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五卷 滅楚 第三十七章 虎牢關罵陣
    涉是項羽的人,韓信可以毫無顧及的把他打發走。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他最好的朋友,不能像對付武涉那樣簡單粗暴,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言語來說服蒯通放棄讓他取得與李信或者項羽一樣地位的瘋狂想法。

    「你知道的,我還是一個被人恥笑的癟三時,陛下就把他自己的車子讓給我坐,把他自己的衣服解下來給我穿,把他自己的飯菜讓給我吃。陛下對我有如此厚恩,我怎能見利忘義背叛他呢?」韓信頗是傷感的歎氣道:「我對你,不及大王對我之萬一,如果有人用重利誘你殺我,你會幹嗎?」

    「小臣決不敢干有傷大王性命的事情!」蒯通道。

    「乘人之車載人之患,衣人之衣懷人之憂。你懂嗎?」韓信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小臣懂,大王的意思是說,坐了人家的車子,就得把人家的患難背在自己身上,因為他已經用他的車子背過你了。穿了人家的衣服,就要把人家的憂慮當作自己的憂慮,放在自己的心裡。詩經有云:『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指的也是這個意思,他既讓你穿他的衣服就是把你當作他的骨肉同胞,既是兄弟怎能不替兄弟解除憂慮?」蒯通道。

    「你都明白,可為什麼自己都不願幹的事情反而要讓我去幹呢,難道我韓信是個卑鄙無恥、忘恩負義的小人嗎?」韓信問道。

    「大王,我知道你跟陛下地感情深。恩情重。兩個人親如兄弟,唇齒相依,休戚與共!可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蒯通道:「我來給大王打個比方,你說越王勾踐與大臣范蠡、文種的關係好不好?是不是跟大王與陛下一樣,親如兄弟,唇齒相依,休戚與共?」

    韓信靜靜的聽著,點了點頭。道:「有得一比!」

    「大王不願從漠北國中脫離出來自立為王。是不是以為大王對漠北的功勞甚大。陛下一定不會抹殺你的功勞,會對你恩寵有加。臣再問大王,文種與范蠡為越王勾踐所立的功勞能不能與大王為漠北立下的功勞相比?」

    韓信一言不發,陷入沉思。其實他並非沒有考慮過蒯通地建義,可是在這件事上他沒能像指揮作戰時那樣叱吒風雲雷厲風行,而是充分顯視了他優柔寡斷地一面。他不敢也不想稱王,是因為不想去直接面對項羽和李信。把希望寄托於助李信戰勝項羽上,想依偎著李信這顆大樹享受餘生地榮華富貴。

    再說在淮陰所遭受到的冷眼,以及校場一箭射死執鼓吏,種種事情都讓他不堪回首。然而李信一點也不嫌棄他,從不給他白眼看,把他從淮陰帶了出來,使他有了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如果沒有李信的話他真不知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這份知遇之恩如何忘得了。

    蒯通見韓信半晌無語。以為自己已經打動韓信。接著道:「范與文種的下場是什麼,飛禽盡良弓藏,野獸死走狗烹。他們所得到的下場就是大王將來會得到的下場。」

    「我地思索好亂,容我好好想想!」韓信道。

    打鐵要趁熱,蒯通哪容韓信好好想想,道:「大王萬不可以再猶豫下去了,猛虎厲不厲害?猛虎再厲害,一頭猶猶豫豫的猛虎還不如一隻蜜蜂,最少蜜蜂可以當機立斷,刺你一下,刺了就算。這是上天給大王的一個絕好機會,如果大王能夠抓住這個機會,三分天下而王之,至少可以保大王的平安富貴,不走范蠡、文種的老路。如果大王抓不住這個機會,范蠡、文種便是大王的前車之鑒,是做范蠡還是做文種,大王自己掂量著辦!」

    根據古老的中國傳統,給人一口飯吃就如母親用母汁餵養孩子一樣,使生命得以延續不至於被餓死,那人等同於再生父母。這也是有奶便是娘的含義所在,由此更是延伸出諸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地警語。

