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全亮,李信就登上城樓,急於知道今日項羽會在動作。城牆七八里外,項羽軍嚴陣以待,拿千里眼數了數旗幟依然如昨天一樣,營地裡應該扎有三萬人馬。
依項羽的性格,李信不相信他會甘於寂寞沒有一點的動作,暗道一聲:「跟我玩瞞天過海之計,你還嫩了點。」正要吩咐手下人馬出城相擊,想趁項羽人馬分兵之機來個突然襲擊,打項羽一個措手不及。這時,敵營中升起幾股炊煙,按照造飯鍋釜的數量,所造之飯應該只夠兩千人食用。
這讓李信很迷惑。如果按照大旗的數量,李信已經可以斷定項羽營地所留人馬極少,其他人馬不知被派往何處,使的是瞞天過海之計,可按照鍋釜的數量他又覺得項羽是在使示敵以弱之計,想誘他出城。一時間,李信猜不透項羽的虛實,暫時打消派兵出城的計劃,架起千里眼沿著項羽的營地,一點點一寸寸細看了起來。
「大王怎到了此處?讓臣一通的好找!」陸賈滿頭大汗的登上城牆,拱手彎身一個長揖到地,道。
「項羽兵屯城外,我不在城樓上細察敵情,難不成躲在屋裡睡大覺嗎?」李信抬頭把眼從千里眼上挪開,看了看一頭大汗的陸賈,怪道:「不知陸老先生著急上火的來此處找我,又為何事?」
「臣昨夜巡城,路遇一老翁遭忤逆兒子驅趕,一人畏縮於破房牆根,於是臣就把他領到家裡。好吃好喝的款待一番。所謂人老嘴嘮。我們兩個老頭子便湊著油燈閒聊起來,沒成想這老頭世居『彭城』,城裡的大小事務沒有他不知道……」
李信還當陸賈滿頭大汗地趕來有重事要報。見陸賈絮絮叨叨地講起他與一個老頭的故事,忍不住打斷道:「這等小事容後再報,現在軍情要緊……」
「大王,臣所說的正是重要軍情!」陸賈又是一拱,真起腰板繼續說道開來,道:「那老頭說『彭城』七年之前曾遭過一次大水。城內水深盈尺,房屋倒塌無算,有地地勢低的地方水深直沒頭頂。那年,『谷水』河與『泗水』河河水遠沒今年大,為何那年『彭城』遭大水而今年未遭大水?皆因從此處往北二十多里處,『gt;;.年前那道彎口因為往年的戰亂,從上游沖刷下來的屍首雜物堆集如山,彎道不通因此引發大水。歷經七年的疏通。那道彎口已經暢通無陰,所以今年雖遇大水,但未曾發生七年前的慘事!」
「這算什麼軍情大事,河道通了也就通了。算楚國給百姓們做了一件好事!」李信隨口道了一聲,正要把眼睛繼續往千里眼上湊去。突然驚出一身冷汗來,心道:「水淹,莫非項羽要行水淹之計?先前,張良曾提醒過我防備項羽地水淹『彭城』之計,如今陸賈也有此顧慮,這兩個人都想到了沒理由項羽想不到。」
「你是說項羽很可能要使水淹『彭城』之計?」李信強作鎮定的道:「不會的,『彭城』是他的老巢,哪有人會用水來淹自己的老巢,要懂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可現在這巢被大王佔著,須防他寧為玉碎、不願瓦全。」陸賈此時才顧得上抬頭擦了一把額頭的大汗,道:「臣聞項羽每破一城,此城必會房倒屋塌,百姓皆被其戮,如此凶殘成性的一個人又怎會顧念『彭城』百姓地性命。」
「可,可我早防他行水淹之計。『谷水』、『泗水』兩河岸邊雖有截河築壩之物,可一河水量不足以淹沒『彭城』。『gt;;.量,雖夠淹沒『彭城』,但兩岸又無截河築壩之物。所以,就算項羽想施此計,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信道。
