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四卷 擊漢 第二十章 水淹富平
    於自幼身體就不好,加上在博浪沙刺殺始皇帝未遂,風餐露宿,張良落下一個咳嗽的病根。跟了李信之後,李信請了無數的良醫為其醫病,然而這個病總不見好,以至於每次聽到他咳嗽,李信總是心頭一顫,緊張的盯著張良因咳嗽而變得沒有一點血色,蒼白略帶蠟黃的臉,真害怕他一時喘不過氣自此咳了過去,或者竟從嘴裡把肺給咳了出來。

    一陣劇烈的咳聲由遠及近,李信回身就迎了過去。

    張良今天的氣色不錯,蒼白的臉上掛著幾抹暈紅,見了李信露出潔白的牙齒,一笑道:「臣將近『富平』,聞聽大王急攻『富平』數日而不破,來的路上還絞盡腦汁想為大王出個破敵之策。如今見大王目光烔烔,步履輕盈,神情自若,想必是已有了破敵的計策。」

    「丞相真是洞察世間一切,這個計策也是剛剛想到,不知是否可行。正想找個人商量一下,沒想到丞相就趕了過來!」李信笑道,挽著張良的手就往陣前走去,正要把心中的計策說出,張良攔道:

    「臣剛才過水渠之時也想到一策,不知是否跟大王所想一樣!不如……」張良強忍住襲到喉間的一陣咳意,從地上撿起一段樹枝折成兩段,將一段交給李信,道:「你我各寫一字,瞧瞧是否所想相同。」

    這個把戲李信記得諸葛亮火燒連營時耍過,頓覺有趣,與張良一同蹲於地上飛快的寫了個『水』字。側身欲看張良寫的是個什麼字,張良神神秘秘用大袖擋住李信的視線,仍蹲在地上奮筆急書。按說,若想的一樣,就應該是個水字,如此一個筆畫簡單的字哪用得寫這麼長時間。這讓李信多少有些失落,本以為自己跟張良就如諸葛亮跟周瑜一樣是天底下第一、第二聰明人,如今看來。自己有些高看自己了,心道張良比自己聰明。他想的計策也一定比自己所想的計策高明許多。

    終於,張良把字寫完。挪開大袖一看,卻原來是個『淹』字。

    「哈……哈哈!」李信由衷的大笑,這裡邊多多少少帶了些英雄所見略同的意味。

    「丞相是如何想出此計地?」

    「臣來到陣前一看,發現『富平』縣的城牆由東向西一字排開,上接『黃河』下連『山水河』,簡直就是一個天然地蓄水葫蘆。黃河水高,『山水河』水淺。水有自高往低流的天性。我們可在黃河堤岸上掘開一口,放大水淹他『富平』縣,一日之內便可破了此『富平』城。」

    突然,諸般滋味一起湧上李信地心頭,暗暗驚歎張良青史留名被劉邦封為留候確非僥倖之事,完全是憑借真才實學才成為漢朝的開國大功臣。此人只是打了一眼,便已想到用水淹來破富平縣城,而他則歷經數日之戰。損失兵馬過萬才想到這樣的一個計策。

    「丞相若早來數日。我軍哪會有如此之大的傷亡!」李信把張良扶起身。把張良好好誇讚了一番,與之定下此計的諸多細節。

    漠北軍退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樊噲與周勃還有些不信。親自上得城樓一看,果見李信軍早已沒了影蹤,壘裡隱藏的兵馬也都全撤了,甚至於幾日來戰死地屍體也被搬運地一乾二淨。

    樊噲在城裡擺下慶功的宴席,席間總結此戰之所以勝,無外乎士兵的眾志成誠以及不惜命的拚死抵抗兩大原因。大家放開胸襟的喝酒,一來慶祝劫後的餘生,二來也為這次大勝而慶賀。如同跟酒有仇一般,所有人都暢開脖子喝,似乎要在今夜將所有的酒全部殲滅。

