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可惜我的好意被直接拒絕了,那個少女冷淡的看著我說道:「我說了我不會告狀,你沒有必要討好我。」
這麼說著,她目不斜視的從我身邊走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慢悠悠的說道:「如果你不讓我幫忙,我會懷疑你為什麼無緣無故那麼好心?甚至推理下去,覺得你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才好心幫我隱瞞的。比如你昨天晚上那麼晚了還在外面亂晃,其實是去偷會情人——」
「你!」對於我的污蔑,少女憤怒的轉過了頭瞪著我,看到我正笑著的臉的時候,她卻又冷淡的回答道:「隨便你怎麼說。」
「是嗎?我還以為什麼東西被凌雪的琴聲破壞了。」我在她的後面故意用她可以聽見的喃喃自語說道:「因為是我要求凌雪彈琴的,所以我想負責的說。」
聽見我這句話,少女第二次轉頭看我,這次她看我的時間比較長,簡直想看穿我的笑容,看到我骨頭裡的樣子。
看樣子有戲。
昨天晚上凌雲的琴聲是為了保護我而且提醒我而存在的,當凌雲特意灌輸內力進去的時候,我的蠟燭便會在即使無風的情況下晃動,而昨天晚上,燭光一般晃動了四處——國師來的時候一次,企圖抓我手的時候一次,還有一次,是國師『拒絕』幫忙的時候,離開的時候一次。
很顯然,第三次的時候,燭光沒有晃動的必要,畢竟和國師的談判是我的事情,除非我要求,凌雲一般很少主動插手我的事情。
那麼他那一次肯定不是因為我這邊而彈琴,再加上我和凌雲的屋子屬於最邊緣的地方——因為父親大人是四品官,我和凌雲在這裡算是地位低的,來的又晚,好屋子自然輪不到我們——那麼深更半夜的,這個女孩卻在那裡出現,就顯得很可疑了。
「凌雪她的琴聲沒有傷害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笑容終於打動了她,少女最後支吾著說道:「相反的,幫了我的忙。其實其他人應該已經知道了,所以告訴你也無所謂。我違反了規定,帶了雷子……我的寵物進來。」
「寵物?」我驚訝的說道。
宮裡面並不是不可以養寵物,相反的,作為某種吸引帝王注意的方法,養寵物來顯示自己愛心的人還滿多的。只是在選秀期間還抱著一隻貓或者狗到處亂晃就太離譜了,何況大家都自顧不暇,有什麼心情去逗弄小動物。
不過雖然有說盡量不要帶寵物,可是畢竟是朝中重臣的女兒,即使帶進來了,也頂多被嬤嬤訓斥兩句,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嗯,本來不想帶它來的,但是它一直叫,我擔心父親會把它殺了,於是偷偷的帶進宮來,可是不知道怎麼被沈玉煙她們知道了,非說昨天我在水鏡上面做了手腳,要看我偷偷摸摸的幹什麼,差點被打了一巴掌,好在凌雪的琴音驚動了雷子,它便飛了出去,把她們嚇了一跳,我也就得救了。」
飛了出去?這個女孩養的是鳥吧!我看了她一眼,順口問道:「沈玉煙是誰?」
「她是太常家的二小姐,這次秀女中最漂亮的那一位。」
「就是總和胖白蘿蔔……呃,不,我是說笑得很憨厚的那位小姐在一起的那位一次性美女?」
「……你說笑得很憨厚的那位,應該是國子監祭酒之女,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白秀娘。」少女看了我一眼,奇怪的問:「你連這些都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反正我是從離京城很遠的『鄉下地方』來的!
不過那只木頭娃娃會跑去找這個少女的麻煩還真奇怪,我以為那個白秀娘會阻止她一下呢!畢竟白天水鏡發光,晚上就跑去找茬,不管怎麼說都太難看了。我偷偷的撇了撇嘴,問道:「昨晚白秀娘也在嗎?」
「不,秀娘是好人,她從來不會跟著玉煙胡鬧的。不過玉煙也不壞,就是太小孩子脾氣了。」少女淡淡的回答:「而且指甲太長了,昨天晚上還好凌雪在彈琴,否則我今天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邊這麼說,她一邊摸了摸臉頰。
確實,在畫像的前一天弄破了相,實在不好。
不過話說回來,這真的是那個木頭娃娃沈玉煙的意思嗎?在畫像前一天,把同期的秀女劃破了臉,恐怕沈玉煙也討不了好。即使入宮,也留下善妒的名聲,日後必會成為他人的把柄。
想到凌雲評論白秀娘的話,我不由得笑了笑,對這個少女說道:「總之,我們還是快點找你的寵物吧?」
「你真的要幫忙嗎?」少女卻遲疑的看著我,尤其是我裙擺的位置,然後緩緩的說道:「難得你穿了那麼漂亮的裙子,要是弄髒了,等下繪像的時候就不好了。」
「沒有關係的,因為畢竟還是我妹妹嚇跑了你的寵物啊?」話雖然那麼說,不過我還小心的提了踢裙擺,裝出很在意很愛惜這條裙子的樣子,有些遲疑的問道:「話說回來,只是找找寵物,應該不會弄髒的吧?你知道你的寵物去了哪裡?」
「它一向不會離開我太遠,所以我想它應該就在附近,只是昨天晚上太黑了,我實在不敢過去而已。」少女說道:「你知道『西院』那邊吧?」
「西院那邊的荒木林?」我皺了皺眉頭問道。
那一塊一向被當作八卦來談論,我的婢女才來這裡幾天,就好像發現了稀罕事情一般的告訴我,『西院』其實屬於花園,裡面的樹林也不荒,相反的,長得鬱鬱蔥蔥的,很漂亮,就是夏天裡太茂盛了,陽光進不來,所以相當的昏暗,再加上在皇宮外圍,連宮人們也疏於管理,於是雜木眾多,更顯得陰森可怕。
和所有昏暗的地方一樣,那裡有被陷害的秀女沒臉回家,上吊自殺的傳聞,像這種怪談,簡直是所有人愛好的娛樂形式了。
不過鳥類麼,確實很喜歡那種地方,
只是這樣一來,我的衣裙很容易劃破是真的。
就是要劃破才好。
我再次故作愛惜的摸了摸的裙衫,對著正看著我的少女說道:「為什麼不叫婢女僕人去呢?」
「雷子有些怕生……」少女淡淡的回答。
「那麼我跟去沒關係嗎?」我提著裙子,遲疑的問道。
「你要是不願意,就別去好了。」少女昂著腦袋,不耐煩的回答。
「我既然答應了,當然會陪你去。」我慌忙的跟在後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的回答讓這個少女露出了一縷模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