    韓信抬起頭,眼睛已經紅潤,盯著蒯通道:「你讓我掂量著辦?讓我掂量著辦!年青時我韓信家貧,三天兩頭沒有東西吃,去別人家乞討遭受地全是白眼,餓暈過去的次數我數也數不過來。寒冬臘月裡,沒有木材生火,穿著一件單衣畏縮在榻角。我徹夜徹夜不敢睡覺,害怕一覺睡過去明天早上再也起不來,只能到第二天太陽出來後在陽光下瞇睡一會。是誰給我飯吃,是誰給我衣穿,誰把我從飢寒交迫從解救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陛下李信!這種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報不完,你讓我叛他?不管他會不會不念舊情做出走狗烹的事情來,我都不會叛他地。食人之食死人之事!」

    「食人之食死人之事!」蒯通喃喃了一句,這句話再明白不過,意思就是說吃了人家的東西,就要用生命去報答,寧肯自己死了也要完成人家的事情。

    「大……大王即如此決定了,小臣不敢再勸,以成全大王報人之恩的大願。臣留在此地已屬無用,還請大王容許臣辭官歸隱!」蒯通結結巴巴道。

    「你要離我而去?」韓信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如果陛下真如你所說要把我烹掉,那你做范蠡由我來做文種。齊王宮內還有黃金珠寶無算,你需要多少請自取!」

    「臣分文不要!」蒯通搖了搖頭,道:「臣還有相面的手藝,替人相面可保衣食無憂,請大王毋須為臣的生活擔憂,臣自此告辭,大王多保重。」

    「你也保重,今後要是遇到什麼難處,可來『臨』找我!」……

    虎牢關是個險關,雖不比函谷關那樣有『一人當關,萬夫莫敵』的絕對險峻。可在二十多萬楚兵地據守之下想要破之,

    分困難的事情,除非李信願付上幾倍乃至於幾十倍的下,可這樣的傷亡並非李信能承受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把關內的楚軍給罵出來。

    虎牢關身後是『敖倉』,再後邊是黃河,有『敖倉』的糧草作為支援,想圍困關隘等糧盡後沖關已不可能。至於截黃河之水淹關更不可能。一來是工程量太大。築個土壩沒有數年之功幾無希望。二來黃河水決堤淹地將不止虎牢關一關,只怕黃河兩岸地幾個郡都會被水盡淹,受災地百姓將是數以百萬計。

    還有以雲梯破關,以密集箭陣破關,以石砲破關等等,在楚軍嚴加防範的守備下,數千年來集累的這些破關手段全都作了廢。唯一能作做也只有把楚軍罵出來這一條路可走。

    罵關已經進行了十天,據守虎牢關的曹咎嚴格執行項羽的命令,裝聾作啞完全不為所動,就連組織些人對罵也懶得,任憑城外漠北兵馬狂罵。為了能把楚軍吸引出來,李信在罵關的同時更是讓四十多萬人馬如繁星亂灑一般隨便排布出極易被攻破的陣形以誘楚軍出關,可楚軍並不上當,緊閉地關門連條縫也沒開過。

    「曹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只怕項羽從『彭城』趕將回來也不會出關。大王。你這招桿敲小螃蟹的計策看來不行!」高台上,張良遙遙望著虎牢關,道。

    「我敢跟你打個賭。三天之內守關的曹咎一定忍不住會帶兵從關內衝出,與我軍衝殺!」李信端著一杯茶,遞到嘴邊輕啜了一口,異常輕鬆的道。

    「大王又有妙計?」張良道。

    「妙計沒有,但我知道曹咎為何不被罵聲激怒,因為我們罵的不夠惡毒。」李信指著陣前罵關的兵卒道:「你豎起耳朵仔細聽,他們罵的都是些什麼:『曹咎是個小豎子,大笨蛋。』『楚兵都是一群軟腳蝦,是王八大烏龜。』『天上飛過一隻鳥,拉了矢,正好落在曹咎的腦袋上。』『河裡有王八,河上有曹咎。』……這都是罵地什麼啊,換作是我,我只當你們在給我唱讚歌呢。」

