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伏擊地點在『下邑』,李信率領三十萬人馬離了『蕭縣』直奔『下邑』,雖有軍法嚴令,可是仍有數萬人馬趁亂逃脫,另有將近一萬斷後人馬因撤離太慢被大水全部淹沒。這一日,離『下邑』尚有一日路程,李信先令英布率五千精兵趕往那裡先行佈置,自己帶領大軍留下稍作休息。
『下邑』處於『泗水』郡與『碭郡』的分界處,北有『孟諸澤』南有『山』,只有一條孤道可通東西,是個絕佳的伏擊地點。一連幾日的急行軍,如果不是看兵卒們都已累的不成樣子,李信真想立馬就趕到那裡以策安全。從『彭城』出逃趕到這裡,數日內都沒有項羽的影蹤,這讓他十分的擔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而行之,越是一片平靜似乎十分安全李信越是感覺到處都充滿了危險,哪裡有一點的風吹草動,他都會以為那是項羽正躲在暗處對他進行窺視。
東北方有處樹林,大樹蒼虯盤勁直衝雲霄,是個暗伏兵馬的好地方,李信往那裡邊藏了一萬人馬。東南方有處怪石陣,數丈高的大石林立,也是個暗伏兵馬的好地方,李信在裡邊藏了數千人馬。這一片樹林一片怪石,互成犄角,擋在休息兵卒的面前,似乎安全了許多,李信長懸咽喉的心也稍稍的往下落了落。
「大王,依臣之見不能在此久待,應該一口氣跑到『陽』,那裡才是所有伏擊地點中的最佳地點!」張良手持一棍樹杈。挑了挑盤龍吐舌般的火焰。道。
「這可是二十多萬人馬,拉回關中多訓練一些時日,就會成為一支精兵。他們已經累到極限。如果不顧一切地再往前拉,我怕許多地兵卒都會掉隊。」李信長歎一聲,道。
「項羽轉瞬即至,如果大王有個三長兩短,要再多的人馬又有何用?不如急往『陽』,那裡已是我們的地盤。哪怕所有人馬都跟不上隊只有大王一人逃至,關中人馬也可以源源不斷趕來支援,仍會擒殺項羽。」張良道。
「可……」李信道。
「大王不能再猶豫了,對付項羽事小,關中事大!大王急至『陽』,對關內之事也好有個照應。」張良把挑火地木棍投入火中,道。
「瞧你心神不寧的樣子,你在擔心什麼。關內有會發生何事?」
「臣擔心,萬一大王被項羽大敗的消息傳到關內,司馬欣、董翳、邯會再投項羽,到那時……」
「我看你是多慮了!」李信哈哈而笑。道:「我們當初為了堵項羽的口,給司馬欣、董翳、三人一個王的虛名。他們就算反叛,手中無兵無權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再說,關內聚集有我們數十萬地精兵,國尉韓信亦留在『咸陽』鎮守,再大的反叛也會被他很快的鎮壓下去。」
「不瞞大王,臣所擔心的正是這個!」張良目光炯炯的看著李信,道。
「擔心哪個?你是說你擔心韓信叛變?不會的,這怎麼可能!我待他不薄,把他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子培養成漠北國尉,他怎會叛我!」
「自古人心皆不足,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為妙!」張良道:「大王出征那日,臣發現大王未命韓信隨軍出征,他眼神裡頗有怨恨。關內無事,大軍各依主將按地方屯軍,沒有大王的旨令誰也休想動一兵一卒。可關內一旦有事,大王又不在關內,國尉便有了專權橫斷之責,到那時他手握數十萬兵馬,萬一有點什麼想法,『漠北』國豈不是要落入他地手中。」
「這也不過是你的臆斷罷了,我相信韓信,他一定不會如此辦的!」李信上下打量著張良,不知張良是真心實意為『漠北』國擔憂還是為了與韓信爭寵而危言聳聽,看著張良真執的眼神,李信相信這是張良在真心實意為漠北而擔憂,因此也不怪他誣陷大臣之罪。正要厲斥張良以後這種無根無據地話休要再提,營地前端突然起了一陣的騷動。
