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五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東齊境內,往小了說,就是路過,往大了說,那可就說不著了,如今這世道,是個人物就想站出來分一杯羹,大好的天下,誰不想撈一塊圈地為王?因此,誰與誰暗地裡結了什麼萌,誰扒了誰的祖墳,這都是不可預料的。
想一想眼前的形式,漢南表面上與漢西高舉義旗,想著清君側,除奸佞,可私底下卻與漢北勾勾搭搭,讓人不得不防,可話又說回來,想防就能防得住嗎?這一點大家心裡都明白,我給你錢,你賣我兵器,至於誰會跟誰打,那可就是人家自己的事了,眼下秦軍依賴性強,漢西卻是鞭長莫及,況且人家的幫助也是有條件的,畢竟不是長遠之計,想要站住腳,還是要走些歪門邪道,總是不能讓漢南軍將我們生吞了,還要跟人家叫一聲大哥吧!
我試著勸秦權,問他能否趁機與李邦五有所交談,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不過也沒反駁,我很清楚他的為人,雖說犯起狠來天塌下來他都不會理,可就是太在乎那份兄弟之情,楚策再怎麼樣也是他大哥,這一點就是他的軟肋。
李邦五的為人我不太清楚,不過當年在綰山,我們從姚葉姿的床底下出來時,李邦五雖然狠狠給了秦權一拳,但最終還是放我們離開了,這一次他寧願放棄真正的大夫莊明夏,而讓我為姚葉姿試脈,可見深知我與秦權的關係,對我相當放心,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對秦權還是存在著一種義氣上的信任,這一點難能可貴,也就因此,我才想,若是暫時與漢北有些關聯,說不準對咱們目前的窘況還會有所幫助,反正大家的關係都很亂,好人、壞人早已沒有了標準……
當然,秦家的全家都是被李伯仲害死的,這一點確實不可忽視,與仇人結盟,任誰一時間都接受不了。
雨勢漸收,微風撥開濃雲,露出半個月牙,殿前的嫩草叢中傳來幾聲清脆的蟲鳴,我與秦權比肩坐在石階上,兩人都默默不語,他在思考我剛剛說得話,而我在猜測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清風吹來,涼意乍現,他伸手脫了身上的外衫,披到我肩上,眼神交錯間,他捉了我左手握起來,繼續他的沉默。
身後響起幾聲輕淺的腳步聲,我仰頭後看,竟是李邦五,藉著大殿上暗淡的燭光,可以看到他眼裡帶著幾分愉悅,我不禁猜測他八成是得知了姚葉姿有了他的孩子,為人父的喜悅讓這麼一個霸道、冷酷的男人也稍許變得正常了些。
見我看他,嘴角竟擠出了一條笑紋,之所以不是兩條,估計是覺得與我這種不相干的人展露太多善意,非常多餘。
秦權也注意到了身後有人,不過沒有回頭去看,只是偏了偏頭,又轉回去,似乎有些無動於衷。
李邦五也不做他想,跨前幾步,坐到了秦權旁邊,並轉眼看了看我,似乎對於我一個女人家坐在一邊聽男人談話非常不悅,不過秦權沒放開我,我自然也不用走,別忘了我可是他的妻子,要以夫為天嘛!我當沒看到李邦五趨人的眼神,當年趙戰西不也是對我坐在一旁「偷聽」非常生氣,後來也習慣了,這種事有時並不是規矩所致,也有人的習慣問題。
等了半天,我們三人依舊並排坐著,李邦五似乎也忍耐到了極限,乾脆開口說話,「我見過楚策了。」開場相當地乾淨利落,「你怎麼想?」
秦權並沒有多少驚訝,「你這麼問我,是想讓我怎麼說?」
李邦五哼聲一笑,「還以為他是個奇人,不過就是一個大俗人!我唯一看錯的就是他。」
靜默……
我靠在秦權身邊取暖。
「不想知道我們談了什麼?」覷著秦權的側臉。
冷聲一哼,不做回答。
李邦五勾唇淺笑,「他出得起的,你也出得起,若你想做,我會把這個機會給你。」
秦權終於轉臉看他,不過並沒回答他這句話,「皇上現在怎麼樣?」
「很好!」
轉回臉,低頭看著他手中的我的手。
