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正為兩個手下的意見左右搖擺,突然聽得一聲翠生生的女聲,往堂下看去,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瘦弱的女子端跪在地上,模樣生的清秀,一雙眼滿是倔強,尋常人家的女孩子見了官都是戰戰兢兢,哪兒有像韓秀兒這般膽敢直視的,之前一直悶不啃聲,倒是忽略了這個小娘子,縣太爺哪兒想到韓秀兒知道此事其中不可為,不過是莽撞而行,只是驚歎這女子好膽識,問道,「韓氏,本官尚未判決,你有何不服?」
韓秀兒薄唇微啟,「這幾人狀告民婦和王管家夫婦謀害了老爺,卻是拿不出證據來,若是民婦真謀害了老爺,這牢獄之災那是活該,若是查出民婦未曾做過此事,那民婦豈不冤枉?」
師爺見韓秀兒如此不遜,厲聲喝道,「大膽刁婦!我王朝律法如此,由得你質疑?」
韓秀兒正要說什麼,被王夫人一把拉住,「夫人!」眼神中似有責備之意,韓秀兒心中一凜,知道是自己衝動差點壞了事,只是心頭怒火未歇,抿了抿嘴唇,倔強的埋下頭。
白面男子埋頭面上露出一抹陰笑。
王管家正皺眉深思如何開解,側門突然穿進來一個衙役,跑到縣太爺身邊俯身說了幾句,縣太爺的嘴角有些抽搐,從椅子上起得身來,向後室走去。
眾人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面面相窺,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縣太爺從後面走出來,臉色稍見好看,大袖一揮,「將王韓氏暫且收押,其餘人各自回去。待明日開棺驗屍。退堂!」縣太爺驚堂木一拍,看了一眼王管家,轉身離去。兩邊衙役一聲唱喝。步出兩個衙役上前準備收押韓秀兒。
王慶等人一臉氣憤,死死盯著旁邊的韓秀兒與王管家:「別以為你們能逃過去,咱們明天等著瞧!」轉身一甩袖子,走出縣衙。
王管家站起身,迎著走過來的衙役:「兩位差爺,我家夫人年紀小,又遇上這麼大事情,還望兩位多多照顧。」說完,不經意間,一塊碎銀滑落手中,隱蔽的遞給了對面的衙役。
「王管家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家夫人的,不過受點罪是難免的。」衙役向王管家拱了拱手,對韓秀兒道:「夫人,請跟我們過去吧。」
韓秀兒已經被王管家告知會出現這樣情況,心裡強作鎮定,但是要進大牢,還是忐忑不安,身體不由發抖……站起來的時候腳一軟,差點摔倒。王夫人馬上上去攙扶住,順便在耳邊小聲交代:「不用怕,謹慎少言即可。」待扶起秀兒,拉住秀兒衣袖:「夫人啊,你要保重啊。」
韓秀兒無奈的隨著衙役走向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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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老爺急匆匆的步入後院,師爺一路小跑跟隨著。到了廳堂,縣老爺坐在當中的椅子,指著師爺說:「去把王主簿給我叫過來!快去!」師爺聽了,準備出去找王主簿,剛跨出兩步,又聽到縣太爺喊:「把仵作也給我叫過來!」師爺領命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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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兩名衙役向縣衙裡走,韓秀兒的雙腳跪的有些發麻,這夜風瑟瑟,她身上的衣物都是王夫人準備的,沒考慮到會出門,稍嫌淡薄,之前一直走路還好,剛才在堂上跪了一會兒,此刻只覺得寒意襲人。加上對那大牢心生畏懼,臉色更是白的怕人。
低頭注意著腳下,跟在兩位衙役身後走著,這兩位衙役收了王管家的銀子,又見韓秀兒身體淡薄,面相純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連枷鎖都懶得上,抱怨著領人向大牢走去。
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孩子跑過來,低聲對兩名衙役道,「兩位大哥,我家夫人想請秀兒姑娘過去一趟。」
衙役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其中一人只覺得這小丫頭有幾分面善,小丫頭嘻嘻一笑,「兩位大哥行個方便,夫人就是叫秀兒姑娘過去問兩句話,還能出什麼事不成,要不,你們去問問縣太爺?」
這兩名衙役這時才認出這丫頭是縣太爺正室身邊的貼身丫頭,這又是在縣衙之內,不存在什麼方便不方便之說,點了點頭,隨著韓秀兒跟小丫頭向內院走。
秀兒曾來過一次縣衙,上次是縣太爺的小妾要的繡品,她送上門來,正巧遇上錢夫人和二姨太三姨太在院子裡賞花,這位錢夫人很是喜歡韓秀兒的秀工,誇了她幾句,不知道這次是為的什麼叫自己過去。
等春屏進去稟報了,韓秀兒端端正正的走進去給錢夫人磕頭請安,還沒跪下去,就聞得一股香風襲來,一雙保養得宜的圓潤手掌把她給扶了起來,「別跪了,來,讓我仔細瞧瞧。」
韓秀兒依著餘光一瞥,這錢夫人衣著樸素,慈眉善目的笑的極和氣,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韓秀兒,眼光中有一絲惋惜,「多好的姑娘,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韓秀兒心中納悶,她與這錢夫人沒什麼交情,怎麼會用這樣疼惜的神色跟她說話,心中疑惑,卻有不好多言,低垂著頭輕輕搖晃,錢夫人一瞧這神態更是心生愛憐,手在韓秀兒的一襲白衣上輕輕撫過,「比起上次瘦了許多,真是苦了你這孩子了。」說罷向窗外叫道,「人我留下了,你們去吧,等天亮了再來找我要人就是。」
聽得兩名衙役漸行漸遠的聲音,韓秀兒盈盈拜了下去,知道這是錢夫人免去了她的勞役之苦,「秀兒謝過夫人!」不過受人恩惠,必然要湧泉相報,只是不知道這錢夫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非要把她這個謀殺親夫的嫌犯從大牢裡拽出來。
錢夫人淡笑著讓春屏把秀兒扶起來,安頓在客桌上坐下來,又是惋惜了一番,拉著韓秀兒問長問短,韓秀兒默默揣測,回話的時候往往考慮上半天,這番舉動落到錢夫人眼裡,就覺得韓秀兒進退得宜,心裡很是喜歡,到了末了才道,「我找你來也有事,前兩日就打算來找你,可聽說你新婚大喜,也不太好來打擾,沒想到一拖卻遇上這樣的事,」歎息一聲,「此刻到有些徇私之嫌。」說著吩咐春屏,「春屏,把我的那副繡品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