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去不可?」我很認真的望著凌雲問道。
「非去不可!」凌雲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只是因為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件嗎?」我慢悠悠的說道,並且緊緊的盯著凌雲的眼睛。
凌雲接近太后,是在二皇子把我臉劃破之前的事情了,何況,要找皇帝陛下的麻煩,根本不用那麼麻煩,在我召喚陛下過來的時候,他大可以隨意,而且陛下還會失去記憶,沒有後遺症影響。
「……」凌雲很微妙的停頓了一下,然後開朗的微笑著說道:「姐姐啊,什麼事情都很難騙過你,你又何必探我的口風呢?老實說,進宮前,凌雪交代了我一些事情,因為和凌雪有約定,所以我不能說。」
「即使是我也不能說?」我佯裝怒氣的問道。
但見凌雲肯定的點了點頭,我就知道,我無法改變凌雲和凌雪的計劃了——事實上,凌雲最粘我這個姐姐,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對他最忌諱的凌雪又言聽計從。這孩子也真學不乖,他都被凌雪陷害了多少次了,每次凌雪的話還當作聖旨。
明明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卻總是被欺負的最慘的一個。
想到這裡,我幾乎有點同情凌雲了。
同情歸同情,但是凌雲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違逆我,我態度還是要裝裝的,何況現在才卯時,也就是前世五六點的時間,我起那麼早幹什麼?難怪會頭疼。
這樣一想。我立刻推開了凌雲地手,再次向著被子裡面鑽了進去。並且捲成一團做蠶繭狀。
凌雲則在外面推了我兩下,勸說道:「別睡了,姐姐,今天的賞花宴可不只是在主殿大宴群臣而已,偏殿還舉辦小宴,所有地妃子都要去!難得靡霏花開。你難道就不想看看嗎?」
「就說我病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參加宴會的,何況就是要去,現在的時間也太早了點。」我摀住被子裡嘟嘟嚷嚷的說道:「何況,靡花有什麼好看的?」
靡霏,我國的國花,也是國寶,據說我國『冰之國』地別稱,有一半是因為這花朵。
在聽聞靡霏的名聲,我曾經輾轉反側寤寐求之。就是想見見人人口中傳說的難得一見的美色,可是凌前真的給了我弄了一枝來後。我卻覺得大失所望。
倒不是說靡霏花不美,一串串比桂花微大一些的細碎小花綴滿枝頭,顏色是半透明的冰藍色,乍看起來宛如淺藍色寶石一般,確實有些特別,但是。我並不認為有傳說中的那麼誇張,可以上升為國寶。
不過考慮到這塊大陸上,也只有我國皇宮有最後的五棵。物以稀為貴,我單方面的認為,它地價值也就如此。
只是為了其實並不驚人的花朵,去參加我討厭地喧嘩的宴會,那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一貫瞭解我的凌雲這次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僅因為這事大清早的就弄醒我,現在還推著我說:「姐姐,起來了。不起來你會後悔的……」
這時候,卻有其他丫鬟的腳步進來。然後我依稀聽見他們說了一些什麼,就聽見凌雲歎息著說道:「太后讓我先過去,所以我先走了,姐姐。不過即使你不想參加宴會,還是早點起來看看比較好。」
這麼說著,凌雲地腳步漸漸遠去。
有什麼好看的?為什麼非要騙我起床不可?說起來,賞花宴啊……我『騰』得坐了起來,抓住被子努力回憶道:前些日子,皇帝陛下要求我拜謝和為師,不會是約定好今天吧?
那麼,我是不是要跟著中郎將大人,以侍衛的身份去參加宴會?
不過國師又特地來警告過我,謝和是個法術人偶,如果我隨便和謝和簽下什麼契約的話,結果就如當日的我和皇帝,不過位置顛倒了一下,這次被玩弄的,會變成是我了。
我不想被皇上制約,但是,難得有戲弄失去記憶的皇上的機會,我也有些捨不得錯過。
看看大皇子和二皇子兄弟兩人,我幾乎就可以想見,皇帝陛下被踩了尾巴,是多麼讓人心潮澎湃的景象啊!難以割捨。
這樣左右為難起來,我便很有些無法入睡,加上凌雲說我會後悔這件事也令我有些在意——他難得這樣說的,於是最後我還是戀戀不捨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沒有換衣服,只是披了件單衣,就向著門口走去。
先感受一下早上的新鮮空氣,吃點甜地東西補充營養,然後再慢慢猶豫好了。
我這樣想著,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把門推了開來,接著,我僵在了那裡。
因為現在的外面,就如同深夜落雪後的清晨一般,地上,房頂上,草木枝頭,只要眼睛可以看見的地方,都是一片細碎如雪的花瓣,只是雪是白色的,而這些花瓣是半透明的冰藍色。
也因此,這些花瓣並沒有遮擋住建築物原來的顏色,只是半透明的覆蓋在所有它們落到的物體上面,宛如一層封了一層冰霜,整個皇宮,成為了真正的青之宮殿!
