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五卷 滅楚 第一章 陸賈獻策
    臨晉』縣東五十里,有個古老的渡口『風陵』渡。彎,流經此地後河面突然變得極闊,水流也舒緩了許多,是個天然的渡口。

    李信在此集結了數十條大船,上千艘小舟,運送十萬兵馬只需來回數趟便罷,也就是說在一日之內可把十萬兵馬全部運過黃河到達『西魏』國的境內。

    『風陵』渡的對岸是『蒲板』縣,一條名為『湅水』的河流從縣城東流過。此縣是個古縣,據說在『商』立國時便有了此縣,然而此縣又是個小縣,不足五萬人口的縣城裡只有戰力不強的郡縣兵數百人。

    李信把過河之後的集結地就定在了此縣。一則,此縣是個古縣,縣城歷經數千年的積累已經成為一個城牆墩實,固若金湯的城池,拿下此縣之後進可攻退可守。二則,此縣防守力量極為薄弱,先期過河的一萬人馬可在一個時辰將此縣拿下。就算幾百兵卒固守,一時拿不下來,城東的那條河流也注定了這個地方是個安營紮寨的好地方,可以把兵馬紮在城外稍作休息,以圖大軍到齊後再作打算。

    李信在黃河對岸調派千船萬舸之時,『蒲板』縣縣令已察覺出對岸的『漠北』國估計要在此過河,連忙派了衙役快馬加鞭的朝國都『平陽』急報。可惜『蒲板』縣在『西魏』國極西之處,『平陽』城又在『西魏』國極東之處,兩城之間相隔甚遠,跑一趟等同於橫穿『西魏』國整個國境。上等的好馬也需四五天腳程。何況衙役騎的那匹馬並非上等好馬。所以,當衙役離『平陽』尚有三四天腳程地時候,李信地先頭一萬人馬已在英布的率領之下圍住了『蒲板』城。

    所謂人過一萬如山似海。英布率領的一萬人馬又是精兵中地精兵,全副的鎧甲,全套的兵器裝備,看起來就如鐵山戈海一樣,不用發出一聲,『蒲仁』縣裡的人都能感覺到死亡的威脅。縣令爬到城頭一看。見外邊圍得如鐵桶一般,自恃手下的那幾百東拼西湊出來地兵馬在這些裝備精良的兵甲面前,猶如一道尺寬土壩面對突然氾濫的黃河,根本不值得一提。又算好等到大王魏豹派出人馬來援,估計已是二十天之後的事情,那時『蒲板』縣城早就城垮屋塌,血流成河,不等英布把營紮穩就開了縣城四座大門親自出來相迎。

    數日後。當魏豹得知李信十萬精兵從『臨晉』渡河的消息,急調屯守於南黃河沿岸的兵馬回援『平陽』。可惜,李信的人馬來的太快,西魏主力離『平陽』還有數百里。李信地十萬大軍已把『平陽』縣圍了三重。

    『平陽』縣裡除了把守宮殿的親衛兵,剩下的郡縣兵加起來也不過數千。眼看『漠北』軍摩拳擦掌的準備進攻『平陽』,深知李信此舉不過是逼其聯軍地魏豹親自迎出『平陽』城外,把李信與諸位將領請入宮內,犒賞三軍後與李信結下盟誓。又過了三五天,收到『張耳』人頭的陳余亦舉全國之兵來到『平陽』與『漠北』、『西魏』兩路大軍會合,此時人馬已達四十萬左右。

    本想司馬卬以一小國之君,兵馬加起來不過五六萬,只需魏豹或者陳餘下道命令,司馬卬必會率軍來助。誰料司馬卬雖說國小勢威,此人倒是個挺有骨氣,對於魏豹與陳餘地命令不屑一顧,面對李信親筆所書的請援也斥之以鼻。聽聞李信率三國人馬欲『借道』殷國渡河,司馬卬勃然大怒,指責李信這是對『殷國』的侵略,親率五萬主力上陣。一戰後被英布與彭越、陳嬰的三路兵馬形成夾擊之勢,自知不敵的司馬卬投降。