「剛才臣所說彎道,那老頭已給臣詳細描述過。此彎道基本成蛇形之勢,裡邊九曲十八拐,隨便填充些東西都可堵截彎道,大王不可不防啊!」
「隨便填充些東西?你想他會往裡邊填充些什麼東西,又有什麼東西可供他填充。」李信隱隱約約已覺不妙,攻打『富平』時護城河上漂浮著的屍體已浮現在他的眼前。
「人命!」陸賈把聲音拉的很長,『命』字更是拖起一道長長地尾音,道:「『谷水』河與『泗水』河北岸屯有陳余、魏豹數十萬人馬,如果項羽把其中的十分之一地人填充到『gt;;.水』河水。到時三河不通,河水盈過堤岸,『彭城』如何能倖免!」
李信面色愕然的半晌無語,過了好大一會,道:「如果他真要行水淹之計,此時大部人馬早已派出攻擊陳余、魏豹兩部。可是你看,現在項羽營中大旗飄揚,人馬一支未動,可見他並未聰明如先生,還未想到此毒計來淹『彭城』。」
陸賈接過千里眼,朝項羽陣營打量片刻,道:「敵人的大旗倒是夠數,不過大王應該早就看到,以炊煙升起的數量來看,敵營之中只有兩千左右人馬。依臣之見,他們應該是在虛張聲勢,其大部人馬早已出發。」
「所謂實者虛之、虛者實之。如果項羽早就派出人馬去攻擊陳余、魏豹兩部,其升起炊煙的數量應與大旗相當,這樣才能達到瞞天過海的效果。可是現在他升起炊煙的數量僅僅顯示為兩千人馬,又怎知這不是他的誘我出城之計?」李信道。
「這……不如派出一支人馬以探虛實?另外派人通知陳余、魏豹防範。」陸賈離開千里眼,道。
「要是項羽真如你說的那樣要用人命去填gt;;.他們又有何用?難道派人給
道命令,讓他們死的時候千萬要離河遠點,萬不可掉河道?項羽的水淹之計是否可以成行。全看陳余、魏豹是否能守得住營地。我們能做地也只有一探敵人地虛實。」李信道,又往項羽陣營望了一眼,這時他發現有支人數為數千的人馬正朝項羽營地逼近。他心中大奇。不知來的這支人馬是否項羽地步兵精銳,把眼湊到千里眼上再看。
來的人馬神情萎頓,不過尚有鬥志,以方形衝陷陣步步朝項羽陣營走去,瞧情形不似項羽的步兵反而像是李信自己的人馬。這時,項羽營中也有所動。兩千騎兵快速集結起來,準備朝迎上前來的兵馬衝擊。
「英布他們到了!」李信喜喝一聲,回身道:「韓敬聽令!且不管敵人是否為誘兵之計,你先領兩萬人馬與英布形成夾擊之勢。要是他真是虛張聲勢人馬極少,務必把他圍將起來,逼得那些離營的騎兵回來。」……
英布緊趕慢趕,從白天到晚上一步未歇終於趕到『彭城』。瞧著項羽把營紮在城外,城頭上飄著地還是漠北旗幟。心頭先是一鬆。馬上,昨日被項羽大破的慘敗又把他給激的大怒,雙眼怒火四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起殘部組成一個方形衝陷陣陣就朝項羽營地衝了過去。
方形衝陷陣與方形陣略有不同。方形陣以守為主,方形衝陷陣則以攻為主。其又分方形槍陣、方形戟陣、方形戈陣。其攻擊的原理就是讓兵卒們緊緊的聚在一起。一手持長柄兵器,一手與身旁兵卒相挽,像一座山般喊著整齊的口號,邁著整齊的步伐朝敵陣移動,直到把敵陣衝散。此陣組建起來極其簡單,然而形成能破敵陣地殺傷力又極其困難,必須得由極守軍紀又視死如歸的兵卒組成方可,不然敵人一到,如若不守軍紀隨意躲守,膽小害怕抱頭鼠竄,此陣立馬便散,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可言。