李邦五將視線調向一邊,望著幽暗的夜色,驀得擠出一句:「放心,我不會殺他!」
「萬一到了那一天。」抬頭望向無邊的夜空,「你要親手殺了他!」
我與李邦五都震驚地望著他,沒錯,他剛剛是那麼說得。
李邦五眼神一暗,苦笑中帶了些了悟,微微點頭。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他這句話,原來殺人有時也是一種仁慈。
次日五更,李邦五一行人收拾好車馬,準備西去,姚葉姿始終沒見秦權,只是在上馬車的瞬間,遠遠望了秦權一眼,隨後搭下車簾,秦權也沒做什麼表示。
武敖壓後,離去時,對秦權抱拳,說了一聲:「二公子,告辭。」
秦權破天荒地拱手回禮,看來昨夜那一場比試,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些微變化。
許章、熊大山等人在李邦五的人馬離去半個時辰後,找到了我們,秦權對昨夜一事隻字未提,只是讓熊大山派了幾個人去把三清觀的幾個道士從地窖裡放了出來。
之後的之後,也不知道多少年後,這座不起眼的小道觀,成為了天下第一觀,起因也只不過就是那一夜,不該聚在一起的人竟然聚在了一起,傳說、傳奇,眾說紛紜,野史、雜史,眾人猜測著這一夜到底發生過什麼,他們不知道,其實那一夜很平凡,幾個舊識見面了,沉默、沉默,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回到邊城,眾人開始著手調查瘟疫一事,秦權強行將城內藥行統一管制,依照張罡給的方子,大量購進藥材,以備百姓與軍隊防疫之用,與此同時,還從東部抽調五千人馬鞏固邊城防務,期間,軍營周圍的管制也異常嚴格,焦素義也被緊急調回東部秦軍大營,秦權因為邊城事務,暫留城內。
到了此時,秦權才真正給了自己的軍隊一個真正的編制——秦軍,東部駐紮地總共三營,每營一萬五千人,邊城一共駐紮兩萬人,除卻義瓦一萬,邊城還余一萬,其中有原守城軍五千,以及秦權後調的五千。
原守軍與秦權後調的人馬,因之前就未曾有過溝通,時下突然匯合,自然要生摩擦,論戰力,秦權後調的這五千秦軍顯然比原守軍強,畢竟經過秦權、許章訓了這麼長時間,他們相當的齊心,相比下來,原守軍就散漫了許多,畢竟大房子住久了,難免生出些臭毛病來,更何況他們之前的主子不是秦權,一些人還心向著漢南,於是麻煩便層出不窮。
包海等守將自知在秦權那裡討不到好處,就改走我這條線,勸說不成,就流著淚向我哭訴,說是先前都是我分派他們的,如今換了別人,他們不習慣,他們還是願意服從夫人(我)的管制,這是自然,當時我手上沒半個心腹時,他們可是從沒把我放在眼裡,我說三,他們通常能幹到一就不錯了,如今可好,一旦在秦權那裡討不到好處,又開始懷念起我的「軟弱」了,但我也不能就此落盡下石,畢竟如今情勢緊張,內部穩定很重要,為了安撫他們,不得不跟他們保證,我會跟秦權說這事。
這才把他們打發走,心下也是一陣無奈,秦權、許章正忙著對邊城一帶實行封鎖,並沿鎮排查可有瘟疫流行,這一查,竟查出了十幾處有類似這種瘟疫的傳染者,情況變得越發嚴峻,而且此次大規模的調東兵馬,早已引來四方的特別關注,漢西湯家更是來信質問,為什麼會扣留他們的商船,儼然是受趙家的指使,果然是拿人家的手短,不過才動了他一根頭髮,就開始嚷嚷了,什麼金錢後盾,全是瞎扯!
內憂外患一時間統統趕到了一起,期間恰好比鄰的南涼受人挑唆,竟派兵來探秦軍的虛實!
「打吧。」我如此建議,矛盾太多,一時不好解決,乾脆藉機將大家的視線引開,並在這期間個個解決!
許章面色凝重地點頭。
秦權背身看向牆上的羊皮地圖,手指定在南涼南部的重關,「要打就打到它最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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