「前方發生何事?」李信眼盯著從營地前方趕來這裡,跪在地上喘著粗氣,一時無法說話地親兵問道。
「大……王,項……項羽來了!」親兵道。
「終於來了!」李信右手握拳在左掌上重重一砸,站起身道:「來了多少人馬?」
「三……三……」親兵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喘著粗氣結結巴巴的說道。
「三萬人馬?我還怕等不來他呢?如今人馬全到,正合我意!傳令下去,留下一萬人馬與樹林裡、怪石陣裡的人馬形成夾擊之勢,其餘人馬向『下邑』挺進!」
「三千人馬!」親兵終於喘勻了氣,道:「不過隨項羽同行的兩個大將小的瞧著眼熟,一個似乎是代王陳余,另一個似乎是西魏王魏豹。」
「他們兩個竟沒死?」李信抬頭往天上望去,東邊,亦就是項羽來的地方剎那間烏雲密佈,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朝四周散去,東北風刮了起來,大有一股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氣勢。
「大王何去?」張良攔在李信的面前,問道。
「去跟陳余、魏豹道個好!」李信笑道,繞過張良繼續往前走。
「陳余與魏豹一同出現,這是要施兵馬倒戈之計,大王應該速走,豈可上前送死?」張良再次攔在前面,道。
「我知道!可項羽三千人馬就敢突到我軍營前,實在目中無人。可以斷定,他一定沒有發現樹林與怪石陣中所隱藏的人馬。這是一個機會,三路夾擊或可就此擒住項羽,也省得我們再向西逃,也可安了你的心,不用再怕韓信叛變。」李信道。
剛才張良怕韓信叛變的一番言論雖然沒有使他相信韓信就此會叛變,不過韓信最近欲來欲
揚地性格也使得他對韓信甚是提防。潛意識裡仍是一味地逃脫會讓韓信輕視自己以為自己無能。希望靠此一場勝仗贏了項羽,震住韓信使他不敢有所異動。不過,李信之所以敢上陣前。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他自信兵馬不會因為陳余與魏豹的三言兩語而倒戈,畢竟這些日子對於這些兵馬的安撫工作做地不錯,要想在陣前讓兵馬倒戈並不容易,除非發生意想不到的變數。
「項羽只來三千人馬,其他人馬一定是前去斷我們的後路,大王應該速走。萬不可冒此奇險!」張良道。
「項羽這是自投羅網,他的後路先被我們斷了,還怕他斷我們後路做啥?」李信推開張良,繼續往前走。還未到陣前,前邊已經開始響起合三千騎兵這力的巨響,道:「趙、代、西魏三國的士兵聽好了,你們地大王、丞相已經投靠楚國,並頒布召令。命你們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凡持械負隅抵抗的,定斬不饒。另:擒獲斬殺李信的,不論生死,賞金萬兩封萬戶候!」
喊了一遍。兵卒們並不為所動。連喊三遍,二十多萬大軍仍是不為所動。偶有膽小放下兵器的,立被周圍對李信親近的兵卒斬殺。這讓李信自信心更足,心中狂笑不止,和藹的對周圍兵卒點頭示意,道:「項羽已中我的大計,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看我如何上前把他殺在此處。」
巨喊仍在進行,一連喊了二十多遍見並無一人倒戈的項羽狂怒,狠瞪了一眼對他尷尬而笑地陳余與魏豹一下,將手一擺,巨喊之音驟止。
