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得知定陶之戰時李信曾為秦先鋒大將,項嫣就立下為父親報仇的誓言。為了能讓這個誓言實現,她制定了周密的計劃,並且以兩個原則為根本。一:必須讓李信知道殺他的不是別人乃是項梁的女兒項嫣。二: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執行這次任務,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殺李信的是她項嫣。
項羽說的沒錯,李信如今反秦投靠了義軍,已成同道中人,這仇本不該報了,最少不能明目張膽的報了。父親項梁是在戰場上死的,項羽沒有告訴她為何要打這場仗,范增也沒告訴她為何要打這場仗,不過她想父親所以會戰死沙場一定有他的原因。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離開了家,父親死後她才被項羽接到軍中,看著厚棺裡躺著的冰冷屍體已認不出那就是父親,不過她依稀記得小時候父親把她抱在懷裡給她講述以前爺爺還沒被秦軍所殺時家裡的繁榮富貴景象,或許父親項梁與哥哥項羽打仗就是為了能夠重現當年家族的富貴。
要想實現這個目標就必須的打勝仗,要想打勝仗就必須得到天下英雄好漢的相助。但,若是她明目張膽的把李信殺了,天下的英雄一定會寒心,沒有天下英雄的相助這仗就不見得能打贏,父親也就白死了。所以,一定不能讓人知道李信是被她所殺的,不能讓天下人把李信的死往她項家聯繫。
哥哥擋在李信的面前不讓她報仇時,她十分的生氣,回到行轅收拾好細軟就出了城。沒走多遠,她想明白了項羽所以不讓她殺李信的原因,又回到城中準備給項羽道個歉,以求得到原諒。她翻牆進入行轅,來到大殿牆下,見裡邊還有人在談話,就站在那裡準備等裡邊的人走後再入殿,誰知竟認她聽到了一個人正在替主子向項羽求婚。而這個主子正是李信。
雖然項羽當即推辭掉了這門婚事,但這事卻把項嫣的肺都給氣炸了!她項嫣是什麼人,楚國戰神項燕後人,從小見慣的都是些如同項羽般的慷慨豪氣之人,這也在她幼小的心靈上打下今後非項羽這般英雄人物不嫁的烙印。而李信是什麼人?一個貪財、好色、自大又胸無大志地蠢才,如何配得上她?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項嫣在心中罵道,覺得李信的求婚是對她最大的侮辱,也不再入殿與項羽相見,翻身出城來到李信營地窺視。
殺李信而又不讓其他人所見。必須的在極度隱秘的情況下進行,而要想在別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李信,首先得想辦法接近到李信身旁才行。項嫣跟在李信後邊看他打了一天的仗。發現李信的營地防守雖不十分嚴密,但要想接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有地人披的鎧甲都與眾不同,她想著這身鎧甲是如何也混不進去的。項嫣一直在營地外躊躇了一夜,直到天明項羽給李信送來兩個伺候人地親兵後,她才大歎功夫不負有心人。又等了兩日。當李信帶將領前去曲梁赴宴,她找了個機會把服伺李信的親兵騙了出去,綁在樹林裡的一株樹上,著了他的衣甲混入了營中。
李信醉酒而歸,項嫣心中一喜,打算趁李信醉臥之後。用繩子將其綁個結實,然後用冷水把他潑醒,叫他看清楚自己後,在還沒來得及大喊救命之時一劍殺了這人。
李信下了馬,先要酸湯又要熱水燙腳,項嫣在心中暗罵這人死到臨頭還有蠻多要求。為了不打草驚蛇,她順從的先跑到伙房吩咐做一碗酸湯,又打來一盆滾燙地熱水。可是怎麼也沒想到。當她把水端入屋後這人竟讓她伺候著洗腳。
「讓我給他洗腳?」項嫣一百個不願意。雖然她項家已敗落多時,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從小到大都是他人伺候她的起居,她哪伺候過人,而且還要她伺候這個恨不得馬上就殺了的仇人。
「反了你了?讓你給寡人洗腳,耳朵聾了?」李信喝道。
