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真的死了?」
『高闕』練武場上,陳嬰率人正在給各路人馬分發武器。此番前來,他一共帶來騎兵專用輕鎧三萬五千套,改制後適用於騎兵用的戈二萬把,精鋼鍛打鏜一萬把,神臂弓五千套、輕弩三萬套,輕盾六千個,馬刀、靴匕三萬五千把,箭矢無數。
練武場內雖有大量的兵卒維持秩序,但還是顯的亂哄哄一片。把武器裝備領到手的兵卒們總狐疑自己所領的武器裝備不夠數,似乎漏掉了什麼。還沒把武器裝備領到手的兵卒又怕前邊的人已把武器裝備領完,等到了自己時可能領不到。大家吆喝著,詢問著,場內混亂一片,陳嬰站於高台上已把嗓子都喊啞了,依然不能把場面平靜下來,使隊伍顯得秩序井然。
猛虎騎兵營因為主將的失蹤,所以顯得異常激動,就連試手新領的兵器時都虎虎生風、殺氣騰騰。韓信秘密訓練的三萬左右騎兵因為終於可能上陣殺敵,顯得異常興奮,總要拎著兵器在擁擠的人群中抖上一抖,試一試手感。這種大亂的場景就這樣持續著,並有愈演愈烈之勢。然而,居於高台大黃傘蓋下的李信,對於這些視而不見,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哥哥真的死了?』這句話。
趙梅說這句話時撅著嘴,眼珠輕輕的上翻,眼眶裡白多黑少。這個神情很幽怨,同時也充滿了對匈媽人的仇恨,讓李信心中一顫,既不敢去與她對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想起第一次見趙梅時,這個小姑娘從家一路奔到上郡。意志是那樣的堅定不屈。這些年,他也曾想過把趙梅收入宮中,可一想到她的孤傲與不屈就打消了這方面的念頭。這樣做無疑是對趙梅地一種侮辱。然而,她似乎也抱定了報恩的心思,一直呆在王瑩身邊,照顧著王瑩的起居以及宮內地一切事物。
「或許還沒死,我們並未找到黑夫的屍體,說不定被匈奴人抓去了!」李信閃爍其詞的回道,雖然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回答是多麼的可笑。
「不管我哥哥是否真的死了,我想求將軍一件事,讓我隨軍去打匈奴。我哥哥若是死。我就多殺匈奴為他報仇。我哥哥若是沒死,我就拼了這一條性命也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這個……這個……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娃娃家……」
「哈!」趙梅冷哼一聲,嘴角掛著輕蔑的微笑,臉上全是輕視之色,道:「原來大王也不過是葉公好龍罷了!平常裡總是跟我們講男女應當平等。男子不應該凌駕與女子之上,女子也不應該附庸於男子,應該獨立自主,與天下好男兒一爭雄風云云的,這時候又分起男女來了,你讓我們今後如何相信你?」
「可……黑夫已經戰死……失蹤。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如何對得起他?」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小女子地生死就不用大王多費心了!」趙梅異常倔強的道。
……「大王!」陳嬰垂手於榻前,把李信從遐想中喚醒。道:「這樣分法不是辦法,只怕等到明日天亮也分發不完。臣覺得應該讓他們全部退出練武場,由各隊地千長帶領一屯人馬前來把本隊的兵器裝備領走,然後再行分發。」
