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狄希陳與巧姐兩家去墳上祭了狄婆子,巧姐與薛如兼帶了孩子們家去。狄希陳攜妻將子到竹江,狄周出來,引他們到上房去。
素姐卻是頭一回到狄員外的新宅,不免放慢了腳步四下裡看看,陳設盆景都是舊宅搬來的,只添了不多幾樣新東西。二門內外到處是孩子跑來跑去,也沒個人看管照應。素姐叫了兒子到跟前囑咐他:「到了上房,請了爺爺的安,看好你妹妹跟三個侄兒,叫小奶奶給你們找個空屋,你們在裡邊自己玩耍,不許在院子裡玩。」
小全哥都一一答應。進了上房,只狄大狄二跟小九三家還沒有來,連二房裡幾個從不來往的堂兄弟都坐了桌邊喫茶。狄希陳與素姐上前給狄員外請過安。寶嫂就來請素姐和孩子們到西廂房裡坐地。素姐就問她:「住的地方可安排好了?」
寶嫂小聲道:「姨奶奶留了個獨門院子給您呢,回頭俺帶您過去。」
素姐道:「咱們先去罷,我要換件衣裳。」
寶嫂就真個帶了她到那院子裡去,素姐待跟來的人抬了衣箱過來,斯條慢理換了件衣裳,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與寶嫂閒話,又慢慢喝了一鍾茶,與孩子們都吃了些點心,方道:「今兒人多,只怕照顧不到你們吃飯,你們幾個跟寶嫂子都吃些墊墊。」
夏荷拿盒蓋裝了幾十塊各色細點心遞給寶嫂。寶嫂道:「哪裡要這許多,幾塊就夠了。」
素姐笑道:「吃不了帶回家餵你家地貓。」
寶嫂接了盒蓋道謝道:「那俺先去餵了貓再來,俺再去請了大哥過來換衣裳可使得?」
過不多時狄希陳進來,一路走一路脫衣裳道:「熱死我了,孩子們換了衣裳沒有?」
素姐沖西裡間道:「昨晚上瘋了一夜,都睡著了。」
狄希陳換了件屋裡穿的絲棉祅,笑道:「你跟gt;
素姐笑道:「總得跟你通過消息才好,那幾個陌生人是二房的?」
狄希陳道:「是。我略說了幾句話,其實還好。」舉起三隻手指又變成四根兒,笑道:「只這兩位仙風道骨,不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不能以常人度之。」
素姐笑道:「那我心裡就有數了,方纔我問過寶嫂了。原來調羹姨奶奶放債是那位新親童奶奶牽的頭,銀錢來去都是從她手裡過。想必三神仙四神仙也少不得從中分潤一二。」
狄希陳笑道:「俺爹知道不?」
素姐道:「知道,心痛小翅膀將來沒錢,睜隻眼閉只眼罷了。只一件事你當心,趙知縣夫人問你家調羹借了一千兩銀,是童奶奶做的中人。你說話小心些。」
狄希陳歎氣道:「豬腦子,當是天子腳下呢,這等肉包子打狗的事也去做。他豈是真短這點銀子使的?再有幾個月趙大人升了官,拱拱手就走了,誰去問他要帳。」氣了半日又問:「還有什麼?」
素姐道:「卻是沒了。我卻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咱們莊上要辦家學,你索性藉機挑明了說。等收拾好了就辦起來,男孩女孩兒只要他想來。咱都收,女孩兒另請先生單教。至於衣裳嫁妝銀之類地話,咱們先收在肚內。等訂下章程再說也不遲。」