「我只需拔出劍,一劍便可刺死他!」項嫣在心中想道,馬上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能這樣著急,他好像還沒醉的人事不醒,我一劍刺過去。他大呼小叫的一定會把外邊地兵卒引進來,那時豈不就被他們給擒住了?就算事情順利一劍把他殺了。可伙頭兵隨時都可能送湯來,到時還沒逃出大營就會被他們抓住。」
「為了能報仇,我就委屈一下自己,讓你暫時享受一下又如何?」項嫣蹲下身,揪起鼻子替李信脫了鞋,除去襪,放入水中輕輕的洗了起來。
李信心中的得意之情難於言表,唯一遺憾的就是項嫣一直低著頭,無法去端詳她的臉色。他想這個冷漠孤傲的姑娘如今一定氣的要命,臉上憤怒的表情也一定非常地有趣,似是有意又似無意的道:「今天你怎麼跟變了個人一樣,不光行事如大姑娘一般,就連手也跟大姑娘一般,竟是如此的細膩滑嫩,把寡人的腳捏的如此舒服。」
項嫣心中一震,以為李信已發現她是假扮的。抬頭悄悄朝上看去,見李信正閉眼享受著,臉上一副幸福的樣子,心中更恨。又聽李信道:「或許你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吧,只是因為這兩日太忙,竟沒發現你有這等好處。舒服,真是舒服。寡人決定,每日安睡之前,就由你給寡人洗腳吧!」
「呸!天天給你洗腳,想得倒美,一會就讓你知道我的歷害。」項嫣心中暗罵,從李信的話語中感覺李信還沒發現她的身份,用力地狠搓了兩下腳。馬上,她又想到如此用力會不會把李信腳上的髒東西或臭氣搓入自己小手中?項嫣不敢再使勁搓,一邊皺眉,一邊忍住心中犯起地那股噁心,撩著盆中的水再也不肯碰那雙大腳一下。
「大王,你的酸湯做好了!」一個胖伙頭進入帳中,把碗遞給李信道。
「好,好!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打發走胖伙頭,李信端碗啜了一口,連連歎道:「好湯。好湯,你要不要也來一口?」
項
埋的很深,連連擺動,而這時李信正好把腳抬起踏在上。這一抬,盆裡的水花四濺,許多的污水從盆裡濺了出來正好打在她的臉上。
也不知是氣,還是恨,或者是從沒受到如此的污辱,眼淚從項嫣眼中流了出來。她勃然大怒。一邊恨恨地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手按腰中劍柄就要拔出來朝李信刺去。
「寡人困了,把腳給寡人擦乾。寡人要安歇了。」
李信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消了項嫣心中的衝動,暗暗告誡自己:「他就要睡了,我的大計就要成功了。就再忍他一次,一會就有他好看了。」默默的拿起一塊細麻布。替李信擦乾了腳上的水珠,扶著在榻上躺好,端著水盆走出大帳。
項嫣並沒急著入帳刺殺李信,而是就著水缸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洗著手。大約洗了兩刻鐘的時間,水缸裡地水已經見底,而她的一雙嫩手也被搓的通紅之後才停了下來。她把雙手舉在鼻端聞了聞。似乎還有一股濃烈地臭味。她也顧不了這許多,再說也沒有水供洗手之用,估摸著李信早已睡的跟死豬一樣,提劍走入帳中。
「何人?」才剛進入大帳,只見李信雙眼緊閉,手握寶刀虛劈兩下,然後蹲在地上對著一張腳榻笑道:「寡人警告過你們,在寡人睡覺之時休要進帳。寡人時常在夢中殺人。你不聽寡人之勸,如今被寡人所殺,需怪不得寡人。」
項嫣先是一驚,差一點嚇的掉了手中寶劍,看到李信對著腳榻說了一番話後又上榻睡去,才稍稍安了心,把手中劍緊了緊,一時不敢往李信跟前移動一步。
她曾聽老人說,有人中魔之後常會在半夜中夢魘,在睡夢中從榻上起來做一些可笑的事情。早上醒來之後又會把昨天夜裡做了什麼事忘個一乾二淨。她從沒見過夢魘,見到李信這番情況馬上就想到這或許就是老人們說的夢魘。害怕真如李信所地那樣會在夢中殺人。
她定了定神,覺得這事太過可怕,也不再想讓李信看清楚自己後再殺了他,只盼能上前一劍把仇人殺了再說。她小心的挪動著步子,將到榻前之時李信『騰』的一聲又從榻上站起,這一下來得太過突然,雖然她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尖叫一聲。