「黑夫一死,我的心也就亂了,竟把這麼簡單的事情給忘了!一切都按你說地意思辦,天黑之前一定要把兵器分完。」李信抬起頭,在紛紛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披著他的盔甲,手中抱著黑夫那頂已被踩扁頭盔的趙梅。
趙梅因世襲黑夫的軍功而被他任命為猛虎騎兵營的統帥,為了她地安全著想更是把李敢也放在她地身邊為一親兵。李信以為憑借趙梅虛弱地身軀一定撐不起那身盔甲,拿不動武器,當看到她英姿颯爽的站在那裡,手中拎著鏜也不顯地吃力,心中稍安,不過仍是對自己的這個命令心懷忐忑,畢竟自古以來還沒有女子為將的事情發生。
「大王真的要親自率軍出征?」陳嬰派人把命令傳出去後,輕聲問道。
「黑夫乃我兄弟,現在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焉能獨坐於廟堂?」李信道。
「大王對臣僚這分情誼下臣自是明白,可孤軍入匈奴荒涼之地畢竟太過凶險,臣以為應由韓信率五至十萬大軍尾後相隨以為援兵,而臣則傾盡全力供應大軍的糧草。」
「此次出擊並非是為了與匈奴決戰,只想給其迅速一擊,勿需大軍出擊。況且,中原戰事說起就起,你與朝信還得以那邊的事情為重,就不要出去了!」李信起身,朝練武場外邊走去,道:「武器分發完畢之後,給每個騎兵準備可供十日飲用的乾糧與水,轉告各路人馬明日凌晨卯時初刻準時出發!」……
虛邪並沒有走遠,就在陰山口三十里外等待著。當黑夫的騎兵營突然出現在身後時他大吃一驚,分不清來的騎兵有多少,更怕這個昔日的對手使出可發生巨響的怪物讓他的兵馬大亂。急切間也顧不了大破步兵,作好了突圍的打算。
他一直就盯著黑夫,兩路人馬在韓信的中軍會合後,不等韓信把缺口堵上,呼嘯一聲再次的率軍衝擊黑夫的騎兵陣。
黑夫也發現了他,兩騎迅猛的朝對方急奔,身後隨著兩道鐵流,猶如兩股決堤的大水朝同一個方向衝擊。
黑夫拿出神臂弓,大致的瞄了一下正要扣動弩機,這時見虛邪亦拿出一個不大的小木頭盒子。黑夫清楚自己的水準,知道在急奔而顫動的馬身上要想射中同樣急奔而顫動的虛邪,憑他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可他還是扣下了弩機,為的就是要先嚇上對方一嚇。一箭既出,他迅
神臂弓插回馬囊,左手握住鏜。右手抽出馬刀。
黑夫射出的箭擦著虛邪的髮際而過,射中了跟在後邊地那個匈奴騎兵。他明知是這樣的結果,還是暗道一聲可惜。同時驚奇的發現,虛邪地小木頭盒子竟然也是弓弩,從裡邊射出的那一箭極準的射中他的前胸。
黑夫沒有時間去理會虛邪的小木頭盒子為何能射出極準的箭,反正仗著自己刀槍不入的鎧甲也不害怕,持著鏜衝殺了過去。兩騎還有十餘丈,虛邪在手中不停掄著圈的石頭突然從手中飛出,夾著風直撲黑夫的面門。黑夫大吃一驚,若被這東西砸個正著,非死即傷。舉一擋。繩索在石頭地牽引之下順著鏜轉了幾個圈,頓時把鏜纏死。黑夫更驚。拿著馬刀欲把繩索砍斷,又見虛邪手腕急抖,繩子在空中挽出幾個圈,把他的馬刀也套住了。
馬刀極其鋒利。能切金斷玉,可對於這柔軟地繩索卻沒有很好的辦法,兩件兵器就這樣被虛邪制住無法動彈。黑夫只得把兩件兵器丟棄,身子一彎抽出靴間匕首,虎目直視準備等兩馬相交再刺虛邪,誰知虛邪仍抖繩索繼續朝他的匕首套去。全身上下只剩這一件兵器。豈能再被敵人奪去。黑夫想盡一切辦法去避開繩索。等見繩索如死蛇般垂下身子再抬頭看時,虛邪已近身前。手中多出一面圓盾,朝他面門直擊。
匕首刺中虛邪手背的同時,圓盾也正砸中他地面門,黑夫腦袋一暈,身體一晃,感覺一道黑影從他身邊急速掠過,後頸一緊,整個人被馬背提了起來。醒來時,發現自己眼睛被蒙,手腳四肢被綁,搭放在馬背上也不知要往哪裡運送。
