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把騎兵分成兩隊,在天剛濛濛亮,如兩把尖刀朝劉的兩個邊角插了進去。這不僅僅是個『兩翼齊飛』陣,它陣中有陣,為防周勃雲陣的弩箭密集齊身,在『兩翼齊飛陣』中李敢別出心裁的安插了一個『三才』陣。
『三才』陣本是步兵突擊時的一個陣法,其又分『大三才』陣與『小三才』陣兩種。
『大三才』陣是以七名兵卒為一個作戰單位,伍長持大盾位於陣的最前端,後邊依次跟著兩名長戈手,兩名長槍手以及兩個刀斧手,成縱隊前進。行進中,伍長用盾擋去射來的箭矢,與敵短兵相接後,縱隊變平橫隊,隱在後邊的長戈手、長槍手、刀斧手依次從盾後鑽出,按順序一邊一個分列在伍長左右,離伍長最近的是長戈手,最遠的是刀斧手。
『小三才』陣是以五人為一個作戰單位,伍長持戈居於隊伍的最後,前邊是兩個長槍手,再前邊是兩個持小盾的刀斧手,亦成縱隊前進。行進中,兩個持小盾的刀斧手擋去對面射來的箭矢,與敵短兵相接後,縱隊變成橫隊,兩個持小盾的快速向兩邊奔跑,後邊的長槍手與持戈的伍長上前把空出來的位置補上。
無論『大三才陣』還是『小三才陣』都是典型的步兵攻擊陣型,以伍為單位各兵種之間互相的配合。馬不似人那樣容易聽令,所以自騎兵營組建以來,一直都是由著馬的天性進攻,最多騎士控制一下馬前進後退的方向罷了。李信想出『車懸陣』後。騎兵突擊才開始注意各騎前後左右之間地距離。保持一定地隊形攻擊。但也僅僅止於此,包括李信在內,誰也不敢把適用於步兵的陣形硬往騎兵身上套。因為他們都明白就算再聰明的馬也沒有人守紀律地道理,怕強行往上套會得到相返的結果。況且車懸陣的威力已經夠大,著實不需要再套上其他的陣法。
李敢卻異想天開的硬是把『三才陣』套到了騎兵的身上。不過,他這個陣既不是『大三才陣』也不是『小三才陣』,而是借了『大三才陣』地殼子而已。此陣以五騎為一個戰鬥單位,隊長持鏜走在最左邊。右邊依次為持戈的騎兵,持盾的騎兵,然後又是一個持戈的騎兵,最右邊是個持槍的騎兵。每一排之間,騎兵與騎兵相隔的距離極近,基本上一個騎兵的腿都能挨著另一個騎兵的腿。每一縱之間,騎兵與騎兵相隔地距離又極遠,大約為五十步左右。
如此一來。李信『車懸陣』的意味完全被丟失。可是,這只是做了一個樣子罷了,李敢把隊伍排成這個樣子完全是為了使兩個翼僅僅七千匹戰馬看起來似乎很多。
天亮的時候,李敢帶著騎兵急奔到『雲陣』外圍五百步遠的位置。戰馬後邊升起漫天地黃沙。使得『雲陣』主將看不清來的有多少人馬,心中膽怯。在離勁弩射程還差兩百多步遠地距離,就下令轉陣朝敵騎來的方向射箭。
當『雲陣』兩邊的『地陣』、『虎陣』發現敵騎襲擊『雲陣』,派出人馬混入黃沙之中前去攔截,這無疑使黃沙中的動靜越來越大,讓『雲陣』的主將更是迷惑,不知道黃沙內多是自己兩翼趕過來的援兵,還以為來的最少有五萬騎兵。一邊下達後退者死的命令,一邊自己卻往陣後急退,打著去稟告劉邦的名義,先行退陣而去。
從五百步遠的地方,李敢已下令變陣,前進到離敵陣還有四百五十步遠的距離,隊長先持鏜後退到持盾騎兵的身後。又前進五十步遠,持槍的騎士退到了隊長的身後。當離敵陣還有三百步遠,離弩箭射程還有五十步遠,兩個持戈的騎士也依次退到了持槍騎士的後邊。這時,離前邊騎兵稍遠的騎兵快馬加鞭趕上前來,『車懸陣』的陣型又開始呈現,由橫列擁擠變成了縱列一匹馬挨著一匹馬。
