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風流 正文 第六十章 妙筆生錢
    兩款手鐲精緻新穎,若然能批量生產,定會暢銷。I手鐲不單可以墜吊飛魚,也可以墜如花卉、星月等物,款式繁多吶。卡扎似乎已經看到將來銀兩滾滾來的情景了,深目中精光四溢。

    李天縱合上紫檀盒子,聞言毫不思索,搖頭道:「卡扎先生,這兩款手鐲是我專門為兩個丫頭設計的,如果批量生產了,那就非是獨一無二了。」

    卡扎微微一怔,便捋鬚笑道:「公子所言甚是,此法不行,鄙人倒另有一個主意。」他心中將想法溫了遍,道:「公子你隨手一畫,便是兩款令人稱奇的手鐲,如此才華橫溢,自然令鄙人佩服。我這種銅臭之人,什麼事就喜歡往買賣上去想,假若公子能抽閒畫些圖樣,由鄙人製造出來,豈不是……」

    他一直在觀察著李天縱的面色,生怕稍有惹其不高興之處,畢竟這種工匠活,似李天縱這般富貴子弟,哪會樂意做的。對此,卡扎早有準備,呵呵道:「當然,鄙人不敢讓公子憑白幫忙。若公子願意,藏寶齋的一半便歸公子所有。」

    李天縱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沒有立馬作答,拿起茶碗慢飲,心中思量著。卡扎此舉,並非為了賺錢那麼簡單,若然自己亦成了藏寶齋的老闆,那麼替他入籍之事定會盡心盡力,畢竟他的生意收益跟自己有關了;那些皆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一個靠山,依附上李家了。

    「莫看藏寶齋只是間飾品店,但收入可不小啊。」卡扎正要鼓吹說服,李天縱卻擺了擺手。

    李家的家風家規向來甚是嚴格,怎能胡亂答應。不過帳本上的銀兩是越來越少了,說不得再過些時日,連給兩個侍女買胭脂水粉的錢都沒有,所以李天縱倒是不介意賺點錢。他眼珠一轉,道:「承蒙先生賞識,只是家父不許我為商,先生的提議恕難從命。」

    卡扎聞言滿臉失望,輕歎一聲惋惜不已,卻聽李天縱笑道:「不過我有另一個主意。」他雙眼一亮,以為事兒有了轉機,急問道:「是何主意?公子請說。」

    「買斷!」李天縱的星眸中閃過一絲狡黠,見老狐狸卡扎頗是疑惑,他捏著下巴笑道:「雖然我不能從商,但為先生提供些飾品圖樣還是可以的,再說先生如此欣賞我的作品,我怎麼忍心全然拒絕?這買斷嘛,就是我的圖樣以一定的價錢賣給先生,先生憑那些圖樣賺多少銀丙,皆與我無關。」

    卡扎不禁愣住,所謂買斷,就是從合作關係轉為買賣關係,他想要的靠山是不用想了。縱然心中滋味不對,他面上神情卻十分歡喜,瞇著雙眼:「公子高明啊!」此話一語雙關,不無有指李天縱擺脫他的意思。

    「那先生覺得在下的提議可行否?」李天縱眨著無辜的眼睛。

    卡扎自己說了志在圖樣的,除了點頭別無選擇:「可行,可行。」他心中嘀咕著,這李公子年紀輕輕,卻機智狡猾,令人猜之不透,真難對付啊!

    聽他同意,李天縱當下撫掌一笑:「我這就繪幾幅手鐲的圖樣出來,省得讓卡扎先生空手而歸!」他讓李吉去拿筆墨紙硯,悠悠地品了會茶,起身走到之前鑒畫的紫檀案邊,待李吉歸來,將宣紙鋪好,墨錠磨出墨水,便提起一支狼毫筆,蘸墨後開始創作。

    只見那張被玉石壓著的宣紙上漸漸出現了一隻手鐲,甚是平凡的手鐲,李天縱忽而在手鐲兩邊加了幾筆,頓時讓人眼前一亮,只因那手鐲邊上加了幾道纏絲,變得漂亮非常。他不停筆地連畫了八款手鐲的圖樣,才將狼毫筆放到硯台上擱著。

    這八款手鐲有的華貴,有的清雅,適合八種不同氣質的女子。卡扎雙眼發光,輕聲讚道:「妙啊,真是妙筆生錢!」他轉眼看著李天縱,道:「不知公子的這些圖樣,怎麼個價錢?」

    李天縱瞥了卡扎一眼,指著宣紙中一隻最華貴的手鐲:「假如先生將這款手鐲製造出來之後,每隻會賣多少銀兩?」

    「這個……」卡扎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下,有種不祥的感覺,那隻手鐲鑲滿翡翠玉石,價格不菲啊!他支吾了會,道:「得看選用何種玉石鑲嵌,若是以羊脂白玉來鑲,價錢可在百兩;若以一般玉石來鑲的話,最普通則在十。」

