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又封賞又放權,李信覺得這一下足以震住韓敬、領,心中高興,滿臉含笑的看了張良一眼。這時又想起蕭何奏報關中三郡遭受大災的事情來,笑意凝結成一塊寒冰,長歎一口氣,道:「你說,關中三郡出現如此大災該怎麼辦?」
「是啊!」張良點了點頭,手捧著蕭何的那道奏令,細細的看了一遍道:「每斛糧食賣萬錢,這可是劃幾十兩黃金一斛,難怪百姓們要互相謀殺而食,如此高的價格臣這個當丞相的都買不起何況是普通的百姓?這些囤積居奇,賣以高價的奸商實在該殺。」
「奸商們該不該殺,這是後話。剛才你說糧草乃小事一樁,說來聽聽該怎樣解決大軍所需以及賑濟百姓的糧食。」李信臉色更加冰寒,兩道眉毛都結在一起。如果軍糧的事情無法很好的解決,他只能放棄與項羽在此對決的計劃,撤回關內。
「唯今之計只能用軍糧來賑災了!」張良抬起頭,道。
李信還當張良會想出什麼樣來的妙計來,誰知張良說出來的還是用軍糧來賑災。他更加不喜,道:「這還用你說,我不知道要想維持關中三郡的安定需要用軍糧賑災?項羽咄咄逼人,大戰一觸即發,使用軍糧賑災,必將導致『陽』會戰的大敗,更會使韓信駐腳不前,如此一來什麼都完了,動用軍糧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地。」
「大王息怒。且聽臣把話說完。」張良道:「臣所說動用軍糧,只是動用軍糧的一部分,能夠維持關中三郡百姓一月之用便可,不會影響到大王與項羽的決戰。」
「不會影響到?怎會影響不到!維持一月之用?你可知維持關中三郡百姓一月之用所需的糧草將會佔到我們軍糧的三成往上,這麼多的糧食能不導致軍中糧草供應不足?再說,就算撐過了這一個月。接下來該怎麼辦,關中三郡沒有糧草食用還不是接著大亂?我不同意!」李信搖了搖頭道。
「只要大王能答應供應關中三郡百姓一月之用,臣就敢拿腦袋保證關內局勢趨於平穩,而且絕對不會影響到大軍糧草地供應。」張良道。
所儲存的軍糧,滿打滿算只夠出征的大軍數月之用,如果賑關中三郡之災的話,軍糧僅夠大軍一兩月之用,是無論如何不夠三軍耗用的。見張良說絕對不會影響到大軍糧草的供應。,本來已打算退軍入關一面固守一面賑災的李信道:「哦,說來聽聽。」
「巴、蜀、漢中三郡土地廣袤人煙稀少,那裡官倉殷實足夠關中三郡的百姓食用,順利渡過此次地大災。可惜,出巴蜀三郡的道路崎嶇,運送糧草的車馬又稀少的可憐,致使巴蜀雖有餘糧卻無法解關中三郡之災。如果大王能夠下道命令,讓關中三郡受災無糧的百姓遷往巴蜀三郡,既可解了百姓受災之苦。又可填實巴蜀三郡之地,開荒擴土,使巴蜀三郡變得如三秦之地一般成為天下的糧倉……」
張良說的太好了,李信忍不住就想起身擊掌而歌。不過,正如張良所說的那樣,要想把關中三郡的百姓遷往巴蜀。最少得給每個遷移的人一月口糧,仍會將軍糧出現一道缺口,勢將影響好不容易才與項羽展開地戰爭序幕。
「你說,發給他們一月的口糧又不會影響軍糧的供應,這話怎講?」李信道。
「韓信已在『夏陽』附近集結,退之則影響士氣,臣覺得應該全力保障他們的軍糧供應,讓他們打過黃河去。實現大王的籌劃。」
「保障了韓信軍糧的供應,我們軍糧地供應就會成了問題,你的意思是讓我把此處的大軍重拉回關內嗎?」
