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紅塵 第四卷 朝陽風波起難平 第二十五章 劉智囊的建議
    說劉幕僚徐徐地分析完眼下的形勢後,一時間,東暖片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各人心中急轉的思緒,包括雖還有不服但已顯然已無理可依的鍾幕僚。

    「那依劉先生之高見呢?」喘了半天粗氣,荀縣令終於發現此間唯一始終心平氣和、看起來早已成竹在凶的人正是適才侃侃而談的劉幕僚,目中頓時升起希望之色。

    其他兩人一聽,如夢初醒,也忙望向劉幕僚,對呀,他既然這麼說,總應該有個萬全的法子吧!雖說心裡難免會有所嫉妒,但如今四人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禍火一燒起來,誰也逃不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劉幕僚不慌不忙地舉起一旁已冷的茶,淡淡地呡了一口,然後用翻起茶蓋指向後院的方向,「拖他們下水,並且利用他們。」

    「怎麼個利用法?難道要把一切都告訴他們?」荀縣令忙問道,「可他們不正是藍王府的人麼?要是藍王爺得知,豈不是對孟相十分不利,到時候孟相怪罪下來,我等不仍難逃一劫?」

    「嗤……我道是什麼好上策呢!還不是自找死路?」鍾幕僚哼道。

    「事到如今,我們總要選擇一條生路更大的路走下去。」劉幕僚放下了茶杯,小眼睛裡閃著智慧的光芒,「一個大秘密,倘若知道的人多了,危險反而會減少。我們接了梁恆一這個燙手大山芋,雖然沒法拋給別人,卻也能讓別人燙燙手,獲得個喘息的機會。」

    「劉兄,你就不要賣關子,快說說你有什麼好法子吧?」費幕僚苦著臉道,他是焦柳縣本地人,一家幾十口都在縣城裡,若真要出了事,難免會連累家人。

    「首先再審梁恆一。並以其後就接審客棧命案為由。請那幾位暫且在屏風之後等候,讓梁恆一當眾再說一遍詳情,如實記錄在冊。接著便審客棧一案。那蘇小姐等人必定否認逞兇殺人,死不認罪。大人便以證據不足、沒有動機為由宣佈蘇小姐等人無罪,然後私下再一次鄭重地賠禮道歉。這樣一來,蘇小姐自然就不會再計較此事。若是那四人真是他們所殺,大人此舉更是送了他們一個大大的人情。」劉幕僚又喝了口茶,接道,「最後,大人就借事情過於重大為由,假意懇請蘇小姐幫忙指點。那蘇小姐雖是郡主義姐,本身卻無官職。她肯定會推托不敢干涉政事,但暗地裡一定會傳訊到藍府,告訴藍王爺有如此一個對付孟相的好時機。」

    鍾幕僚怒道:「你想讓大人背叛孟相?」

    劉幕僚冷笑道:「鍾兄這話好笑,大人幾時成了孟相的人了?這又算是哪門子的背叛?這只不過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也!何況事情既然壓不下來,我們只要上書。文書必定會截留在孟相手中,如果蓄謀謀反的人就是他。到時候你認為他會留著知道秘密的我們在麼?相反,由於大人在文書中,順便提到由於客棧命案的誤會。身在縣衙的鸞陽郡主地義姐,無意中也知道了梁恆一地案子。那麼就算上頭要殺我們滅口,內仍有眾官員衙役知道此事,外則有蘇小姐曉知詳情,我們反而會暫且安全。而藍王爺見我們送了這麼大一個人情給他,從此以後必然會視我們為自己人。」

    鍾幕僚駁道:「那軍隊雖在岳大人的轄區內,但是誰暗中蓄養的還不知道呢?你又如何斷定就一定是孟相意圖不軌地?」

    「小弟又何嘗希望是孟相?如果不是孟相,那我們所做的一切又對孟相有何傷害?相反,孟相只會褒獎我們及時稟報,大人也可立上一大功。至於事情不小心讓官場外的蘇小姐知道了,那只是個小小地錯誤而已。」劉幕僚冷冷地道,「鍾兄莫非忘了,現如今,我們三人和大人的命都是懸在一起的,難道小弟吃飽了撐著,想自尋死路不成?」

