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渠,李信一把火燒了『迷魂』陣、『沼澤』地、『『枯木』嶺,來到一片開闊地。離城尚有五百步左右,陣腳還未紮穩,一陣巨弩先已襲來,此距離已超過『神臂』弓的射程之內,營中起了小小的稍亂。趁亂,敵壘之中殺出一彪人馬,待把這彪人馬殺退,距『富平』縣城牆已有千步之遙。
『富平』縣城牆頭一共擺下三十張巨弩,弓弩射手數不清,借助於千里眼,李信看到城樓下站立著的樊噲、周勃,以及兩人身後豎立的『樊』、『周』兩面大旗與中間那面巨大的『漢』字大旗。
城上有弓弩射手。城下有三道壘,內藏二萬精兵。中間還有一道幾丈寬的護城河,似乎這就是傳說中的固若金湯,想打下來比登天還難。
英布獻策道:「我們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把三道營壘之中的敵軍全部斬殺,然後全心全意的攻城。」
李信當即否定了這個計策。三道壘,每道壘後隱有七千兵卒,壘前尚有一丈多深的溝塹一條。兵卒衝到前邊,用弩射,敵人會隱藏於壘後,無法命中。強行突破,則會陷入溝塹之中,被敵人用戈矛刺殺。何況不遠處的城牆上敵人還有數不清的弓弩掩護,欲奪這三道壘,死傷必多,殺敵二萬,自當付出一倍乃至兩倍的代價。
陳嬰獻策道:「敵人仗著銅牆鐵壁肯定死守,不如我們挖壘結陣死等在此,耗得敵軍無糧,此城自降。」
李信又將這個計策否決。從探馬得來的消息,劉邦領軍六十五萬號稱雄兵鐵甲一百萬,正朝『涇水』河一線集結。似要在那裡與他展開一場勢關生死的決戰。如今韓信一路破城追擊逃竄的夏候嬰、陳平軍,也朝那個方向而去,自己若在此處耗去大量的時間,不能盡快的拿下此城一路南下與韓信地大軍相會,韓信二十萬大軍將有被圍殲之危。再說,敵人在此需要大量的糧草消耗,難道他們就不消耗糧草了嗎?敵人城中有多少糧草他不知道。自己的糧草轉運不易他卻是清清楚楚知道的。
「不如離棄此城,我們就此南下!」韓敬道。
這個建議李信更是不能同意。此城內有漢軍精兵十多萬,不攻不圍放任自流,自己這邊前腳剛一走,他們必將後腳尾隨而行,那時如在南下的途中遇到一支三萬人左右的漢軍,被一前一後夾擊哪有不敗之理。
「『富平』縣乃是戰略要衝,把此城拿下,由此而往南的數十座縣城都如囊中之物,可探而取之。此城不拿下。數十座城池也將固若金湯,讓我們舉步維艱、寸步難行。」李信把千里眼從眼前摘下,道:「這座城池必需拿下,時間久了對我們不利,得在十日之內拿下。」
十日拿下?莫非李信在開玩笑!這樣地城池,裡邊還伏有十萬的精兵,想在十日拿下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英布、彭越等抬頭看著李信,齊聲道:「可……」
「我自有妙計!」李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指著東西兩邊各有的一處高地道:「英布帶領五千人馬藏身於東邊的土坡,彭越帶領五千人馬藏身於西邊的土坡。趙梅帶領所有的騎兵居於中路。一會以旗為令,衝擊敵人的三處營壘。」
英布、彭越、趙梅不知李信口中的妙計為何物,李信不說又不能開口去問。只得揣著糊塗自去準備。
等到三人離去,李信叫親兵推來一個巨型地車弩。此弩名為『三弓車弩』,是由三張秦制巨弩組合而成,射程為秦巨弩的兩倍,光是弩箭就有大腿般粗,因此威力巨大。此車弩用絞盤上弦。每上一箭得有三十多個力士通力合作方行。就是那根弩箭都得由三名力士手抬肩扛才能擺放於車弩上。