「不!」張良搖了搖頭,道:「『陽』是個伏擊與決戰的好地方。這也是大王為何以二十多萬兵馬而無懼於項羽近六十萬兵馬的原因。因為缺糧而把大軍調回關內,一來項羽可能追擊我軍使我軍大敗,二來也喪失了絕好的戰勝項羽的機會。」
「你說的我也明白,可兵馬無糧,這仗如何打?」李信苦笑一下,道。
「大王還記得敖倉嗎?」
敖倉,就在『陽』西兩三百里之外,李信曾在那裡打過一仗如何不記得?他點了點頭,張良道:「敖倉所以叫敖倉,那是因為這裡曾是政戰六國時地一個糧草中轉站。秦統一六國之後,這裡也就失去了價值逐漸成為一縣,自陳勝吳廣起義後,大王與率軍出關,此處又成為軍事要塞,四處的糧草源源不到的流到此處,然後供應到秦軍各部。此時,離秦亡不到兩年,這裡應該還留存有大批的糧草,如果大王派人馬佔領此處,然後疏通『敖倉』至黃河地糧道,糧草足夠大王數月所需。」
「我怎把此事忘的一乾二淨?」李信伸手拍了拍額頭,道:「不過,項羽入關時曾在此地停留,如果敖倉無糧呢?」
「大王常說做什麼事情都應該兩手準備,怎麼忘了陸賈臨走之時曾告訴大王城東的任家屯有大批的糧草,為何不在任家身上想想辦法?」
「任家?」李信兩眼射出凶光,道:「那個姓任叫清的老頭,實在不識抬舉,我三番五次派人前去徵糧,並願以高出市價的三成買糧,可那老頭軟硬不吃,竟敢不賣給我一粒糧食。我真想派李敢他們趁夜扮作強盜搶他娘的,還沒動手呢也不知哪個事先透露了消息,申陽跑到我處勸說道任清是『陽』遺老,有學問不說在河南國名氣大的很,深得百姓的愛戴與豪強的尊敬,如果我要是得罪了他地話。在『陽』呆不了一天,更別談與項羽決戰了。」
「也許他是在等大王親自上門拜見?」張良道。
「他哪來那麼大的面子?」李信怒喝一聲,轉瞬又
:「不管他面子是否夠大,可他手上有糧,看來我真一下。」
「典客大人食其求見。」堂外傳來親兵悠長的喊叫,李信與張良相視一眼。張良道:「回來的好快,看來魏豹是不願降了。」
「不降也好,正愁沒人開刀呢?」李信冷笑一聲,道:「傳。」.
::灰塵的臉上劃出幾道深淺不一地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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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豹怎麼說,可願意降?」李信問道。
「臣無能,魏豹不願降?」食其道。
「為何不願降?」李信道。
「魏豹說大王目中無人態度傲慢。是一個沒有真本事的人,被項羽打得連連敗退。他說跟著大王這樣的人沒有前途,就連再見大王一面也不想見!」食其道。
「罷了!」李信擺擺手站起身道:「本念在他隨我一同攻打『彭城』的情份上想留他一命,誰知他卻一條道走到黑寧願往鬼門關闖。你去『平陽』時,也是韓信在『夏陽』集結大軍的時刻,不知魏豹有何措施?」
「韓信早已放出消息,說要強渡黃河。臣離開西魏時,魏豹亦趕往『薄』,準備迎擊韓信渡河大軍。」食其道。
「數月之前,我們趁魏豹大軍在外的時機曾在『臨晉』渡河奇襲『蒲』。這一次。魏豹是學乖了,不等韓信渡河就趕往『蒲』防禦,看來是打算跟我們決一死戰了。他集結了多少人馬,使用誰為大將?」
「魏豹徵集全國壯勇,得兵甲近二十萬,啟用小將柏直為大將!」
柏直這人李信認得。是魏豹的姑表親,今年不過十七歲。前次隨魏豹一同攻擊『彭城』時曾經見過幾面,此人可謂初生牛犢不畏虎,滿肚子草包又看不起天下的英雄,總以為自己有多麼地了不起。李信道:「什麼?他敢用柏直為大將?為何不用老將周叔。」