一面大盾基本上能護住身後四名騎兵的安全,等衝到敵陣前沿,敵人已經不夠時間上弦射箭,持盾的騎兵丟下手中的大盾,抽出腰間的短劍探身刺死一個閃避不及的弩手,迎著瘋狂閃避的敵兵全力猛衝。後邊持的隊長又刺又挑,把逼近身邊的騎兵挑死刺死,持槍的左右換手,把一桿丈長大槍使的如毒蛇吐信,連連刺翻剛閃過鏜的砍殺還沒站穩的敵兵。這其中有不少的漏網之魚,他們逃過了短劍、鏜、長槍,卻逃不過後邊兩柄上下翻舞的大戈。就算連大戈也避過了,又會遭遇下一輪同樣的廝殺。
每列騎兵之間的距離,正好是兩桿長槍相加起來的距離,所以騎兵所過之處陣陣哀號,最後一個騎兵完全是踩著用屍體所堆砌出來的道路行進。猶如死神趕著一架靈車經過,當離騎兵殺出的一條道路稍遠的弩手驚魂未定的去把缺口填補上,前邊又傳來一陣陣響動。他們以為又是一波敵軍的攻擊,連忙扣下弩機,卻不知道這場響動是來援的自己人馬,倒傷了不少的自己人。
等到黃沙散盡,兩邊人辯明身份,來援的重裝戰車見敵人入陣已遠,強行入陣只會誤傷弩手,只能望著人馬交錯的『雲陣』興歎,無法駛入陣中。趕來的『虎陣』短兵器援兵的下場比之『地陣』的重裝戰車慘了許多,因為沒有任何能擋箭矢的裝備,他們中的一半人馬竟被自己人給射死了,哪還有心思去追殺自己根本趕不上的騎兵。
『雲陣』主將趕到中軍的劉邦大帳,見劉邦正與蕭何細談,還沒開口報出敵人來襲『雲陣』的消息,李敢的騎兵已經突破『雲陣』殺到中軍前沿。中軍前軍一陣的慌亂,挺槍持矛正要阻殺,李敢的兩支騎兵劃出兩道優美地弧線。合二為一又殺出一個回馬槍。從『雲陣』正中地位置殺了出去,退回自己的陣中。
早有觀察兵前來稟告中軍前沿出現的這一片混亂,劉邦蒼白著臉等到觀察兵再報突然殺到中軍前沿地敵軍已經又從『雲陣』殺出。
未定的瞧了一眼跪在下邊一言不發的『雲陣』主將,陣』突遭敵襲,你不在『雲陣』指揮抵抗,為何跑到我處?」
「末……末將……是……是想來給大王稟告一下軍情。」雲陣主將聽出劉邦話語中透露出的不善,上下牙直打架,結結巴巴的道。
「這還用你來稟報?敵人已殺到中軍。再進一步就殺到我的大帳了,還需要你來稟報?」劉邦怒氣沖沖地踢飛一張腳榻,腳榻直飛過去,擦著『雲陣』主將的髮際飛過。
「臨陣脫逃可是個死罪!」蕭何扶著盛怒之下的劉邦在榻上坐下,笑道:「不過你若真是來稟報軍情的,倒可以饒過你。我來問你,敵人來襲的是哪支人馬,主將又是誰?」
「敵……敵人來的是騎兵。主將為誰沒看清楚。」雲陣主將的額上冒出冷汗,磕磕絆絆的道。
「那我再問你,敵人來了多少人馬?」蕭何道。
「這個……也許有三五萬吧!瞧那陣勢應該在五萬往上!」
「哈哈!」蕭何大笑兩聲,道:「來人。把這個膽小怕死,謊報軍情地人給我拖下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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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兩名親兵從帳後走出。一人一邊,扭住『雲陣』主將的胳膊就往外走。『雲陣』主將又驚又怕,眼瞧就要被殺,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喊道:「丞相怎知我貪生怕死,我又如何謊報了軍情?還請丞相大人明言,不然末將死不瞑目,到達陰間也要向神靈控告丞相的濫殺無辜!」
「看來我不給你說明了,你是不死心了?」蕭何問道。
「那是當然!」雲陣主將把臉一橫,道。
「好,今天我就讓你死個明白!」蕭何道:「敵人來的是騎兵,這個你沒說錯。騎兵地腳程有多快,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騎馬而來,趕到中軍大帳,距離為十七點六里。敵人騎兵邊殺邊向內突進,至中軍前沿返,距離為八點五里。你進中軍大帳的同時,敵騎正好殺到中軍前沿,拋去敵騎破陣所耗費地時間,應該是敵騎尚在陣外,未與『雲陣』相交時你就脫陣而出,朝中軍大帳趕來,我說的可對?」