    對於司馬卬的勇氣李信是佩服的,對於司馬卬敢犯天威的行為李信是生氣的,所以司馬卬也就沒能像魏豹那樣成為盟軍,『殷國』被李信設為漠北國河內郡,司馬卬本人也以荒淫無道、助紂為虐的罪名被送往『咸陽』待審,其下兵馬被編入漠北軍中。

    黃河北的事情已經搞定,擊楚的兵馬也達到了四十多萬,李信率軍由『平陰津』(今河南省孟津縣)渡黃河。大軍尚未渡完,韓王韓信率先舉旗響應,詔告天下願隨漠北王李信一同除暴。河南王申陽清楚國內百姓民心嚮往『漠北』國,本就傾向於投靠李信一起擊楚,如今又被李信與韓國夾擊起來,哪還敢對李信不從,早早的就等在平陰津渡口,專等李信渡河後迎接。

    事情就這樣的順利,就如有了好的開頭就有好的結果一樣,李信心中充滿了對勝利的渴望。兵至洛陽城,他坐在河南王申陽為其親自打造的六馬拉豪華轅車內,躊躇滿志的與張良商討著大軍應該從哪個方向攻入楚國,車外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從入『河南』國境,李信就開始享受到百姓夾道歡迎的待遇,時常在轅車經過主要路口時,眾多的百姓蜂擁的朝前擠來,爭先恐後的想一睹他的風采。對於這種騷動李信由開始的受寵若驚變得慢慢習以為常,心中感歎那些來河南國傳誦他仁義的人功勞非小,不過這一次的騷動與以往的略不一樣。以往的騷動,百姓們到了兵卒所組成的警戒線外,自動的就會停下身來,或高呼,或下跪,所以看似亂但秩序還是井然的。這次的騷動竟引起車旁親兵的緊張,紛紛從轅車的兩側朝前跑去,眾多的吵嚷聲中傳來一個老頭斷斷續續似哭又像大笑的聲音。

    「莫非有人要刺殺大王?」張良緊張的自語了一聲。這種事情他有經驗,當初他就是在始皇帝車馬經過的地方舉行了舉世聞名的暗殺行動,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暗殺越容易成功的道理。傾身把李信護在身後,挑起車簾朝外看去。

    外邊,二十步開外。一個年過六十地老頭攔在路中。面對密密麻麻地兵甲又哭又鬧,聲明一定要親見李信。河

    陽對那老頭一陣的喝罵,然而老頭不依不撓的依然說地要求。申陽無法只得慌慌張張的跑到李信轅車前,道:「大王,那個老瘋子一定要見你。」

    —

    張良已經挪坐於車廂左側。為了給圍觀的百姓留下一個好印象,李信正襟危坐的坐在車廂正中,面色端莊的道:「老瘋子?」

    「是一個老瘋子!」申陽笑了笑,道:「這人我原也認識。他姓陸名賈,本來經過百姓的舉薦我以為他是個賢者就任他為奉常,可他卻不司自己祭祀禮儀地職務,整天給我上奏,盡說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於是其官職被我一貶再貶,如今在鄉里掛了個三老的空職聊以度日。今天,大王途經洛陽,想必他一定以為自己的機會又來了。想靠一些奇談怪論博得大王的賞識,好在大王手下任一高官。」

    申陽若不如此說,李信還真就以為這是一個發了瘋的老瘋子,不然這麼大的年齡了為何一直在那裡又哭又鬧。可申陽如此一講。李信不僅對這個老頭產生了興趣。李信見到申陽的第一眼,瞧其對他拍馬地樣子就覺得申陽是個無能的人。一個有本事的人往往不會得到一個無能的人重用地。

    「把他給我叫過來瞧瞧!」李信含笑開口道。突見一個親兵可能是因為嫌陸賈擋著路不走,耽誤了李信的行程,揚起手就給老頭地臉上來了一個巴掌。他把臉一寒,喝道:「給我抽那個親兵一頓鞭子,再把老頭給我恭恭敬敬請上車來。」

    一名親兵領令離去,申陽搖頭苦笑兩聲,回到後邊自己的車內坐下。陸賈上了李信的轅車,他這一巴掌挨的不清,嘴角掛著血,一隻手扶著臉頰,舌頭在嘴裡不時的嚅動。轅車一動,車廂一晃,沒站穩的陸賈一個踉蹌跪在車廂裡,手抓著李信的兩隻褲腿,一聲『哎喲』從嘴裡噴出一口血來。