李信的計策很簡單。就是依靠『三弓車弩』駭人聽聞的射程把弩箭射到樊噲、周勃面前,然後由箭上所縛的具有很強破壞力。但生產起來十分麻煩的『雷神之怒』炸死樊噲與周勃。那時敵人見主將已死,必會軍心大亂沒有士氣,破壘與破城將變得十分容易。
火藥好制,然而這種破壞力驚人的火藥卻十分難制,關鍵的一點就是對三種材料的提純十分不易。所以這次前來李信所帶的這種火藥數量並不很多,留下足夠能炸開城門地火藥後,所剩餘的火藥不過可裝備三枝弩箭罷了。
眾力士吃力的把弦拉上弩機,李信拿著千里眼把『三弓車弩』地望山校了再校,讓一名射手控制弩機,另一名射手點火引信,他則拿著千里眼觀察著弩箭射出後的效果。從千里眼裡,李信看到樊噲與周勃正有說有笑,神情自得的就如並非在經歷一場戰爭,而是來到此處遊歷,正欣賞著眼前迷人的景色。他把抬起的手放下,點火手點燃引信,射手扣下弩機,巨大的弩箭刺破空氣發出一聲尖嘯朝城樓飛去。
由於生產力地極其低下,多長地引信可在多長時間之後引燃火藥並沒能夠精準地控制。當巨弩離城樓還有百步,火約就被引燃,一聲霹靂巨響把樊噲與周勃嚇了一跳,緊接著又是一股熱浪迎面撲來,差點把他兩個掀翻在地,雙耳尚在嗡嗡作響中兩人的臉上一片愕然。
對於一個未知地東西,人與人之間往往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有的人會極度的害怕,甚至會嚇的魂飛魄散,屎尿齊流。有的人則會盲目的自大,敢於嘲弄這個東西,或急於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周勃與樊就屬於後一種人,周勃把嘴一張一合,樊噲用手輕輕拍打雙耳,耳內的嗡嗡聲漸漸退去後,兩人同時道:「什麼鬼東西,好大的聲,跟雷一樣!」接
大笑,更加肆無忌憚的在城樓上說說笑笑。四周的這種模樣,也都心中大安。
濃煙散去。李信看到兩人沒有一點事,一邊懊惱剛才應該把引信加長一半,一邊又慶幸這兩個人不知死活的仍在城頭說笑。他讓力士重新把巨弩上弦,將引信地長度在原有基礎之上又加了一半長度,再次的射出。這枝巨弩沒有在中途炸響,而是刺入了城樓的簷角,只是引信有些長。一時還沒有炸響。
「什麼鬼東西,竟能射得如此遠?」樊噲抬頭望著牢牢刺入簷角的巨弩,讚聲歎道。
「他們離我們將近千步,天下不可能有射得如此遠的巨弩,一定是碰上運氣,偶樂才射得如此遠。」周勃道。
周勃的話剛說完,巨弩上的火藥引爆,簷角被炸開一道缺口,碎裂地瓦當把兩人砸的灰頭土臉。這時,兩個人開始怕了。雖然不知道李信使的什麼東西發出這樣的巨響,並把簷角都炸開這麼大的一個缺口,但至少明白了兩枝箭並非巧合的兩次都朝他們面前飛來,敵人這是想把他們兩個殺死。
周勃與樊噲互使了一個眼色,一句話不說,悄悄從城樓上退了下來。
「可惜,可惜!」李信連歎兩聲,拿著千里眼卻尋不到周勃與樊噲的影蹤,只有那兩面繡著『周』『樊』兩字的大旗伴隨著『漢』字大旗在風中飄舞。
「『三弓車弩』下壓半寸,再射!」李信喊道:「刈旗之後。令英布、彭越、趙梅三軍大喊:周勃、樊噲已死,棄械投降活命,負隅頑抗當誅!衝入壘中剿殺敵人。」
第三枝箭矢撞倒了中間的『漢』字大旗。插在城樓上的一個立柱上,一聲巨響後,繡有『周』字與『樊』字地大旗被炸倒。