「這種事情怎能算得準確,我手下兵馬也不是吃乾飯的,自得阻擋他們一番,讓他們的腳程減慢。」『雲陣』主將辯解道。
「嘿嘿!」蕭何冷笑一聲,道:「騎兵攻到你的陣中破『雲陣』如入無人之地,你竟敢說拚死陰擋了一番。那我問你,你為何不知敵主將是誰?」
「這……」去陣主將無言以對。
「我就告訴你,從這幾次我軍與敵騎兵交手的紀錄來看,敵騎每次衝鋒其統帥都衝鋒在前,那面繡著統帥姓的大旗隨風飄展,隔兩里地都能看清上邊寫著何字,沒理由你看不到!來人,把觀察兵叫進來,問問是不是帥旗上繡著一個『趙』字!」
蕭何頓了頓,接著道:「你連敵軍帥旗上繡著什麼字都沒看到,還說自己不是臨陣脫逃?」
一名觀察兵進入大帳,拱手回道:「稟大王、丞相,敵人大旗上繡著一個『李』字!「
「哎呀!」劉邦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中,異常懊惱的道:「繡著一個『李』字?莫非是李信親自率隊來襲?可惜,可惜!若是把他擒住,這場仗也算完了!」
「此戰事關生死大局,敵寇李信沒有親自犯險的可能。聽說原先趙梅軍中一個親兵隊長名叫李敢,年少有為,作戰勇敢,莫非李信竟換下趙梅任他為主將不成?」
「不可能,那個毛頭小伙不過十七八歲,李信怎敢任他為主將?」劉邦搖了搖頭道。
「李信這人行事出人意料,既敢任命一個女子為騎兵主將,又豈會不敢任一個毛頭小伙為主將?」蕭何說罷,轉頭對『雲陣』主將道:「你服還是不服?」
「敵人臨陣易將,兩個將領作戰風格不同,新主將也有可能居於後陣指揮,因此末將未能看到敵主將是誰。末……末將不服。」
「還在狡辯!」蕭何怒喝一聲,道:「你說敵軍兵馬有五萬,可你可知敵軍先前戰我軍兵分三路的二十萬兵馬時,明明只有兩萬兵馬。那場戰爭他們死了近一萬匹戰馬,又被周勃破了三千人馬,只剩七千人馬。你說敵人有五萬人馬,可他們明明只有七千人馬,這不是謊報軍情又是什麼?先是貪生怕死退出主陣,如今又在大王帳中謊報軍情擾亂軍心,留你何用?來人,拖出去斬了!」
等到親兵把『雲陣』主將拖出大帳,劉邦略顯不安的道:「敵人把騎兵又調到陣前,看來我們只能把『鳥』陣調到前邊防禦了。」
「大王!」蕭何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道:「看來我們應該派一支斷路之軍,著手準備撤退了。」
「你說什麼?」劉邦站起身又坐了下來,道:「敵我兩軍還未正式交戰,你怎能說出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來。」
「八陣威力無窮,但得經長期的訓練配合方能顯出威力來。我們擺出八陣的外形,卻沒能得到八陣的精髓,使得此陣的諸多微妙變化無法使出,已經是敗了。如今敵軍瞧出我們的弱點,派一支不足萬人的騎兵就差點破了中軍,可見他們已經有破我大陣的把握,只是怕自己有過大的傷亡,因此在等一個更加的時機。我們留在此處無益,不如早早退出戰場,保留實力以待東山再起。」
「三秦若失何談東山再起?」劉邦道了一句,想到剛才騎兵差一點殺入中軍,銳氣頓失,道:「總得再試上一試,調周勃上前再戰一場。」
「這很可能就是敵軍等待的時機,我怕……怕……」
「且戰上一戰,真若不敵再退不遲!」劉邦站起身,下了最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