    「這……這已是天底下最惡毒地語言了,大王以為不惡毒嗎?」張良詫異的道,有些明白為什麼楚軍罵陣時李信不為所動,原來他把那些罵語當作讚歌了。

    「等著,今夜我好好想幾段罵詞,明天讓兵卒們前去罵陣,我就不信敲不出來小螃蟹。」李信笑道。

    隔天一早,曹咎正於關樓安歇,樓下傳來陣陣罵聲。這天罵的與以往不同,頗有許多新意,他忍不住坐起身細細地聽了起來。

    「曹咎,你聽好了,我家大王說了,如果他成為皇帝,你封你為太子!」

    曹咎略一思量,便明白其中的含意,搖搖頭笑道:「哦,我還以為是罵我什麼呢,原來是想當我老子,如果你真成了皇帝要封我為太子,說實話我老曹還真沒意見,只怕那時你又不捨得了!」

    這一天罵的無非是李信要當曹咎的老子云云,最多也就侮辱侮辱曹咎的親娘老子。曹咎並未覺得這些罵與先前的罵有何不同,聽了一會頓覺無聊,倒在榻上蒙頭便睡。

    第一日的罵無功,第二日李信改了詞,不再要當曹咎的老子以佔他的便宜,而是把曹咎比作畜生。諸如:『一二三四五六七,曹咎是個大王(忘)八。』『曹咎的一個耳朵大,一個耳朵小,原來他是豬狗養的。』『老母雞孵小雞,二十一天不出雞,原來曹咎是個大壞蛋。』『曹咎就是天上落下的一捆豬草,該被豬吃。』『左罵你不出關,右罵你不出關,留你守著虎牢關有何用,還是屎克朗搬家,趁早滾蛋吧。』『留你守著虎牢關,簡直就是茅房裡打燈籠,找死呢。要是不服氣,你開關來戰!』『罷罷罷,你這頭牆頭上跑馬不回頭的畜牲,老子們真拿你沒辦法。』

    這一日的罵比昨日強悍許多,不過曹咎終於忍住沒有出關。眼見三日這期馬上便到,李信也開始急臊起來,一夜未睡,想出一套最新的罵詞,交給來帳內道早安的張良道:「如果他今天還不出關,我認輸了。」

    張良拿眼一掃,感覺這段罵詞極有可能把曹咎從關內罵出,喜道:「今天一定可以把曹咎罵出關來,大王先且休息,我這就吩咐兵卒們按詞開罵。

    這番罵詞很長,由於篇幅所限不能一一列出,只撿其中幾段又不明顯含有辱罵成份的列出,以饗讀者。

    『曹咎,你媽有一天喝醉了酒,前半夜在豬圈打滾後半夜在狗窩爬行,過了十個月便生下你這個一耳朵大一耳朵小的豬狗東西。你長的非常嚇人,活得很有勇氣,從小在豬圈裡打滾親嘴,於是越來越英俊神武,可是為什麼上街你總不敢拿真面目示人,要拿著自己的屁股擋著自己的嘴臉,難道說你的屁股比臉還要漂亮?……他們管你叫豬,這太不像話了,你長得怎麼會像豬呢,要是讓豬聽到了它們會不高興的,以為是在侮辱它們。……我聽說你不敢出關並非不敢應戰,而是每天裡為了保持自己漂亮的臉蛋而把整張臉夾在屁股裡……最後我奉勸你一句,能投降盡快的投降,不然你就會像趴在鞭鞘的死殼朗一樣,光知道騰雲駕霧,不知道死在眼前。……』

    罵聲一遍接著一遍,穿過城牆傳進關樓,幾個親兵趁曹咎不注意掩嘴偷笑。「氣死我了!」曹咎從榻上一躍而起,將頭上裹的被子甩開,兩腳踹倒兩個親兵,喝道:「笑什麼,你們在笑什麼!傳我將令,出關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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