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入主『』,召見趙王張敖,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度十分倨傲,根本沒把張敖這個王放在眼中。動輒對張敖破口大罵,指責其不能抵禦匈奴入侵使整個國家陷入危險之中。
李信責罵的用詞極盡侮辱惡毒之能事,根本不給張敖留哪怕一點的面子,放在誰的身上都是一種無法承受的羞辱。然而,張敖卻承受住了這頓羞辱,臉上甚至連一點怨恨之色也沒有,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態度誠懇而卑微的懇求李信責罰。
「這是一個懦弱的人!人家都騎到他頭上拉屎拉尿了,他卻還對人家笑臉相迎,張耳怎會生出這樣的一個兒子。」李信忍不住在心裡搖了搖頭,清楚用言語來逼張敖造反已是不能。掃眼一看,見陪著張敖挨罵的趙國重臣貫高、趙午等人臉色已經發黑,心想除掉張敖或可從這兩人身上想辦法,激道:
「人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現在朕明白匈奴人為何敢陳兵邊疆,完全是你這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張敖所致。這世道全是欺軟怕硬的主,你張敖如果硬氣點,匈奴人哪敢犯境?退下去吧,呆在你的龜窩裡給朕好好想想,看用什麼刑罰才能治你這等罪!」
張敖唯唯諾諾的領著手下大臣退出大殿,李信又講了些事情之後,英布等將領也都退了下去。這時,張良走到李信身前附耳悄聲道:「陛下小心,張敖雖然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主。可他手下那幾個大臣卻非善茬,臣擔心他們會學前人那樣來個『荊苛刺秦』!」
「派刺客?就怕他不派呢!」李信冷冷一笑,道:「通知下去,讓各位將領在我下榻以及經過地地方嚴加防範,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要故意放刺客行刺!」
「是!」張良拱手領令,頓了一頓接著道:「其實,依臣之見為除去一個小小的張敖。陛下根本不用以身犯險。」
「哦。依你之見除了用造反這個理由拿掉張敖的王位。還有什麼理由能拿掉張敖的王位而又不給天下百姓說口。」
「臣這幾日在『』行走,發現趙王宮幾經修繕之後富麗堂皇,其奢侈豪華的程度比之陛下的長樂宮一點也不遜色。陛下可以從這上邊找個借口,指責張敖只知貪圖享樂而不知百姓疾苦,順勢廢了他王位。」
「這一定不是你想出來的,肯定又是那個儒生給你地指點吧!」李信笑了笑,道。關於建造豪宅大屋。在『咸陽』時已多有儒生指責他這種行為,認為是除了勞民傷財損失國力之外再無其他地任何好處,建議他生活應該簡樸一點,不要再建造宮殿繼續修通通往各地地高速大道。
大屋萬間只需一屋棲身的道理他懂,讓蕭何大肆修建宮殿是為了自己的享樂嗎?非也,非也!李信還沒有庸俗到這種地步,修建大屋廣廈完全是為了藏富於民。
歷經數年戰爭,百姓們已經赤貧。有的家裡連一個大錢也找不出來。該怎樣讓百姓手裡有一兩個閒錢。難不成用官府朝廷裡的錢像打水漂那樣平均給百姓們分點?不,絕對不能如此做,這樣做沒有絲毫的意義。所以。李信想到一個辦法,在農閒時召集百姓進行幾項大工程,然後異常公道的發給他們工錢,如此做既可讓百姓手中有了閒錢,也可修通道路,建造幾座宏偉地宮殿。
當然,李信這樣做與始皇帝那樣做有著本質的區別。始皇帝完全是以勞役的行式去完成這樣的工程,百姓除了品嚐勞役之苦外沒有絲毫的益處。他這樣做是用發工錢的行式,百姓們是自發而為,可以從勞動之中得到相應的報酬。
