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在『方與』和項梁打的這一仗,是李信第一次與項因為項羽的威名,戰前他還頗有些不自信,直到此仗勝利之後,方長鬆了一口氣。事後,聽說此戰的主將為陳嬰,副將為劉邦,項羽並未參與其中,不免又有些落落寡歡。
對於被俘的陳嬰,李信似乎覺的歷史中有這麼一號人物,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其究竟算不算是個有名的武將。當聽韓信說百姓擁戴其為王后,陳嬰並不為王,而是選擇投靠了項梁。頓時對這個不自滿,眼光敏銳能看清世事選擇投靠秦未一霸的人物感了興趣,迫不及待的讓人把他請了過來。
陳嬰很威武,四十歲左右的年齡站在那裡一點也不比英布這些年少的將領缺一分威勢,李信坐在一張披著虎皮的榻上略微欠了欠身,笑道:「你就是陳嬰?」
「怎麼?難道陳嬰是個多有名氣的人物,我還冒充他不成?」陳嬰笑道。
「我倒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有些奇怪。你為『東陽』縣令史,平日裡很受百姓崇敬,被尊為長者。為何百姓擊殺東陽縣令反秦後,擁你為王,你竟不為王,而要選擇投靠項梁?」李信道。
「將軍以為這是為何?」
「我以為你是個能看清自己的人,並不會因為百姓的擁護就妄自為王,而是選擇一個更可能成為霸主的人投靠。此乃識時務者為俊傑,在這等亂世之中像你這樣能看清自己的人實在不多。」
「將軍如此說是太看得起我這個敗將了!」陳嬰哈哈一笑,道:「並非我能看清自己,而是家母不讓!我這人也沒什麼能耐,唯一可顯擺的也只有孝順了,也正因為孝順,所以才沒敢妄自稱王。至於選擇投靠項梁,著實因為秦嘉愚蠢,田自大狂妄目中無人,唯一能投靠的也只有他了。」
「陳將軍太謙虛了!」李信哈哈一笑。對這個談吐風趣的人更回感興趣了。
「我一點也沒謙虛,而是將軍太高看我這個敗將了。」陳嬰道:「當初,天下叛亂四起,百姓們擊殺『東陽』縣令,聚兵二萬有餘擁戴我為王。我心中亦是十分的高興,試問天下男兒又有誰會放棄這樣的美事?急匆匆回家對老母稟告這件喜事,誰料老母聽罷,並不高興反而痛哭起來。我問母親因何事痛哭,母親泣道:『自從我嫁到你陳家之後。還沒聽說你家的祖上有誰做過縣令以上的官員,如今你突然稱王,絕非祥瑞之兆。我擔心你不久便會被殺,所以痛哭。』我問母親大人那該如何辦?母親道:『百姓們愛戴你,奔的是你能帶領他們走一條可帶來富貴地道路,讓你推卻已是不能。不如找一個有能耐的人追隨,如果此事成了。你可被封為王候。如果此事敗了,最少你沒有那麼大的名氣,逃跑起來也容易些。』我覺的母親講的有理,也就聽從母親的話投靠了項梁,並非將軍所說有什麼眼光。」
「你倒挺實成的,這樣的話也對我們講!」李信笑道:「不管怎麼說。我覺的你這人不錯,想讓你降我,不知你可降否?」
「若我不降,將軍是否會殺了我,或者拿我送交衙門治罪?」
「不會!」
「我本是大秦地官員,若不是陛下屢施暴政又豈會造反?將軍如此大義,按說我應當知個好歹就此降了,可我新交一個好友。此人不降,我亦不降!」
「此人是何方人氏,姓啥名誰?」
「此人絕對是個人才,竟能看出……」陳嬰掃了一眼坐於屋內的韓信等人,閉而不談。李信看出他的疑慮,道:「屋內之人都是我地親信,但說無妨。」
