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六卷 匈奴匈奴 第二章 出郁州島
    實彭越並非是想用做飯來向田橫證明自己是個貨真價如果真這樣做的話,他來這裡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用一個漁人的身份怎樣去完成李信交待下來的任務。

    突然想要做飯,著實是因為彭越離開打魚這個行當已經太久,看到田橫等人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想起自己打魚時常做的美味他一時忍不住手癢想展示一下手藝。一來想靠美味使自己與田橫之間少一些隔閡多一些融洽,二來也想靠吃飯喝酒來拉開話題逐漸的把這次前來的目地講明。

    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彭越手腳麻利的把魚串起來支在炭火上烤,一邊又把時令青菜貼在鍋邊,加了少許水放在一旁備用。一柱香的時間不到,魚香味四溢而出,彭越將炭火上的魚翻了個個,均勻的灑了些調料接著炙烤了起來。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整條魚被翻來倒去七八次,雪白的魚肉泛起金黃色,他把魚放在鍋裡連鍋一同架在炭火上又鈍了起來。

    彭越從屋裡角落的柴垛裡抽出一根樹枝,將其折成四段充作兩雙筷子,遞給田橫一雙道:「請!」。

    「這……」田橫拿著那雙粗陋的筷子,指著鍋內還沒冒煙的水以及綠油油的生菜,問道:「這能吃?」

    「可以先吃肉!」彭越點了點頭,用手中的筷子夾了一小攝肉放在嘴裡細細品嚐。田橫學著他的樣子也夾了一小塊放在嘴裡輕輕嚼著,馬上便品出其中地美味來。毫無顧忌的當著彭越的面大吃起來。

    當時,人們吃魚還普遍停留在煮與蒸上,也有少數人因為做飯傢伙不足的原因將魚烤了來吃,但他們烤魚都是用一根棍從魚嘴穿近魚尾穿出整只烤了吃,因為受熱不均與調料拋灑不勻的緣故,魚烤出來都會不同程度上黑焦,味道口感自然奇差。彭越長年累月在水中打魚,其人又特別的受吃。沒事總鑽研怎樣把菜做的好吃。終於讓他發現如果把魚整條刨開。用幾根木棍將魚平串起來放在炭火上燒烤,烤出來的魚不僅顏色酥黃好看,味道也是極鮮。這種作法已經過他十多年地改良,其燒烤控制地程度到了多之一分顯焦少之一分顯嫩地地步,所以看到田橫的吃相一點也不吃驚。彭越一邊請田橫多吃,一邊給田橫斟酒共飲,完全把自己當作此間的主人反把主人當作需要善待的貴賓。

    五斤左右的大魚在兩人的推杯換盞之間已只剩一副骨頭架子。這時水已開,烤魚本身流出的油與魚骨頭被水一煮又滲出來地油和在一起,各色青菜便在乳白色的魚湯中上下翻滾。

    「請再食!」彭越瞇著眼笑道。

    自打為將為王后,田橫基本上從食草動物跨進食肉動物的序列,雖說現在處於荒島中避難,可是天天打魚為生嚴然仍是一個食肉動物,對於青菜之類早已不是很習慣。鑒於彭越的熱情勸食,田橫勉為其難的夾了一道青菜。放入嘴中輕輕嚼了兩下。皺眉正要把菜嚥下,突然神情為之愉悅,嘴發嘖嘖之聲的連連吃了起來。

    青菜的菜味全被魚湯的鮮味給逼走。吃到嘴中有種說不出地快感,舌頭差一點都被當作一塊肉給咬掉嚥下。這一餐也許是田橫自打從娘肚子出來之後吃地最好吃的一餐,將鍋裡的菜全部吃完之後,又盛了一碗湯一飲而盡,戀戀不捨地問道:「這菜叫什麼名堂?」

    「這只是我們漁人的家常便飯罷了,又有什麼名堂?」

    「哦,家常便飯罷?彭越彭大將軍太客氣了,先不說此菜美味至此,就是由出自大將軍親手所做而言,都不是一句家常便飯可以一筆帶過的!」

    「如果非要這樣說的話,由齊王親自品嚐後,其身價自得更高,不如齊王給說個明堂吧。」

    「哈……」

    「哈哈……」

    田橫看著彭越笑,彭越亦看著田橫笑,兩人的笑似乎都有所指又似乎全無意義,突然,田橫把裂張著的嘴閉上,開門見山道:「新在中國稱帝的李信,派彭大將軍前來海外孤島見老夫,不是讓你來給老夫做頓飯吃,然後讓我品評一番吧?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有什麼事擺在明處暢開了說,就算姓李的想要老夫的腦袋,老夫看在這頓飯的面子上也會借項上腦袋讓您拿去覆命的。」

    「痛快,彭某來此無意間為齊王做一頓飯,交上齊王這樣一個說話直來直去,毫不拐彎抹角的朋友也是彭某的幸事。不瞞田大哥,陛下派我前來是要大赦你等的罪行,請大哥去『咸陽』為官,共同治理天下的。」