「不管是不是儒生給臣指點,但此舉一樣可以削了張敖的王位!」張良道。
「是嗎?」李信乾笑兩聲。他不能以這樣地手段拿掉張敖地王位,這樣做了,『咸陽』的那些儒生們更加有了反對他建造大屋的理由,百姓們將再無任何途徑獲得錢財。道:「你真地也認為修建宮殿最終會導致全國民窮財盡,國家毀於一旦。」
「臣不知道。不過臣以為如果按陛下的那一套做,國家窮不窮還得兩說,百姓一定會富裕的。」
「百姓富則國富!」李信歎了一聲,道:「以這樣的理由拿下張敖的王位,又豈能讓張敖心服口服?一個普通的百姓,手中有兩個閒錢之後還要翻建房屋,張敖身為趙王把自己的宮殿修繕一番也是人之常情,怎能以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拿了他的王位?那些儒生們,總以為君王過上稍微舒適一點的生活便是天大的罪過,只盼皇帝跟三皇那樣住在木頭小屋裡連腰也伸不直才好,好像這樣國家才會長治久安一般。你如果讓他們按照自己的說法去住在一間小木屋裡,他們也是一百個不願意呢!」
「那是自然,他們也就耍耍嘴皮子罷了,不然他們也不會往朝廷的高官裡擠。陛下即一意要以身犯險拿下張敖,臣這就去令英布、彭越幾位大將寸步不離陛下左右,以策安全……」……
「君辱臣死,君辱臣死啊!」趙王寢宮之內,趙午跪在地上雙手伸向空中,悲天愴地的叩一個頭喊一句。
「他是皇帝,是天下的主宰,是君是父。我是一個番王,是臣是兒。君罵臣父罵子乃是天底下最正常不過的倫理道德,又有什麼辱不辱的?」張敖看著地上跪著的趙午,不明白趙午為何會如此的生氣。
「這個大王真是個懦弱的大王!」貫高在心中暗道一聲,上前急走兩步,直挺挺的跪在張敖面前。道:「當初,天下大亂,英雄豪傑紛紛揭竿而起,有能力有運氣地人便當了王。而今,大王對皇
恭順,拿兒子對待老子的禮節待他,可是換來的是什世!他根本不把大王當人,對待一條狗也比對待大王強上百倍!」
「他是皇帝。是天子。是天底下最有權威的人。是我們的陛下!」張敖不敢直視貫高的雙眼,感覺貫高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種狼的光芒,似乎要吃人一般。
「我們準備替您做件大事!」貫高回頭望了趙午一眼,趙午雙眼微閉重重點了點頭,貫高道:「把他幹掉,擁立大王為帝。」
「什麼?」張敖驚呼一聲,兩隻臂膀酸軟無法支撐住整個身體地重量。癱倒在坐榻之上。馬上,他從坐榻上顫顫微微地站起,手腳並用爬下榻跪在貫高與趙午地面前,伸出食指凝視半晌後,一皺眉把食指咬破,任由血流出,道:「我求兩位千萬不可在此胡言亂語,剛才那番話直把我的魂兒都嚇飛了!什麼叫謀逆之罪。這就叫謀逆之罪。這話如果傳出去,你我三人的腦袋馬上搬家,親戚朋友的腦袋也會搬家。你……你們剛才一定是在開玩笑。這話在此說說也就算了,以後可千萬別開這樣的玩笑!」
貫高與趙午相視一眼,貫高把頭搖了搖,神情嚴肅的道:「大王,我們並非在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張敖哭喪著臉,咧著嘴想笑笑,誰料臉上現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上十倍,道:「你們兩個錯了!我父親曾經失去了他地國家,是因為陛下的恩典才重新得到了國家。你們瞧,這屋子裡的一絲一毫,屋外的一草一木全是陛下的賜予,姓張家的子子孫孫只有感激,哪能恩將仇報?你們兩個千萬不要亂說了,我以血起誓,誰若再亂說一句,別怪我不念君臣之誼,立馬稟告陛下治他的罪!」
寢室內安靜了一會,只能聽到張敖急促的喘息聲與貫高、趙午劇烈地呼吸聲。