狄希陳點頭道:「我明白的,就是孩子們,考不中秀才,也只給他讀到二十歲。不然又要養出幾個小神仙來,卻是我的罪過。」
素姐笑道:「中個秀才明白些事理就罷了,若是都變了神仙。神出鬼沒的鬧得人頭痛。」
寶嫂已是在門外邊跟曬太陽的幾個媳婦子說話,狄希陳就打簾子道:「咱們都出去罷。」素姐到鏡子前照照。沒什麼毛病兒,取了包打賞的銀首飾,走到院子裡叫了煮酒跟自己,吩咐那幾個道:「你們守著小全哥跟紫萱。這幾日休要尋親訪友,過年時自會放你們假。」
寶嫂忙道:「是要小心呢,這幾日人多,上房裡常丟東西。姐姐們還是看著些兒。」
素姐遞了個包兒給煮酒道:「銀三事,銀簪子每樣取一個給寶嫂子。回頭打賞你再看我眼色。」
煮酒笑道:「知道了。來之前秋香姐姐教過我呢。」打開大荷包,裡邊十串銀三事,三捆銀簪子,二三十個銀戒指,各色花樣都有,她將包兒伸到寶嫂子跟前道:「嫂子不是外人,你自己挑。」
寶嫂子謝了素姐賞,一樣撿了一個小心收起,笑道:「都是新花樣呢,俺留著給俺大閨女做嫁妝。」
煮酒收了包看素姐滿面都是讚許之意,便含笑跟在素姐身後。到了西廂門口,一個媳婦子打了簾子道:「五奶奶來了。」
調羹穿件雪裡金遍地錦滾花狸毛長祅,笑嘻嘻迎出來道:「大嫂可好?」
素姐站了門口,因她穿地衣裳不對,愣了一愣,方道:「姨奶奶,這狐狸皮俺們守孝穿不得的。快換件來。」
調羹笑容僵在臉上,素姐知道她是下不了台,掀了自己衣裳給她看,笑語央求道:「我也只穿的羊皮,好姨奶奶,求你換了吧。」
調羹因素姐做小兒女態,逗笑了一屋子的人,方笑道:「我也是特地要換上給你看的,哪裡真要穿它。」拉了她的手到東廂房她住的裡間,問她道:「俺穿什麼好?」
素姐道:「跟我差不多兒就行。」調羹就照素姐的打扮換了月白緞祅、白綾素裙。素姐替她開了妝盒,取出幾樣銀器來換了頭上的顏色首飾,方道:「雖然說過年太素了不吉利,只是俺們守著熱孝,總是小心些好。」
調羹陪笑道:「大嫂說的是。」引了她重到西廂與gt;一屋子地人都站了起來,只童寄姐端坐在炕上方,道:「俺比她大,俺不用起來。」
素姐含笑走到她跟前萬福,以嫂稱之,小寄姐只當沒看見,素姐也不著惱,掉過頭來跟眾gt;.::.虛,遠遠靠著門邊坐了。只調羹跟小寄姐坐在一處說些閒話。狄七嫂坐了素姐跟前衝小寄姐
白眼道:「也就五嫂跟她問好兒,俺們通沒理她。▋
六嫂八嫂十嫂三個因狄希陳做過一任知縣,也有幾分敬素姐,因聽說她也搬到府裡住,六嫂就笑道:「俺們幾個都住在貢院牆根街。五嫂住哪裡?」
素姐笑道:「興業坊。」
八嫂就道:「可是在芙蓉街拐角那個興業坊?」
素姐道:「是,大哥二哥跟九弟住的也不遠,就在隔壁的興隆裡。」
十嫂年紀最小,心直口快道:「那邊熱鬧,房子可不便宜。」
素姐笑道:「是貴。咱們幾個買的都是小房。」
原來這三位都是狄二太爺當官時定的親,娘家都是府裡,二太爺歿了,親兄弟三不耐煩在縣裡跟狄三狄四打交道,分了家就搬到府裡去住。今年若不是族祭的大帽子扣下不得不來,是絕不與狄家人打交道的。就是平常走動,也只她們妯娌三個。聽說又有四個搬了府裡住,買的房子地位也好,倒也巴不得多幾處地方走動走動。說話間待素姐就親熱起來,狄七嫂叫她們冷落了,到底有些不快,只是又不願跟狄三狄四家的一處說話,只不停的吃果子喝茶。