「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是連死也怕的!」項羽冷笑一聲,把高高舉起的手放下,身後的騎兵喊道:「攻、攻、攻!」
樹林與巨石陣之外鼓聲頓起,馬蹄地隆隆之音響遍四野,也不知是天隨人願還是人借天勢,這時天完全昏暗了下來,大風吹得巨樹都彎了腰,一道閃電劃過蒼穹,隆隆的巨雷之音朝四野漫延。
暗伏在樹林與怪石陣中地人馬連滾帶爬的從樹林中鑽出,跟在他們身後的是被連根拔起的大樹與斷了根的大石,就如被大風吹倒拔起的一樣,而那陣風雖大,可是連人也吹不起來的,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威力。
不明真相的兵卒們害怕起來,以為項羽就是天神,跟在他身後的就是天兵,不然風神為何要狂怒,把大樹與巨石都吹倒刮斷,更讓天時顛倒,剛剛明明是正午時分,此時卻如在午夜一般。
—
四周響起楚軍慘急的殺聲,此起彼伏也不知有多少人馬,李信也完全被驚訝在當場,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完全忽略了身邊已經變了眼神的兵卒,既害怕而又略顯興奮的拿著兵器朝他掩殺過來。
「你們兩個說,我以五千力士造成的這場樹拔石倒、飛沙走石的效果如何?更可喜的是老天也幫我的忙,這又打雷又閃電的,就連大風吹的方向都順著我進攻的方向,這下還不讓你們的這些兵卒對我頂禮膜拜,以為天神降臨?」項羽哈哈大笑幾聲,道:「從此以後,你們休想指揮動這些人馬,他們只會聽從我的命令!等這場仗完了,我會放你們兩個回國,今後一定要恪守諾言唯我之令是從,若敢還有二心,別怪我心狠手辣!」
「是!霸王乃是天下真正的聖主,我們再也不敢有二心!」陳余與魏豹神情黯然的道。
……「四面楚歌,四面楚歌!」李信喃喃喊了兩句,完全忘了四面楚歌是劉邦與韓信對付項羽的手段,並非項羽對付別人的手段。
「大王小心!」身後傳來彭越的喊聲,李信一片茫然的回頭看去,只見彭越拎起『鏜』朝他擲了過來。
李信想躲,可身體四肢已被幾個發了瘋的兵卒抱得緊緊的,他們嘴中喊道:「我抓到李信了,我抓到李信了!萬戶候是我的,萬兩黃金也是我的!」更有一個右手拎著劍,伸出左手拽著李信的髮髻,把他的頭往後拉,讓脖子綁緊提起劍就要往脖子上刺下去。
就在劍與李信的脖子離四五寸的距離,那人的手一鬆,劍掉在地上,身體癱倒死去。彭越飛身下馬,如擒小雞一樣把圍在李信身邊的兵卒扔得遠遠的,單膝跪於地上道:「末將彭越救駕來遲,請大王責罰。」
「彭越,你來了,好,好!」李信傻笑了一下,道:「你聽,四面楚歌,我們該怎麼辦?」
「大王請速速上馬,末將護送著你殺出去!」彭越起身把李信扶上馬,右手把鏜從那名兵卒的屍體上拔出,左手持韁牽著馬往營地深處走去。沒走幾步,一騎飛到左右,彭越正殺的興起,揮手就是一『鏜』。來人急忙伸出手中兵器擋了一下,道:「哥哥,是我!」彭越一看,原來是大將陳嬰,喝道:「護住大王右側,快殺出此處。」
一路穿過震驚於項羽的有如神助而又為了封賞變得瘋狂的兵卒,趕來救駕的人越來越多,這其中有韓敬等一些從始自終就跟隨李信的老將,也有新加入的樊噲等人,等到殺出兵卒的重圍,點算人馬僅七十九人,不過幸運的是人人都有馬兒,一直徒步的彭越也找到一匹駿馬,眾人一路朝西往『下邑』趕去。到了『下邑』也不敢久留,五千人馬如何擋得了項羽數十萬的兵馬,眾人又接著往西逃,穿過整個碭郡,趕到『陽』縣時方停了下來。事前,接到命令的李敢等將領已率領猛虎騎兵營以及新組建的數萬騎兵在『陽』縣城裡等待,後續而來的還有二十萬精勇漠北步兵,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