明,就是知道也治不了他們的罪。如果他們知道你們早已金蟬脫殼,勢必還會再來尋你們的麻煩,逼迫你們交出先皇遺物。所以,為了你們的安全,也為了朕的大計,只好委屈你們再安心地住一段日子。等到朕一切佈置妥當,必將再為你們正名。」

    —

    「請問皇上,不知確切是哪兩派人在追殺我們?」蘇塵還沒反應過來,裴一涯已客氣而疏離地請教道,孟府自然是一家,但另一家卻不知道是誰?

    「敢動持有鸞陽郡主玉珮的人,天下還有哪兩派?」司馬毓淡淡地道,自從裴一涯和蘇塵一起坐下來後,他的眼睛幾乎就沒放在他身上過,彷彿渾然不當他存在。此刻雖回答了裴一涯的話,但那神情語態卻更有意無意地流露出幾分皇者的威嚴。

    裴一涯出聲後,蘇塵迷糊的神智才開始清醒,聽到司馬毓的回答,不由又小吃了一驚:「皇上的意思是,難道追殺我們的人中,還有藍王爺的人嗎?」

    司馬毓點頭:「想必是他們也得知了你有先皇遺物的線索,馬車墜崖後,他們兩方還曾為了獲得率先搜索下游的先機,而互相爭鬥。」

    裴一涯看了蘇塵一眼,沒有再問。

    蘇塵的故事除了穿越這個真相外,其它的他都清楚,自然知道就算蘇塵和藍暖玉有所交情,又是展家老太太親認的孫女,但是只要一觸及利益,藍王爺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更何況他完全可以嫁禍給別人,否則藍暖玉也不會來求司馬毓為蘇塵報仇了。

    對於這些,蘇塵只要略想一想,自然也很快就明白了。

    看來,眼下他們似乎只能繼續留在這所園子裡了。

    這是命運的安排麼?明知他們一心想要遠離爭權奪利的漩渦,卻始終不肯輕易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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