    量他也不敢說謊,畢竟以後還會製造出來賣,這個價格的真假,瞞不了別人。李天縱嘴角微微翹起,露出狐笑:「那就按中間價五十兩來計吧,以這只為準,這八款手鐲一套為四百兩,不算成本賣十隻,便是四千兩。」卡扎似懷春少女私會情郎一般,心如鹿撞!李天縱接下來的話令他險些暈厥:「這八款圖樣,就以四千兩賣給先生好了。」

    四、四千兩!卡扎艱難地嚥了嚥口水,原本精光四溢的眼睛變得愁苦不已,這套手鐲哪有四百兩那麼誇張,而且不計成本地算,這不擺明的拿他當肥豬來宰麼!

    李天縱皺起眉頭,疑道:「可是這個價錢太貴了?」卡扎拋開雜念,滿臉堆笑:「非也,公子這個價錢很是合理。」李天縱搖頭歎道:「在下不懂生意,出的價錢難免會有所偏差,先生盡說無妨,不必恭維我。」

    貴是貴了點,卻並非沒得賺,只是時間上需要久些。卡扎忍痛道:「公子說笑了,這八幅手鐲圖就算是五千兩,鄙人也要買下的!」

    「不若如此,減少一千兩,這些圖樣以三千兩賣給先生。」李天縱笑道,他知道凡事皆不能太過分,否則便沒有下次了。

    真是神仙保佑啊!卡扎此時心中的感受,就似在行死刑的犯人,儈子手的刀高高舉起,刀鋒閃過一抹寒光,正要揮下去,忽然有一急騎而來,大喊著:「刀下留人!」他豈有不贊同之理,一連說了十幾個「好」字。

    待宣紙裡的墨跡幹得差不多了,卡扎以那雙滿是橫肉的手小心翼翼地收捲起來,當真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掉!能不寶貝嗎,這張宣紙價值三千兩啊,按如今新宋的物價,五十兩便足夠小戶人家過一年了,三千兩則是六十年。他此行自然沒有帶這麼多銀兩,只得笑道:「公子放心,鄙人回府之後,便將這三千兩銀和其餘的禮物一同送來。」

    李天縱點了點頭,嘴角掛著一弧淡笑:「我會盡快替先生辦妥入籍之事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一提到入籍,卡扎便覺得那三千兩花得不冤,將手鐲圖樣交給隨從德財,他微弓肚子揖手道:「那鄙人先行告辭了。」李天縱將他送到偏廳外,卡紮住步下來,壓著聲音道:「公子真的不用鄙人將那些美人送來麼?都是冰清玉潔的處子,很誘人的哦!」說罷,他一頓擠眉弄眼。

    李天縱無奈一笑,隨口應道:「無福消受!」卡扎聞言雙眼一亮,嘿嘿了聲。

    將卡扎送走之後,李天縱拿著裝有兩隻手鐲的紫檀盒子回去無為居。走過兩邊遍滿飄香紫籐籮的長廊,踩著鵝卵石路走入庭院的半月門,卻見婉兒站在小魚池邊彎著身子,嬌憨地與池中游魚說著什麼。算算時間,這丫頭定是剛剛喂完魚食了。

    婉兒今天身著一件淺藍色的交領襦裙,頭上梳著李天縱給她設計的斜側馬尾髮式,穿一雙繡花鞋;她俏臉上略施淡粉,一雙剪水杏眼清澈純潔。她聽到院外動靜,扭頭望來,看到李天縱頓時淺露笑靨:「少爺,回來啦。」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奔來。

    李天縱一手摟住她,走到院中石桌,打開紫檀桌,笑道:「你看看這是什麼?」依在他身上微羞的婉兒往盒子望去,驚訝一聲,這是少爺上回在藏寶齋畫的那兩隻手鐲!他鬆開婉兒,拿起那只扣環飛魚手鐲,輕輕一搖,便響起清脆悅耳的叮噹之聲,道:「喜歡麼。」

    「這、這是給我的嗎?」婉兒睜圓雙目,水眸裡流露出喜愛之色。

    抓起她的右手,李天縱柔聲道:「當然是給你的,我替你戴上。」當下,他將手鐲輕輕套進那只纖細嫩滑的小手。由於訂做之時已經量度好尺寸,這隻手鐲戴在婉兒手上,剛剛好。

    婉兒淺笑地晃著玉手,發出叮噹聲。李天縱寵膩地捏了她的巧鼻一下,笑道:「熙雲呢,又在看書麼?」婉兒聞言怔住,神態慌張,兩隻大眼睛溜來溜去,支吾地猶豫道:「雲姐姐、姐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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