趙梅一馬當先,領著眾騎兵,嘴中大喊著:『周勃、樊噲已死,棄械投降者生。負隅頑抗著死。』縱馬越過第一道溝墜。
壘中兵卒聽到喊叫。回頭一看果見城樓上已沒有周勃、樊噲的影蹤。就連大旗也是不見。心中頓時大亂,哪有心思再作抵抗。在壘中四處逃散。城牆上的兵卒眼見群龍無首,也是無心防禦,撤弓收箭,紛紛奔下城樓。等到周勃、樊現身,軍心稍安再次登上城牆之時,城外的三道壘防盡陷於漠北軍中,兩萬兵卒除了死傷的千餘人外皆被敵軍俘獲。如今的壘中暗伏著英布與彭越的一萬人馬,以壘作為掩身之處,與城上的兵卒展開對射。
雖然,敵人布控於城外的三道壘已被李信軍攻破,但要想攻入城內依然不是件易事。李信令兵卒把三道溝墜填平,想要強攻『富平』縣城,然而城下有護城河,無法架設雲梯,要想入城只有城門處可進,可城門前的吊橋又被收起。
填土為橋?那是不可能地!西邊的黃河水高,東邊的『山水河』水低,所以此護城河裡地水流極為湍急,土填於內瞬間就被衝散,就算以大石填埋,尺闊的大石也會被水流沖得七零八落。
如此,要想入城只有城門口架橋這一條路可走。
填平溝塹用時三日,加上攻打壘壕的這一日,離李信十日拿下『富平』縣的約定不過剩下六日。這一日,李信先射斷收起吊橋的纜繩,然後用炸藥炸開城門,衝擊的兵卒隨之就往城裡衝去。城內兵卒厲經暫時地慌亂,推出幾輛『塞門』刀車堵住被破地城門。
此刀車與城門同寬,高達一丈二,正面是一麵包銅木板,上邊整齊地佈滿三尺長利刃,車的四周以及輪子之上也包有銅皮或有鐵釘,雖無城門結實堅硬,但比城門鋒利了許多。
第一隊兵卒才衝進城門,就遇到了這樣地刀車,手中刀劍戈槍對之無用,身上鑲嵌銅甲也抵不過三尺長刀之利,只得步步往後退,有的退不及的就直接被釘死在刀車之上。
門洞外,城樓上也在此時升起火捽。(註:火捽俗稱火擂木,在一丈一的車軸兩端安裝兩個車輪,軸上綁縛稻草等易燃之物,並澆以動物油脂。當敵人以密集陣形攻城之時,便點燃火捽,砍斷綁縛的繩索,讓火捽從城頭滾下,衝入敵營之中殺傷敵人。)因為只有吊橋的這一條路可行,當火捽砸在吊橋上,眾多擁擠攻城的兵卒當即被砸死燒死不少,更多的則是因亂被擠入護城河中被湍急的水流沖走淹死。
吊橋已被引燃,殺入城門裡的兵卒無路可退,前衝會被刀車上的利刃刺死,後退則落入河中淹死,第一次攻擊的千餘人幾乎全軍覆滅,緊隨其後的大軍只得退入壘中或者退到先前的營地。
接下來的幾日,李信一直命令兵馬強攻『富平』縣城門,沒有了吊橋就自己架設浮橋。每天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人員傷亡已逾萬人,離十日之約也越來越近!
「如果我能破此城,必將屠殺城裡所有人等!」李信在心中暗道一聲,接著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每天看著生龍活虎的部下一個個戰死,而城始終都攻不下來,他似乎可以明白從古至今為何總是有那麼多屠城的事情發生。
「他們都是中國的百姓,切不可亂殺無辜!」李信暗暗告誡自己,用千里眼瞧著水流湍急、奔流不息的護城河想著該用一個什麼辦法,既可快速的拿下『富平』縣城,又可減少傷亡。
「大王,張丞相求見!」一名親兵單膝跪於面前道。
「你終於來了!」李信放下千里眼,自言自語了一聲,道:「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