    彭越的這套說詞,倒讓田橫頗感迷惑。自打認出來的是彭越後,田橫就想李信這是容

    己,派彭越前來是為了取他的性命。他在心底也都知道現在李信要殺他就跟殺死一隻螞蟻一般,只是不捨的手下五百弟兄死於非命,寄希望於只死自己一個使這些兄弟免受牽連,聽到彭越說李信要讓他去朝廷為官,一時倒沒了主意。

    「去朝廷為官不是我敢奢望的,我只願能以一介平民的身份老死在這個島上足亦!」田橫歎了一口氣,抬頭道:「陛下不計前嫌,派大將軍前來大赦我等的罪行,足見陛下的仁慈。有些事我本不該多問,但與大將軍相處時間雖短,脾氣倒是頗投,妄自以兄長自居膽敢問上一句,陛下是如何又想起我們的。」

    彭越又不是李信肚中蟲,哪知李信是如何想起來田橫等人的,不過他此番奉的命令是要把田橫毫髮無損的帶到琅琊郡。要想把田橫毫髮無損帶到李信面前,自得打消田橫心中所有顧慮,免得旁生枝節。想了想,笑道:「去匈奴地以及更遠地方經商的人,都會說一句諺語,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句話是形容,有勢力有財富的人,哪怕衰落到了極點也比普通的人強上許多,有如漆黑夜裡的瑩火蟲,無窮的黑夜怎麼也不可能盡掩它們本身所帶有的光芒,人們始終會在黑暗之中發現它們,景仰它們。田大哥兄弟三人都當過齊王,田大哥甚至還扶佐侄兒也當過齊王,如田大哥這樣的賢才雖然落敗,可天底下又有誰不知道田大哥的賢能?這種賢能就如同是金子,縱是被黃沙掩蓋也無法盡掩其耀目的光芒,所以大哥莫說隱在這處荒島之上,就是再隱的遠上千里,天下人也都會發現大哥,陛下又如何能想不起你來,要借用大哥的賢能?」

    作為一個英雄,無論是失敗的英雄還是勝利的英雄,最渴望的一件事情就是能得到對手的承認和尊重。田橫是個失敗的英雄,現在隱藏在海外孤島上,聽到李信手下大將如此吹棒自己,表面不動聲色心中那種高興與自得又是如何形容也不為過。他想,李信或許真的是讓彭越來請他去『咸陽』為官,可是一想起自己輔佐堂兄當王的時候李信還不知在什麼地方貓著,如今卻讓他去這個資歷比不自己的人手下為臣,胸中這口不服終究嚥不下了。況且,韓信攻打齊國,他曾慫勇田廣生煮了食其,如今食其的親弟弟食商就在朝廷為大官,他再去朝廷為官,到時食商公報私仇又該如何?

    「唉,陛下的大恩我心領了,可我不能去咸陽為官!」田橫思索再三道:「當初韓信攻齊,我曾煮了食其。如今食其的弟弟食商在朝廷上為大官,他如果想要害我,只需動動嘴便行,哪需親自動手。不瞞老弟,我心中害怕的很,實在不敢去咸陽,請大將軍回去稟報大王,說我願意老死在此島上。」

    「哈哈……」彭越大笑了三聲,心中暗道,陛下果真把田橫要說的話料的清清楚楚一字不猜,知道田橫對於生煮了食其這件事情始終放不下。

    「你笑什麼?」田橫瞪大了眼睛怪道。

    「田大哥可認得此物?」彭越解開身邊的一棍由長布包裹的節杖。此節杖長約一丈,尖端綁著牛尾,手持的地方系有黃綢,是哪種代表皇帝御駕親至的節杖。

    「認得!」田橫點了點頭。

    「我如果拿著這根節杖跟你說話,你也明白意味著什麼了?」

    「意味著陛下親自在跟我說話!」

    「好,大哥曉的就好,那從現在起我說的話就不是代表我的意思了而是代表皇帝的意思!」彭越含笑道:「田橫,你如果帶著部下跟隨彭越前來見朕,朕可以封你為王,最不濟也會封你一個候爵。不光是你,包括你手下的侍從人馬在內,如果食商或者朝廷中的哪一個大員膽敢碰一下,朕是要發怒吃人的,會誅殺他們全族。」

    田橫還沉醉在彭越的話中,彭越把臉一寒,接著道:「如果膽敢不來,我中國幾百萬大軍隨便抽出一千人馬來,便可把你的『郁州』島打的翻個底朝天,明白嗎?」

    「明白!」田橫兩手支著地跪在哪裡,臉色蒼白的道:「什麼時候走?」

    「當然是越早越好,最好現在就走!」彭越起身把節仗收拾妥當,將田橫從地上扶起,幫其撣打膝蓋上的灰塵道。

    「去『咸陽』路遠,容我去收拾一番。」

    「大哥不用去收拾了,需要的我都給大哥備下了,現今陛下在琅琊等你,這就走吧!」彭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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