站在這片冰藍色當中,我傻傻的呆立了幾秒鐘,才想到把張大的嘴巴合上。或者是因為這個呵欠打得實在有點久,我嘴巴附近的骨頭有點疼痛,但我因為這疼痛猛然的醒悟了
迅速的衝到了桌子前面,迅速的抓起筆和紙,在上面筆,
但轉頭看了看走廊上的景色,我又改變了主意,迅速的把紙和筆一起抱在了懷裡,拖著畫架,就向著外面衝了出去。
凌雲說的沒錯,我會後悔,我不僅僅後悔於剛剛的和凌雲鬥嘴和賴床,浪費了一些時間。更後悔於我昨天晚上竟然浪費時間睡覺!
如斯美麗地景色,是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的啊!
就這樣。我抱著紙和筆,在積滿了厚厚靡霏花瓣地道路上行走著,這時候,還不斷的有花瓣就此落了下來,冰冰的,有些涼。我不明白,只有五棵靡霏樹,如此龐大數量的花瓣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而且什麼樣的風,可以把花弄得如積雪一般堆得到處都是。
當然,只要美麗,理由並不重要。
我地文采遠遠不如凌雪,因此,我的語言無法形容如此美景,我只能用我的畫筆稍作記錄,可惜。即使畫筆在手,我也沒有如同今天這麼茫然過。因為每當我想要停下來作畫的時候,前面有更美麗的景色在等著我。
我是這麼的貪心,竟然一點都不想錯過。
就這樣一臉茫然的走著走著,當我覺得身上實在有些寒冷,並且打了七八個噴嚏不得不停不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只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起來時披得那件單衣也不知所蹤,本國即使夏天也如同前世的春秋,難怪會這麼冷。
更糟糕的是,我似乎迷路了。
進宮以來,我一直躲在屋子裡畫畫,自然沒有凌雲地閒心各處熟悉環境,而要出門,自然有輦車和凌雲,所以。我現在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
何況今天還是賞花宴,凌雲和中郎將大人都會參加。搞不好要等到半夜。他們才會發現我的失蹤——這樣,他們可以順利找到我嗎?
算了,這樣想了也白想,還是找個地方畫畫比較好,那麼珍貴地時間,著實一分一刻都不容浪費!話說回來,取景的話,是這邊比較好,還是那邊,啊,遠處的似乎更不錯!
老天,我現在開始後悔我喜歡的繪畫,而不是攝影了。
正在我如同追著自己尾巴的小狗一般,追著景色原地團團轉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清朗地笑聲,乍聽之下,竟然有點眼熟。
我抬眼望過去,就看見以身材修長的美男子,正站在樹下,發出悅耳的笑聲。
因為斗笠上的淺色紗巾遮住那人的臉頰,我無法看見他的容貌,不過以身材來看,我看見的不是黃瓜,而是人體,足以說明他的俊美程度吧!
可惜,眼下什麼樣子的俊美人物和眼下老天的奇跡比較起來,都不值得一提,因此我只是草草看了那邊一眼,就轉移開了視線,繼續追逐我想要繪畫下地美景。
「這位姑娘實在好大的膽子,本來我以為我敢於帶著斗笠在靡霏花雨中行走已經是夠大膽地了,這位姑娘竟然連斗篷都不帶。」我不理會對方,不表示對方不理會我,在我又團團轉了兩圈後,那個人走上前,笑著說道:「難道姑娘不是本國人,不知道本國的傳說嗎?」
「什麼傳說?」我漫不經心的隨口應道。
「被幾朵靡霏花撒到,就會有幾次桃花劫。」男子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和之前清朗的笑聲不同,此人的聲音是略帶沙啞而且擁有磁性的,眼下他刻意的壓低嗓子,即使不是戀聲癬,即使沒有看見這個男子的容貌,我的心臟也不覺跟著顫了兩顫。
但是,我不記得有見過這個人……不,見過,如果是身形的話,那天和坐著皇帝陛下的龍輦去他的寢宮的路上,看見的四個人中,除了中郎將和中常侍,剩下兩人中的一人,就是此人吧?
因為滿眼的美景,我竟然看花了眼,到現在才看出來。
要是往日裡,我一定會垂涎三尺想要設計這個男子,讓他摘下帽子,使得我一堵『芳容』,甚至懇求著他讓我畫畫了,只是今天,我更焦急於繪製於眼前的景色,一時提不起興趣。
話說回來,會被人型生物主動搭訕,也很反常。
我腦袋裡一團亂麻,看著眼前的男子,我只聽見我自己的聲音說道:「抱歉,我現在正趕著畫畫,如果有機會的話,下次我再去找你。」
這話一說出來,我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答非所問不說,還把自己的目的紅果果的說了出來,弱智也不是這樣弱智的啊!
「是嗎?那麼我期待下次見面。」那男子卻不以為意的說道,我以為他會就此離開了,沒有想到的是,我卻忽然的一暖,什麼東西覆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偏過頭,卻發現身上蓋著淺藍色的素色長袍。質地柔軟輕盈,披在身上卻格外的溫暖,顯然不是一般的貨色。
「筆直向前,遇到岔路向右,也許你會找到你想要的景色。」
沙啞動人的聲音從十幾步遠的地方傳來,我回過頭,就看見那只穿著白色單衣的身影,在藍色的花雨中越行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