尖叫聲還沒從嘴中完全釋放出來,項嫣馬上就下意識的堵住自己嘴,變成了一聲悶呼。李信瞪著眼正瞧著他,雙目異常的有神,可是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似乎根本看不到她一般。
項嫣鬆開堵在嘴上的手,在李信面前晃了兩晃,見李信仍是沒有絲毫地反應,終於提起劍朝李信的胸膛猛刺了過去。
受到剛才一驚一乍的恐嚇,也由於是第一次殺人,項嫣緊張而煩亂的心並沒有察覺出刺出的劍被李信衣服裡的鎧甲所阻而折斷,還以為劍已貫穿了仇人的身體,張嘴笑了一笑,鬆開劍柄正要離去,突然看到李信古怪的一笑,身體向前倒去朝她壓來。
她沒料到死人還會笑,更沒料到屍體會在這當口朝她倒來,大驚之下四肢頓時發軟,被李信牢牢地壓在身下。
項嫣想把李信推開,可是身上的『屍體』死沉死沉根本推不動,感覺有股熱氣不停的哈著她的耳朵,身體起了異樣的感覺。
「死人怎會哈出熱氣,莫非他還沒死?」項嫣把原先護住胸部的雙手從兩人身體的縫隙裡擠出,摸了摸李信的背部,又敲了敲李信軀幹的兩側,明白過來李信裡邊套著鎧甲,剛才那一劍並沒刺死這人。
「你很美,但你的美只停留在表面並不生動。你地表情太嚴肅了,給人一種冰冰冷冷的感覺,就如臘月寒冬裡地一座冰雕,讓人不敢親近。你看你,你的嘴角是冰冷的,鼻樑是冰冷的,就連葡萄似的雙眼裡流露出來的光波也是冰冷冷的,你一定很寂寞。」
看著正壓在身上的這個男人雙眼無神的盯著她道,項嫣先是惱怒,急切的想從這人身上擠出來。費盡了勁也沒從死豬一般的這人身下擠出來,倒反而貼的更緊了,這讓她在窘迫之中大羞,但並沒在面上顯現出來。項嫣想這人一定是在夢魘中說出這番奇怪的話語,聽到最後那句『你一定很寂寞』,不由的冷笑一聲。
「我會很寂寞?我是父親掌上的明珠,從生下的那一天起就得到家裡人無上的呵護,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們愛我,尊重我,只要是我想得到的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滿足我,我會寂寞?」她在心中暗道。
「你是很寂寞,雖然你生活在眾星捧月的環境中,可是因為你的冷漠,讓所有人總是對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你並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他們對你好,只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無法向任何人傾述你內心的想法。因為寂寞,你得不到真正的愛,所以孤傲的背後你很自卑,雖然你不願承認,但你一定時常懷疑自己的長相是否很醜陋,不然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敢對你真的親近。」
項嫣在心中狂喊:「胡說八道,滿口的胡說八道,你以為你是誰,竟敢如此說我?」她努力的把手探向不遠處的斷劍,可是始終差六寸才能夠到。
「我知道你不願承認,但你仔細的想想,是不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誇你長得漂亮?雖然你時常在銅鏡面前自艾自憐,自以為長相天下無雙,可那些比你平庸很多的人都得到眾多男子的追捧,而你從來就沒得到過一次的追捧,他們總是遠遠的躲著你,於是你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天下長的最醜的那個,是不是被鏡子欺騙了?」李信越說越開心。不知怎麼搞的,身子下邊的項嫣雖然是他第一次見到,但他有一種很熟絡的感覺,無比的放得開沒有一絲的拘謹,甚至有一種徹底征服這個孤傲女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