「周叔曾替大王說過幾句好話,魏豹心中厭惡,因此不用!」食其道。
西魏國內如果真要找出一個有本事的將領,拔拉拔拉也只有周叔算是個人物。見魏豹不用老謀深算的周叔而用一個草包小將柏直,李信心中大安,笑道:「看來韓信這次能討個頭彩了,西魏兵的左右先鋒將領是誰?」
「左先鋒馮敬。右先鋒項它。」食其道。
「馮敬雖是秦國大將馮無擇的兒子,不過他不是英布的對手。那個項它連名字也沒聽過,更非陳嬰的對手。你速去『夏陽』把這個她消息告訴韓信,命他一定要生擒魏豹,加外……」李信走到地形圖前指著『臨晉』縣左近『夏陽』縣的位置道:「雖然此仗我們必勝,但能以小損大勝絕不以大損大勝。你告訴韓信,我建議他讓大軍仍在『夏陽』準備強渡黃河,可領數萬人馬前行到黃河上游八十里處的龍門山渡河,直奔西魏國國都『平陽』。魏豹得知『平陽』淪陷,定會抽走『蒲阪』兵馬前去攻打『平陽』,此時『夏陽』的大軍依次過河,對魏豹形成夾擊之勢。這只是我地建議,該如何打讓韓信自己決定。」
「遵令!」食其連水也沒有喝上一口,領了令又急急忙忙退出大堂,帶著隨從上馬朝『夏陽』的地方而去。
「這是我十來天所聽到的最好一個消息!」李信笑了笑,道:「備車,隨我一同去城東任家拜訪一下任清任老爺子。
任家是個大家族,不算僕人,其家兒孫滿堂人丁近百口。
任府的規模極大,『水』縣衙與其比起來就如一個草屋與青磚大瓦的房屋相比一樣,五進五出的大院子在整個河南國境找不出第二個,更令人驚奇地是從秦滅六國到項羽分封天下,數十年間也不知有多少人馬途經陽,可從來沒有一支人馬敢犯任家。
每天太陽出來的那一刻起,任家便擺上流水席,直到三更天席才散去,不管你貴為王候還是賤為奴隸,只要願意隨時可到任家吃個肚子鼓鼓。李信此次是輕車簡行,除了趕車的御手外,只帶了張良一人。下了車,門前伺候的家丁並不認得他,以為是來吃席的,領著進了門安排一張几案坐下,三葷三素外帶一壺好酒很快就端了上來。
李信讓御手與張良分坐左右,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旁邊吃飯的人有很多,有些人是見過李信的,一邊驚訝一個大王跑來任家混吃喝,一邊趕快叫住伺候地僕人點明了李信的身份。
很快,任家的老大任泉與長孫任行便趕了過來,垂手請李信客廳說話。李信並不搭理兩人,倒了一杯酒喝了起來。
「不知任老先生為何不出來迎接?」張良十分客氣的問道。
「家父年老體衰,本要親自前來恭迎大王,可實在是邁不開步走不動道,還請大王見諒!」任泉一邊說著話,一邊心中感歎老父地神機妙算,漠北大王李信終於來求他任家了。
「既然他任家的大門都進了,以晚輩的禮節去拜見任清任老先生也是應該的?」李信站起身笑道,讓御手出去照顧馬車,隨在任泉的身後朝任府後院走去。
任泉彎腰躬背連連把李信往後邊讓,穿過四道院子,經過後花園往第五個院子進時,李信突然發現這個後花園極大,大到花園正中的位置竟有一座高達百丈的土山,正對著廊道的這側山峰正中的位置用血紅硃砂寫了兩個大字——糧山。
「任兄弟家好大的手筆!」李信指著糧山笑道。
「不敢當!大王,請,請!」任泉謙虛了兩句,把李信往第五進院子裡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