    樊噲給所有的人敬酒,不管他是位尊地將軍還是位卑地兵卒,嘴中絮絮叨叨說著感謝地話語。

    樊噲醉了,周勃醉了、千長以上的將領也都醉了,若不是美酒地數量太少,千長以下的小將與兵卒每人都只分了一小樽,『富平』縣城內的所有兵卒勢將全部醉倒。

    月落星沉,一抹白撕破黑幕在東邊跳出,城內突然大亂。黃河的水洶湧而來,從年久失修的西面城牆破洞裡以及門縫裡灌入城中,一刻鐘的時間內,水已盈升幾寸,到達能淹沒人的水深將用不了兩個時辰。

    兵卒們開始蜂擁朝城外逃去。三丈長的城中門以及兩丈寬的兩個城側門被擠了個嚴嚴實實,用木板搭出來的便橋無法承受眾人之重,從中間轟然倒塌,成百上千的人跌落水中,用土與石塊都無法填塞的急流,硬是被人的屍體給填出一道肉橋來。

    樊噲從醉夢中驚醒,水已淹到他的肚臍,慌張之中在數百親兵的護送之下朝城門奔去。城門口已被擠得水洩不通,丟盔棄甲的兵卒連綿數里之長。親兵大喊讓樊將軍、周將軍先行,可是急於逃命的兵卒哪能顧得上這許多,在嘈雜沸揚的人聲之中,沒聽到的自是沒聽到,聽到的也裝聾作啞,用盡渾身之力往前擠著,哪有工夫給樊噲、周勃讓路。

    城門處的地勢較高,但這裡的水也已沒膝,害怕把兩位將軍的性命丟在這裡回去無法跟劉邦交待的士兵,揮劍斬殺前邊的兵卒,希望可以衝出一條血路來。血把水都染成了紅色,依然沒有殺出一條路來。

    樊噲喝止親兵的擊殺,舉目四望發現城中的百姓不敢與兵卒爭路,有的爬到屋頂等水退,有的則上了城牆不顧一切的往城外跳。城牆的高度似乎可以助人逾越護城河的寬度,樊噲拉著周勃便走,後邊跟著一二百親兵,擠過人群上了城牆。

    「會游泳嗎?」樊噲吪牙咧嘴一笑,道。

    瞧著那些掉入河裡不會游泳的百姓被水淹死浮在護城河上,會游泳的撥開水中掙扎的人群朝岸邊

    那些狠命跳過護城河卻在地上摔斷腿痛苦呻吟的人,實稀鬆的周勃膽怯的搖了搖頭。

    「你拉著我的腰帶,我帶你上岸!」樊噲把上衣繫在腰間,赤膊道。

    周勃把手伸向樊噲的腰間,又把手鬆開,神情頹廢的道:「『富平』慘敗,你我就算逃得了性命。又有何臉面去見大哥?」

    「『富平』之敗並非你我無能而敗,而是敵人太過狡猾。掘開黃河大堤放水來淹我們。我想,大哥會原諒你我地!」

    周勃再次把手伸到樊噲的腰間。樊噲接著道:「我數到三,你跟我一起跳!」

    周勃點了點頭,樊噲數到三後,他向前一躍,跟著樊噲跳了下去。他清楚地感覺到腳踩到一個正在游動的人,那人受此重擊朝水下沉去,而他也因為這一阻。腳步不穩地向前趴去。小腹被一個帶盔的親兵頭一撞,昨夜殘留在肚內的食物與酒液一起湧到喉間吐了出來。他伸手胡亂的拔拉著四周死了以及沒有死的人,另一隻手緊緊的拽住樊噲的腰帶,唯恐沒有抓緊而給這條滿是屍體地護城河再添上一具屍體來。

    有人抓住了周勃地腿,拽著他向河底沉去。周勃想不通那人怎會有如此大的力氣,無論他是用另一隻腿去踢,還是用被抓住的腿去甩,那人就是不鬆手。雖然他還是緊緊的拽著樊噲的腰帶。可是他已經明顯感覺到樊噲無力帶著兩個人的重量。被嗆了一口水後。神情大亂的周勃求生的意志更強。抽出寶劍把拽著他腿那人地手砍斷。