英布所領是殘軍,這彪人馬之中所使兵器有弓有弩,有槍有戈,所以在組陣時他只能把長柄兵器放於外圍,短柄兵器居於裡邊,看似兵種齊全,其實絕對沒有單純由一種長柄兵器組建的方形衝陷陣殺傷力大。
況且,兵馬趕路一日一夜,沒有休息過一刻時間,完全是一支疲軍,戰鬥力可想而知。加上有了前車之鑒,害怕這支跟著自己還算英勇地兵馬再現『蕭縣』時的那種潰敗場景,英布甚至用各個兵卒身上地腰帶將兵卒們兩兩相縛,如此一來,方形衝陷陣看似不會太容易被破掉,但難免會有點縛手縛腳的感覺。而且這也讓兵卒們明白主將對他們極不信任,士氣大減。
有如此多的不利,對付的又是速度飛快的騎兵,英布雖然為了提高士氣而單槍匹馬立於陣前,可敗局早已定下。
騎兵分成兩股去擊方形衝陷陣的兩翼,英布手中的鏜在『蕭縣』時已經損毀,所以挺著一把大槍縱馬上前與項羽來了一個對過。兩馬相交,英布拿著大槍朝項羽刺去,項羽舉起手中斬刀一架,避過槍鋒,反手一刀朝英布後背砍來。
英布回身豎起大槍一擋,項羽丈長斬刀把大槍斬成兩段,並帶起一陣凌厲的刀風把英布的黑臉打得生疼。此時,兩馬已經對過,項羽殺到方形衝陷陣前,看到正面的幾個兵卒挺起手中的戈朝他勾砍過來,把刀一橫,砍斷那幾條戈的戈刃。拉馬順著方形陣陣腳急馳而過,斬刀刀鋒順著被縛而不能隨意躲閃兵卒的脖子一劃而過,一衝之下竟殺死了數十個兵卒。
英布腿夾馬腹,雙手各握一截斷槍,回頭看到項羽騎兵並不衝進方形衝陷陣,只是繞著方陣四沿隨意刺殺被縛無法逃走的兵卒,心中大悔。不知當初自己為何會想出如此一個笨招,與其讓敵騎一圈一圈的殺進去,還不如讓兵卒大亂四散逃走的好。他咬牙切齒的將手中沒有槍尖的斷棒甩到地上,從腰中抽出馬刀,一手馬刀一手斷槍的緊跟項羽身後而去。
項羽兩千騎兵殺了兩個來回,已殺掉英佈兵馬數百人,瞧見樑上旗旗示意城中有人馬鑽出,項羽無心再殺英布的這支殘軍,打了個響亮的口哨,將斬刀刀尖朝『彭城』的方向指了指,率軍離去。
英布哪肯就此罷休,緊追不捨,眼見一個敵騎駛到身旁挺戈就刺,他拿起斷槍把刺來的戈架起,隨手就是一刀把那名騎兵斬於馬上。縱馬又趕了兩步,拎起手中的斷槍朝項羽背後擲了過去。
項羽耳聽背後風聲驟起,也不回頭也不躲閃,任由來物刺中後背。只聽噹的一聲響,斷槍受阻落到地上,項羽回頭一笑,指了指披風下邊裹著的無縫鎧甲大笑。
英布已無顏回去再見跟著自己一路風塵趕到此地的兵卒,兩恨並作一恨緊追項羽不停,眼瞧彭城之中走出兩萬人馬,精神為之一振,把馬打得更急。
韓敬將兩萬人馬列成四個方陣,前邊弩陣,後邊弓陣,左邊為槍陣,右邊為戈陣。四陣相依相靠,一步一步朝前推進。等到項羽騎兵進入射程之內,首當其衝的弩陣先行放出弩箭,後邊的弓陣也隨著放出弓箭。鋪天蓋地的箭雨朝項羽的騎兵陣飛來,從天而降的是弓箭,橫著飛的是弩箭。
項羽這兩千騎兵見機極快,方陣還未放箭,聚起的兩千騎兵又分成兩隊,一隊衝擊戈陣,一隊衝擊槍陣。入陣之後,這四個方形陣立馬大亂,隊不成隊,列不成列,一刻鐘不到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