素姐察言觀色,狄七嫂與那兩個不同,便尋出些話來引她說,打疊起精神,當她們是當年做業務時的客戶。漸漸五個人越說越熱鬧。狄八嫂就要看花湖,叫她跟來地媳婦子取了只匣子來。素姐看了是紙牌,花色點子跟麻將差不多,自己卻不怎麼會打,推讓了半日,她們幾個都是個中老手,牌癮上來了,拉著狄七嫂四個人坐在四方桌四邊看牌。素姐因個個都拉她一處坐。倒不好應哪一個,只坐了狄七嫂身後看歪頭湖。
狄四嫂也是個愛賭錢的,不知不覺也靠了過來,調羹因將到中飯時,就去了廚下看做飯。只有小寄姐,白穿了錦繡衣裳。插了一頭的首飾,卻沒人正眼看她一眼兒,好容易素姐跟她行個禮,就教狄七娘子拉了去。冷眼看她們幾個,個個跟前都有幾個人服侍,就是狄員外家的媳婦子們,也只在素姐跟前打轉,如眾星捧月一般流水上茶上點心。唯獨她跟前只來時上了盞茶一碟點心,調羹走了,再沒人來問聲兒。小寄姐越看越生氣。拍了桌子道:「茶都涼了,換碗熱的來。」
眾人帶來的人都不理她。狄員外家的媳婦子們,心裡有幾分怕素姐。都看素姐臉色。素姐正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歪著頭看狄七嫂手裡地牌。狄七嫂側著頭教她如何打牌,兩個說到得趣處,都拿帕子捂了嘴笑。
狄六嫂笑道:「五嫂來一把兒?」
素姐搖頭笑道:「俺從來小氣,輸一個錢兩個錢都要心疼的。」
狄八嫂道:「嫂子真會說笑話兒,就你頭上那對雙銜雞心墜小銀鳳釵,俺只在劉皇親家見過劉老太太有一對,聽說有幾倍的銀子錢都買不來的。」
素姐微微笑道:「俺這個也是位皇親送的。當真要俺花銀子去買,俺可捨不得。」因幾個人眼睛都盯著她頭上的鳳釵瞧。忙道:「俺還得了幾個梅花銀簪,也是內造地。」就叫煮酒道:「你去問夏荷。在我妝盒最下邊一個抽屜裡,盡數取了來。」
煮酒去問夏荷要,夏荷問道:「俺們夫人給那個童小賤人吃丁子沒有?」
煮酒道:「她給俺們夫人好大一個沒臉。」
夏荷就問有幾個人,煮酒道:「連那個姓童的,六個。」
夏荷數出五根銀簪笑道:「就說只有這些了。」
煮酒笑嘻嘻道:「俺知道了。回頭瞧我丟她臉。」拿自己帕子包了,到牌桌前遞給狄四嫂道:「都在這裡呢。夫人們瞧瞧。」
狄四嫂快活得拾錠元寶一樣,掀開帕子看時,五根一模一樣的梅花銀簪,連花瓣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簪身上還貼著兩片花葉,果然是新奇精緻花樣兒。眾人都拿了一根在手裡細瞧,嘖嘖稱奇。素姐見少了一根兒,看掃酒在那裡笑,就曉得是她們背後搗鬼,也是為自己方才出氣的意思,此時不好落自己人的面子,笑了一笑道:「不多幾根兒,嫂子弟妹們拿回去給孩子玩罷。」
狄四嫂道了謝,就先插了自己頭上道:「俺沒有兒女,俺愛它跟真花一般,就不怕醜,先插上了。」各人都謝了謝順手插在鬢邊,叫人換了熱茶,吃了又接著打牌。
小寄姐坐在一邊,還是那一杯冷茶,氣得直哆嗦,咳嗽了兩聲,也沒人理她。她只得自己走到門口,故意道:「天又陰了,俺去加件衣裳。」媳婦子們都在牌桌前湊趣,哪有人去送她送兒。小寄姐只得自己走到後門自己家裡,坐了火盆邊拿銅火鉗打火盆出氣。