    「死罪,死罪!」陸賈連連道著歉,伸手去把李信褲腿上的血去擦乾淨,卻越擦越髒,使李信的褲腿留下兩塊醒目的血跡。他一邊擦一邊抬眼看著李信,見李信臉上沒有一絲的惱意,反而含笑的把他扶起讓到車廂右邊坐下,滿意的微微點了點頭,把吐出來的那顆牙齒在車廂裡撿起,收入袖中。

    「這老東西,原來是在試李信是否值得他效忠!」張良心中暗笑,把眼閉上裝作沉思狀。

    「陸老先生,剛才真是對不起,那個兵士怎能對你下如此重的手。您放心,一會他受了軍法的處置後,我一定讓他親自給老先生道歉,如果老先生還是不解氣的話,我就把他交給您,任由您處置如何?」李信道。

    「不關他的事!」陸賈擺了擺手,笑道:「這事不關他的事,也不關大王的事。我想,大王若是事先知道他會打我,一定會阻止的。然而他打我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因為老夫阻路,他怕耽誤了大王的行程,年輕氣盛的也就出了手。所以,還請大王免去對他的責罰吧!」

    「我一直給他們講,要對百姓和氣,何況又是對您這種足可以當他們爺爺的老者呢?所以,陸先生就別為他求情了,這通責罰一定是免不了的!」李信笑了笑,道:「老先生攔我的轅車,高呼一定要見我,想必是有什麼事情指點吧!」

    「指點談不上,只不過是想助大王贏了這場勝利罷了!」陸賈道。

    「哦!」李信把頭微微後仰,心中暗歎這個陸賈果真狂人,怪不得申陽對他不喜。笑道:「聽老先生的意思是,沒有老先生的幫助我這場仗是一定要敗得了。」

    「一場戰爭的勝負,除非是力量太過懸殐,不然誰又能事先知道誰勝誰負呢?不過,大王若是沒有我,此次出征只有三成的勝算,有了我勝算則可以提高到五成。」陸賈亦笑道。

    「陸先生好大的口氣!」張良把眼睛睜開,目光烔烔的看著陸賈,道:「我們出征,那是算好了有七成的勝算,才從三秦出關,怎麼到了先生的嘴裡卻只剩三成?而先生說有了您勝算會增至五成,這也不過是五五之數,我們是勝還是敗,依然無法推測的了?」

    「誰勝誰負,熟然難料!最少大王這次出征太過蒼促,以為項羽大軍被陷入齊國就有了必勝的把握,如此一來也太小看項羽了。依我之見,項羽此時正是如日中天,不如大王退軍再等上三五年,等到項羽暴行逆施,人神共憤之時再出關不遲。那時項羽已成勁弩之末難穿魯縭,可一舉擊敗項羽。」

    「我怎麼聽老先生的話中意思好像是給項羽當說客來了?是不是等到過了三五年之後,項羽大軍兵強馬壯之後,一舉殺入關內平了我漠北國啊!」張良道。

    陸賈看了張良一眼,盯著含笑未言的李信道:「如若大王一意孤行,還望聽我一策。如此,能保證大王一舉攻下楚國國都『彭城』,至於以後的事情,我就不好說了。」

    「你且將你之策說來聽聽!」李信笑道。

    「所謂順乎民心者昌,違背民心者亡!大王領六十萬大軍,氣勢洶洶的從關內殺出,怎會沒有一個響亮的口號?當然,大王讓人傳唱大王的仁義,這個辦法非常的好,但這個辦法見效極慢,而且近得楚國邊界就無法傳唱進去,不如給項羽定下一個罪名,讓天下的百姓都明白項羽的罪行,尾隨大王對項羽進行討伐。」陸賈道。

    張良額頭滲出一層的冷汗,他怎麼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給忘了。正如陸賈所說的那樣,沒有一個師出有名的理由,他們此番出關只是與項羽的一場爭霸之戰,誰勝誰負,全看對方兵力的多寡,哪有得到百姓的相助好成事。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