「你們兩個說話啊!快答應我再不會胡說八道了啊!」張敖焦急地喝道,當看到貫高與趙午無奈的點頭後,他高興起來,把兩人扶起笑道:「這就對了,從今往後我們一定要盡心竭力為陛下辦事,胡說八道的話萬萬不可以再提……」
「我們錯了!」從寢室出來,貫高回頭張望一眼亮著火燭地趙王寢室,停下腳步喃喃了一句。
「你怕了?」趙午臉現鄙夷之色,語氣輕視的道:「所謂君辱臣死,主人受到侮辱做臣屬的只能以死相報。李信羞辱我們的大王,你我作為趙國的重臣除了殺死李信以雪大王之辱外還能如何?」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貫高抬起頭,仰望一眼星空道:「我說我們錯了,不是說我們要殺李信這件事情錯了,而是指把殺李信這個決定告訴大王錯了!大王是個長者,是一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長者,對於別人的恩德不敢有一絲的相忘,我們怎能把殺人的事告訴大王?我們既已決心要殺李信以雪大王受辱之恥,這事為什麼要把大王牽連在內呢?此事若是成功,福氣都由大王來享受。此事若是失敗,禍害都由我們來承擔,怎能在還未干之前把大王牽扯其中!」
「這麼說,殺李信的計劃依然進行?」趙午笑了笑,道。
「當然進行!」貫高道:「李信入主『』,手握四十萬大軍,憑『邯』城內數千趙軍想要靠武力來殺李信根本不可能!所以,想靠兵變來殺李信已是不能,要殺李信必須密秘進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容易成事!」
趙午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是找個刺客?」
「找個膽大心細武藝超群的刺客!」貫高道:「李信來到『』城後,趙王宮被其佔去七成,我們的大王只能萎縮於西寢宮。這是對我們大王極大的侮辱同時也是李信丟命的致命原因所在,最少對於王宮大殿的佈局我們比他清楚許多。」
「你的意思是要把刺客安排於宮殿之中?」趙午道。
「你認為不妥?」貫高道。
「王宮各殿的警衛都被李信撤換一新,其在王宮行走,身前身後左左右右除了數百侍衛之外還有數不清的親兵暗伏於各處?在如此嚴密的保護之下,連個蒼蠅都飛不到他的身邊,刺客如何行事?」
「是人都吃五穀雜糧,食五穀雜糧就會生天地濁氣,就會拉屎放尿!」貫高呵呵一笑,道:「我早已觀察好了,李信的生活十分規律,每天天不亮就會在大殿舉行朝會,巳時初刻朝會散朝之後便會出恭。知道他出恭的地點嗎?就在大殿西偏房第二間!」
「大殿西偏房第二間?」趙午的雙眼開始放光。
「沒錯,是西偏房第二間!我不說你也很清楚,當初修繕此房間時,大王顯房間過大,於是我們在此隔了一個斷間,裡邊有道暗門,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話,根本沒人可以發覺。每日,四處警戒的兵卒會換三次崗,亥時六刻是一天中最後一次換崗。那時,無論下崗的與接崗的都雙眼發困,四下裡又處於黑暗之中,可令刺客於此時悄悄潛入西偏房李信出恭的這間房裡,藏於暗室之中,躲過李信出恭前的檢查。」
貫高正說著,趙午呵呵一笑,道:「如此,就在李信出恭的緊要關頭,暗室的門突然打開,一道寒光閃過,李信的人頭落地!」
「哈哈!」兩人同時異常壓抑的笑了笑,一前一後出了趙王宮西寢。良久後,一個身穿宦官服飾的人從一簇花叢中鑽了出來,朝張敖亮燈的寢室跪拜幾下後,站起身亦出了西寢宮,整整衣衫向一名帶隊巡邏的侍衛首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