童奶奶心痛東西,道:「你也小心些兒,火星濺到,就是一個洞,才做的新衣裳。」
小寄姐氣沖沖道:「她們不理我。」
童奶奶問她:「早上才去不是好好的有說有笑?怎麼不理你了?」
小寄姐就將素姐進來,人人都奉承她,沒人搭理自己,素姐分東西也不給自己,走了也沒人送她,都說了。
童奶奶道:「我的姑奶奶哎,就是輩份上長一點半點,也要分個貧富貴賤,她是個七品夫人,你大喇喇坐在上手連個禮都不還,還抱怨人家不理你,換了你是她,老大耳括子打過去。」
小寄姐發狠道:「換了俺是她,俺許她進門,做了小的白天磨不死她,黑夜裡也磨死她。」
童奶奶連聲念阿彌陀佛,道:「你醒醒罷,如今你正經是她嫂子,她衝你行禮,心裡不見得不惱。你就該受了禮擺出嫂子地款來。你家男人如今也有些出息,明年巴結個出身,你也是夫人了,卻不比做她家的妾,萬年不得翻身地好?」
小寄姐咬牙切齒道:「總要給她個好看。」
童奶奶勸不轉她,歎了氣道:「俺覺得繡江好趁生活,托人送了信京裡叫你兄弟來,都有一年多了也沒個消息。趁了趙大人還在任上,俺們在這裡落了籍,也能叫你兄弟求個出身。」
道:「娘休要太貪心,我看趙夫人跟你不是一條心呢次以後,趙公子就沒到咱們家來過,我有些怕。」
童奶奶笑道:「沒帳,你又沒給過他好臉色,怕什麼。」
調羹親自走來叫童奶奶跟小寄姐去吃飯。童奶奶忙道:「俺還要等個人來交利錢,回頭取了利錢再去找你。」推小寄姐道:「拿出做嫂子的款來,場面話休要少半句。」
小寄姐整了衣裳,轉眼看見調羹頭上也插著根梅花簪,分明是素姐不拿她當數。小小一根簪都沒她份。心裡暗暗計較必要當眾給素姐下不了台,仰著頭搶先幾步走了。調羹跟童奶奶對了對帳,再出門小寄姐已是走遠了。
調羹雖是主人,卻上不得桌,依舊到了廚下照看。小寄姐到了正房,東間兩桌是男人,西邊幾桌是女人跟孩子們。因要照看孩子,女人們並沒有排班序齒,素姐帶了自家兒女跟三個小孫子坐了一張靠牆的方桌。邊上一桌狄四嫂跟狄七嫂坐了,跟前只狄七嫂的獨子。小寄姐因那幾桌都擠得滿滿的,只得坐了狄四嫂上手,卻是靠小紫萱跟素姐都近。
童寄姐故意多吃了幾鍾酒,等上菜的媳婦子捧了一深碗熱氣騰騰的八寶肉圓粉絲湯來到桌前,她就道:「那邊放不下,你擺我這邊來。」
那個媳婦子因她這邊好走路。真個捧了過來要擺在她前。卻說素姐留心小寄姐說話,見了那碗熱湯貼著人捧過來,忙道:「小紫萱,坐你哥哥那邊去,擋著人不好走路呢。」
紫萱就站了起來,因人家已是捧了湯過來出不去,就要從桌子底下鑽到她哥那邊。
小寄姐怕自己算計落空,忙裝頭暈站起來倒向那個上菜地媳婦子。素姐見她手伸的方向不對。一手拉了女兒塞進桌裡,另一隻手縮了袖內去擋。
只聽得嘩啦一聲,碗撞到素姐胳膊上,順著袖子跌到小寄姐裙上。小半碗湯汁淋到素姐袖上,大半碗傾在了小寄姐裙上,還有點濺到狄青松臉上。小孩子臉嫩。腮就燙出一個水泡。
素姐顧不得自己,取了帕子沾了冷茶替狄青松擦,哄他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五奶奶替你擦。」
狄青松咧大了嘴本想哭,聞言道:「俺不痛。」素姐瞧瞧水泡不大,一疊聲叫人拿菜油來。