「他竟能看出將軍其志並非為秦軍一將,而是另有打算,不然也不會苦心經營『九原』郡。將軍所以在中原剿叛,只是在等待盤踞在『九原』的三十萬秦軍精銳離去。那時便可在九原、雲中二地稱霸,繼而進軍中原與諸位英雄逐鹿。」陳嬰一邊說道。一邊小心的觀察李信等人的神色,猜測著張良所說是否為實。雖然李信、韓信努力的掩飾著,但他還是從眾人上挑地眉毛中看出張良所說沒錯,這些人確是另有打算。這時,他又害怕起來,怕李信為了保守這個不能為他人所知的秘密,而殺了自己。接著道:「我這也是為將軍招攬有用之才,並無其他的意思。」
「他究竟是誰?」韓信皺眉道。
「這人也非碌碌無為之輩,說出來大家也一定聽說過他。」陳嬰道:「諸位可曾記得多年之前,始皇帝東遊之時有一夥人擊殺嬴政,誤中副車而失敗。為此,天下還曾大索十日,緝拿首犯?」
「原來是他!」韓信含笑對李信點了點頭。
這事李信也曾聽過,知道陳嬰說的是張良,心中激動的無以名狀,表情卻異常平靜的道:「你說地可是張良?」
「正是張良!」陳嬰點頭道。
「他……他不是投奔了劉邦嗎?」李信道,馬上又想起昨日之戰為副將的正是劉邦,道:「莫非他也在俘兵之中。」
「將軍高見,他正在俘兵之中。」陳嬰道,並沒去懷疑李信怎知張良投奔了劉邦。
「快,快把他給我請來!」李信沖一名親兵喊道。陳嬰攔道:「將軍勿急,這個張良有些怪異,也不知從哪學來一部兵書,說天底下只有劉邦能懂他的意思,所以打定了主意要跟劉邦。將軍若想抬降他,急是急不來的,要找些懂的兵法的奇才,再約他前來對答一番,或許才有招降的可能!」
「這個就不用陳將軍多慮了!」李信朝韓信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道:「我營中便有一位天下少有地兵法奇才,與他相比並不會遜色多少,最起碼要比劉邦強上許多。」……
為了給張良營造一個輕鬆的氛圍
在屋內擺下宴席,韓信等人坐在左首相陪,右邊首位第二位坐著陳嬰。
張良被帶了進來,看著右首第一個位置空了出來,知道這是李信要招降自己。輕輕的咳了一聲。朝那首位走去。還未走到那裡,李信已站了起來,扶著他坐了下去,並把身上腥紅披風解下披在他的身上,道:「天氣已經轉涼,張先生應多注意身體。」
張良頷首相謝,在席上坐定,道:「將軍的意思我明白,想必陳哥哥也把我的怪癬講給將軍聽過。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先不忙著吃飯,聽我先說一題看看我們是否合得來。」
韓信瞪視張良,早就擺好架勢迎戰。張良道:「如今我有兩萬人馬攻一關隘。關隘極險。易守而難攻。守關的人馬有三萬有餘,一個個都是多經殺戮的善戰之士,守關將領更是屠戶出身,最是心狠手辣。問:『如何才能以最小地損失將此關隘拿下?』」
張良的題目一出,韓信早有應對之策。他並不急著回答,而是給英布使了個眼色。英布道:「此關好攻!若讓我攻,就與敵守將鬥狠,他狠我更狠。我身先士卒,率軍直衝把軍馬地士氣完全調動起來,定可破其關隘手刃此敵。」
張良搖頭道:「如此破關死傷必多。敵傷八百自損一千,不妥不妥。」
韓信仰頭拱手道:「試問先生一句,此既為關隘四處可有山?」
「有山!」張良點頭道。
「既有山,山上可有樹?」韓信道。
「有樹,並且樹木極其茂密。」張良點頭道。
「如此,我可在山上盡插旗幟,作為疑兵,讓敵守將誤以為此次前來攻關的非二萬之眾而是三十萬。兵法有云:十而圍之。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我以敵十倍之力圍敵,敵自知不敵,士氣必定低落,主將必然心寒,過上三五日,以一萬兵卒攻城,必可下敵關隘。」韓信道。