黑夫在敵軍中的位置虛邪自是清楚,瞭解敵人會發了瘋的為黑夫報仇或者想救出黑夫。他派人把黑夫送往單于庭,一方面可令敵軍無法相救,另一方面也希望冒頓可以從其口中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探馬回報,敵出來一隊騎兵,人數大約為三萬五千人,後邊並無敵步兵跟隨。
虛邪心中大喜。敵人這是要用騎兵打他的騎兵,用句秦人的一句老話來說,這叫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他們匈奴人是幹什麼吃地?從小到大都在馬背上生活,論騎馬作戰地本領,他們願認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虛邪給須卜呼韓報信,讓其再退二十里,並且囑咐沒有他地求救命令千萬不要相援,免得把敵人給嚇跑了。他把部隊分成三部,一部由他親率,迎面朝敵軍開進,人數不多為五千騎。另兩部各為一萬二千五百騎,分左右朝敵兩翼開進,既可防敵軍包抄,又可堵截敵軍的後退。
兩軍在一片平坦地草地相遇,見敵軍亦是五千人馬,虛邪心中得意的一笑。以為敵人也同他一樣,由五千人打頭陣,另外的三萬人馬分成兩部從兩翼包抄。雖然敵人在人數人比他多了五千,可是他一點也不怕,騎兵對騎兵,他完全有信心也有把握憑借五千騎兵對敵一萬騎兵。
通譯指著敵主將後邊的那面大旗解釋說那是個『趙』字,然後詫異的道:「虛將軍,他們的主將怎麼是個女的?」
「女的?」虛邪大吃一驚,仔細打量見果真是個女的,而且相貌長得還挺不錯。心中盤算敵軍唱的這是哪一出,難道敵人的將領竟匱乏的這種地步,少了一個黑夫就找不來其他將領,讓一個女的充任將領。
「告訴她,我不與她戰,若真要戰,戰輸了的話可是要給我做老婆的!」虛邪嘎嘎而笑,道:「並且讓她明白,我已有十九個個老婆,她只能為我第二十個小老婆。」
通譯淫蕩的笑了笑,照原話翻了過去,見趙梅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心中也是一奇。道:「開戰之前,你可有話傳與我家將軍?」
「你代我問問,前些日我們有個將軍不見了,是不是被他擄去了?」趙梅微笑道。
「哦,你是不是說那個……」虛邪把黑夫的容貌形容了一遍。趙梅心中一痛,點了點頭。虛邪大笑兩聲道:「那傢伙是匹劣馬,本將軍好吃好喝待他,希望他可以為我所用。可他就是一副死倔脾氣,軟硬不吃,於是本將軍一怒之下便把他給殺了!」
趙梅聽罷心絮大亂,身體微微一晃差點從馬上摔下,身側的親兵李敢輕輕扶住她的手背,低聲道:「大戰之際,將軍不可被他事所左右,一切以戰事勝利為重!此時虛邪目中無人,將軍可趁機激上他一激。」
趙梅點了點頭,狡黠的一笑,叫來一個千人長,令其把部下兵馬退出五里之外。虛邪看著奇怪,忍不住問道:「你這是為何?」
趙梅冷冷一笑,道:「實話告訴你,你所殺那人乃是我家哥哥,今天我是特意來為他報仇來了。勝你乃是小事,以相若兵力勝你顯不出我的能耐來,所以退去一千人馬,以四千人馬敵你。」
虛邪豈能被一個小女子如此輕視,連連擺手道:「不不!應該是我勝你乃是小事,你勝我是件極困難的事情,這樣吧,我退兩千兵力,由三千人馬戰你四千人馬。」說罷,慌忙叫來兩個千人長,也把兩千人馬退去五里地。
趙梅又降一千,虛邪跟著也降一千,兩人你降一千我降一千,當趙梅降至一千人馬,虛邪也只剩一千人馬時,他喊道:「我再降一千一馬!」通譯正要翻譯,突然為難的道:「虛將軍,這一千人馬再降,你可只剩一人獨鬥敵一千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