小寄姐失望,以為素姐沒有燙著,她自己穿的本是皮裙,只外邊潮了,裡邊並無知覺。因孩子燙著了想哭。她就偷偷掐了一下自己,哭起來道:「從前你容不下俺。如今又拿湯潑俺。」
素姐並不理她,等廚下送了菜油來。替小青松擦上些,方覺得自己的胳膊痛疼。
狄希陳因素姐說要做婁師德,還不好過來,瞧素姐好像行動不便的樣子,哪裡耐的住,丟了筷子衝過來,背擋著男人拉了素姐袖子看,裡邊卻有小碗大一片紅腫。忙脫了自己外衣擋著道:「四嫂幫忙脫了她濕衣。」
狄七嫂衝到炕上針線籮裡取了把大剪子道:「得罪了。」順著手肘就將素姐的半個袖子剪下。狄希陳將外衣纏了素姐問她:「痛不痛?」一邊就給她擦菜油。
素姐痛的臉發白,強笑道:「沒什麼。」
小紫萱被小全哥從地上拉起來。兩個都急地哭了。小寄姐在邊上還哭道:「俺痛死了。」卻沒人理她。小全哥見她穿的是皮裙,心裡恨她裝模做樣,沖紫萱道:「拉了那個姓童的裙子。」
小寄姐還要拉著狄希陳要他給個公道,小紫萱又鑽了桌下,偷偷走到童寄姐背後,解了她的裙子拉開道:「潑婦,你穿的皮裙,哪裡燙著了?分明是你故意推了碗想燙俺,叫俺娘擋住了。」
小寄姐當了許多人面叫小紫萱解了裙子,惱羞成怒,伸出尖尖五根手指,就要摑她。狄希陳卻也留了心防著寄姐。燙了素姐自是心痛,小寄姐身下果然是乾的,也猜是她使壞。見她還要打女兒,捉了她胳膊,一把拎了她摔到堂中,喝道:「你再敢動我妻女一根髮絲兒,我滅了你全家。」
小寄姐跌在地下哭鬧道:「要殺人了,要殺人了。」
狄三叫狄希陳嚇住了,衝出來踢了小寄姐幾腳,罵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實些兒。」
小全哥接了妹妹手裡地皮裙丟到自己爺爺跟四爺爺並那些叔叔伯伯跟前道:「她是故意打落了湯碗,不然為什麼她自己沒燙著?要不是俺娘手快擋了下,俺妹妹就叫她害破了相。」
狄員外跟狄四太爺見了皮裙是狐狸皮的已是不悅,看裡邊一點沒潮,小寄姐分明沒有燙著卻要吵鬧,比不得素姐自己燙著了還要先顧孫子,心都偏了素姐這邊。
狄四太爺就道:「上菜的那個人過來。」
那個媳婦子唬得直打抖,結結巴巴道:「實是三奶奶伸落的,俺本來要送了七奶奶那邊桌上,她偏要俺擺她那邊。」
狄希陳虎了臉不說話,帶了素姐跟一桌的孩子回小院。狄七嫂沖狄七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也跟了後邊過去。
狄三拉小寄姐起來道:「快去給五弟妹陪罪。」
小寄姐不肯道:「他家閨女當眾解了俺衣裳還有理來?」
狄十嫂冷笑道:「不解了你衣裳,誰知道你沒有燙著還假嚎喪。倒打一呢。」
狄十拉了妻子,叫她住口,狄員外沒了主意,只拿眼睛看狄四太爺。
狄四太爺卻是知道童奶奶替狄員外放帳,必是不想小寄姐不好下台,和稀泥道:「俺看你也不是故意要潑人家,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各退一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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