張良含笑點頭,道:「將軍此計亦可,不過仍有死傷。可有不死一兵一卒而下敵人關隘地辦法!」
「世上哪有攻城而不死人的?」黑夫站起身,怒視張良道:「我家哥哥好好待你。你卻不識抬舉的拿這等問題難為人。若不想降,早早說將出來,看老黑將你這個病秧斬成兩段。」
陳嬰在几案下邊也輕輕拽了拽張良的衣袖,暗暗警告張良千萬別要太過難為人,要知道現在的身份並非什麼貴賓,只是俘虜罷了。張良並不領情,也怒視著黑夫。
「坐下!」李信怒喝一聲,對張良賠理道:「這等粗人不懂得規矩,先生千萬不要見怪。我倒認為先生並非難為人,或有辦法可不死一人奪得此處關隘。」
「願聽將軍高見!」張良拱手道。
「先生剛才說守關將領乃是屠戶出身,我本以為是先生無意地隨口說出,如今想來卻是先生有意為之。屠戶者,每日糾纏於蠅頭小利,必然會市儈無比。我先用韓信之計,讓守關將領以為此關必會被破,破關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然後,派一使者多帶貴重寶物前去威逼利誘,可使他棄關投降。」
「好!難怪將軍會連續大敗楚軍!」張良起身鼓掌笑道:「我還有一問。使者說服守關將領投降,回來之後又帶來一個消息。說的是,那個守關將領出了一計,想把兩軍混於一處,共同出擊關內縣城。我方不知其出真意還是假意,此時又該如何。」
韓信正要開口作答,李信攔道:「這個好辦。我想那個守將一定是真心想降,可是又怕手下將領不聽號令,才想出這等方法來威逼下屬就範。但為了萬無一失,且不管他是虛情還是假意,都可散佈出守將願降的消息,在關隘兵卒士氣正是低落,又分不出將領願降是真是假之時,迎頭痛擊關隘,必可一舉拿下此關隘。」
「良,願降將軍!」張良跪拜李信道。李信地回答也正是他所想的那樣,頓時已把李信引為知己。
李信大喜,把韓信、英布等人一一引見給張良與陳嬰。酒席就此開始,當張良喝到有三分醉之時,又道:「李將軍在中原混跡,是不是一直在等待『九原』郡的三十萬秦軍精銳離去?」
「嗯!」李信點了點頭,道:「先生可有計策讓那三十萬秦軍精銳速速離去?」
「信確有一計,就是不知可行不可行?」張良道。
「先生說來聽聽!」李信道。
「如今,項梁西敗於將軍,南敗於,此時必與田聯絡,希望楚齊兩國兵馬合為一處與我們展開決戰。將軍的兵馬正處於強勁之時,此戰必可破梁田合兵,那時將軍可向建議,楚地反賊已不中慮,應渡河擊燕趙兩地的反賊。邯一心想把反賊盡快剿滅,自會同意將軍地建議率軍渡河而戰,那時楚地的項梁或者劉邦便可趁機死灰復燃,朝西攻擊直搗『咸陽』。如此一來,朝庭上的大臣們見軍馬已到燕趙之地,想調回來已是不能,只有把守關的『九原』屯兵調回『咸陽』防守。」
「好計!」李信含笑點了點頭,道:「如此,懸在我頭頂的這把劍也算是不取自去了。」
「要是匈奴人趁此時機突然佔據『九原』,又該如何?」黑夫問道。
「這個不足為慮!」韓信也佩服起張良的聰明來,連連點頭道:「我們過了黃河,應主動請戰於燕地。那裡距『雁門』關極近,『九原』地屯兵一有異動,馬上入關便可擋匈奴人與關外。」
哈哈哈……屋內蕩漾著快樂的笑聲,這件煩了李信很多年的心事,在今日終於被張良的一番話給解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