    好不容易上了岸,周勃坐在岸邊喘著氣。剛才所經歷地那一切就如同是一場噩夢。腿上還留著一雙帶著小臂地手,他費勁的把兩隻手從腿上撥開,卻發現那人已把他地褲腿給扣破。

    「他可能是個勤勞的農民,也可能是個英勇的士兵,然而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是誰!」周勃喃喃了一句,用劍挖了個小坑把那雙手臂埋了起來。

    「死傷可能超過了一萬,我們得趕緊突圍!」樊噲在四周轉了一圈,拉回五六百盔甲齊全的兵卒,道。

    「可……從城中逃出來的人還不到兩萬,現在突圍將置留在城中的兵卒於何地?」周勃環顧四周,看著神情萎頓隨意四坐的兵卒道。

    「天馬上就會大亮,敵軍四處兵馬一來誰也逃不掉!」樊噲把周勃從地上拉起,指著隊伍中的四個將領道:「你們四個馬上各組織一千人馬,分四個方向朝南邊突圍!」

    「是!」四名將領領令,逼迫著士兵從地上站起,領著就走。

    「你這是讓他們去送死!」周勃道。

    「他們不死,我們又哪有機會突圍!」樊噲道:「敵人突然撤軍,二十萬大軍肯定已把各個退路全部堵死,只等生俘我等。他們若不去將敵人陣營攪的大亂,我們連一絲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韓敬把守正中的方向,背後有幾座木架的便橋,按照李信的命令,這幾座便橋是應該撤掉的,可是他覺得敵人遭水淹之後已無心再戰,現在把橋拆了,改天還得再建,著實有些麻煩,於是便沒有把這橋撤掉。反正,他的面前原來是沼澤地,被李信一把火燒了後變成一片開闊地,如果有敵人想從這裡逃路,老遠就能看到並做出相應的準備,自信並無敵人可以從他這裡經過。

    遠處傳來廝殺聲,聽聲音傳來的位置應該是彭越與趙梅等把守的方向,韓敬命兵卒們都打起精神,勁弩上弦,利劍在手,準備與衝上前來的敵人展開一場廝殺。然而,面前平靜的緊,一望無垠的開闊地裡看不到一個敵人的影蹤。

    過了沒多久,右邊五里外也傳來廝殺聲,那是英布把守的位置。英布作戰勇猛的程度韓敬自是知道,所以料定其一定會把那裡的敵人殲滅,也就不去操這份心,兵卒們慢慢的鬆懈了下來。

    很快,英布那邊就沒有廝殺聲了,韓敬心道一定是被英布給剿滅,長歎了一口氣。又過了兩三刻鐘,突然從右邊鑽出一支兵馬,是從英布的那個方向來的。韓敬大驚,連忙組織兵馬抵抗。但那只兵馬並不戀戰,只是往他的陣後猛插,搶佔那幾座簡易橋逃了出去。

    攻打『富平』縣的戰鬥在午日太陽正掛於中天的時候結束,樊噲軍被淹死、踩踏至死六千左右,傷三千有餘,百姓亦損失了數萬。其餘人等全部被俘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樊噲與周勃逃走。當把黃河的決口堵住,城內的水慢慢退去,已是七八天之後的事情,而這時李信率領大軍已連續攻佔了『中寧』、『同心』兩座城池。一個月後,至信王十月,又連下『海原』、『靖原』、『會寧』、『西吉』、『固原』、『烏氏』、『朝那』、『涇陽』、『涇川』、『長武』、『寧縣』等數十城,與劉邦的前軍數萬人馬在『陰密』、『漆縣』一帶遭遇。

    這時,韓信的人馬也到了『頻陽』、『銅川』一帶,與劉邦的另一路人馬對峙。

    信王九月,亦漢王九月。陳余率領三縣壯士並從田榮那裡借來的兩萬多兵馬,以割讓『集寧』、『豐鎮』等十數縣為代價從李信處借來大量裝備對常山王張耳發起攻擊。歷經一月之戰,張耳不能敵,率數萬殘軍經西魏國過『函谷』關投奔劉邦。

    信王十月,陳余將趙歇迎回,恢復趙國。趙歇感激陳余,封其為代王。陳余顧念趙國恢復不久,萬廢待新,留在輔佐趙王,並不回代國為王,任命夏說為丞相,回代國處理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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