    「這……」鍾幕僚頓時語塞。

    「馳名,讓劉先生說下去。」荀縣令終於發話了。

    劉幕僚淡淡地道:「自然,為了我們的身家性命,我們還必須做好第三個準備,那就是直接將此文書遞交給」

    「皇上?」眾人都詫異地道,「為什麼?」

    劉幕僚斜眼道:「雖說說句不敬的話,當今皇上……咳……不過他畢竟還是皇上,在朝中也仍有不少保守忠誠的老臣。當今皇上就是最不理朝政,可天下若有人要窺覷他的皇位,他和他下面的老臣總不可能置之不理吧?卑職在京城中有位朋友,恰恰認識其中一位。大人可將這封文書急送到京城之中,作為最後護身地王牌。」

    劉幕僚緩緩地站起身,走向屋角的一處火盆,拿起旁邊的鐵夾撥了撥盆中的紅炭:「此事宜早不宜遲,今日大人還可借口賠罪和地主之宜為由,留住那位持有郡主玉珮的蘇小姐一晚,但明日恐怕大人就留不住她了。卑職言盡與此,何去何從還請大人定奪。」

    東暖閣中重又沉默下去,良久之後,荀縣令終於緩緩地歎了口氣,決定道:「就依劉先生所言,各位今晚就都宿在縣衙之中吧,萬一事情有變,也好有個商量。」

    三人齊聲應和,目送著荀縣令腳步沉重地離去,心中卻是雪亮,夜裡要商量是其次,怕他們連夜逃跑那才是最主要地。在事情解決之前,他們恐怕都不會有自由了,包括他們的家人們。

    午飯原本已遲,加上一番休息和玩耍,時日很快就接近暮色。

    酉時剛過,前面就有一個自稱姓費地幕僚,畢恭畢敬地前來請蘇塵等人轉往公堂,委婉地說關於昨夜客棧命案之事,縣太爺自有公斷,只是既然有人狀告蘇塵等人,形勢上不得不走走程序。

    蘇塵一聽這話心中自然就有數了,便帶了大家隨費幕僚從側們悄悄進入。然後接下來的情景發展卻有些出乎蘇塵的意料。

    先是那荀縣令居然再審已然甦醒地梁恆一,讓他從頭到尾再講述了一遍,遠比開始荀縣令轉述時來的詳細得多,包括他逃出的那個地方是何處,有何特徵,回來又經過哪些地方等等……具都清楚的回復,聽得蘇塵和裴一涯不住對視,面顯無奈。

    他們自然大概明白這荀縣令的狡猾之處,如此一來,他們就徹底牽扯進這個大秘密中了,事到如今,客棧之事反顯得不重要了。

    果然,在蘇塵等人上堂之後,事情就真的像走走過場一樣,任憑原告怎麼含冤,荀縣令仍以證據不足等為由宣佈蘇塵等人無罪,輕而易舉地解決了。等人,依照法令,梁恆二和客棧老闆等人誣告蘇塵,罪應重責,但蘇塵一求情,荀縣令就順水推舟地應允了。

    一切都如劉幕僚預測的一般進行中。

    縣令求教,蘇塵婉拒。蘇塵求辭,縣令挽留,最後的結果就是因為天色已晚,蘇塵等人只好在縣衙中宿上一夜,等到明日天明再走。

    一夜竟無異事,等到次日蘇塵等人離開焦柳縣,重上了南下之途,還有點不敢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的解決了。至少是表面是如此,而只要往深裡略略一想,卻就能明白這一來一回之間,實際上卻也早已藏了個不定時炸彈在自己身上。

    不過,他們此行的目的其實已經等於綁個炸彈在身上了,再多一個,又有何妨?炸彈是死的,人是活得,只要有強烈的求生慾望和十倍的警戒心,希望總還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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