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手下有一將領姓田名藏,自恃天分很高平日裡頗看幾個大字的吳廣。近些日子來,聽到探馬來報,說函谷關內秦軍調動頻繁看來過得幾日就會出關,而帶軍的主將很有可能是在戲城大敗周文的李信。
這個消息田藏很上心,叫來幾位平時交好的將領居於自己的帳內,三巡酒過後,他怪笑一聲,道:「諸位哥哥,如今有場大富貴擺在我們面前,不知哥哥們可敢伸手去拿?」
幾位將領不知他所說何意,停箸放樽道:「是何等富貴!」
「殺吳廣,逼陳勝立我為大將軍!我若為大將軍,幾位哥哥也都可為大將,不知這場富貴,您們可敢伸手去拿?」
「這……」幾位將領遲疑起來,殺主將的事情他們可是連想都沒有想過。
「若哥哥們不敢去拿這場富貴,那就在這裡等死吧!」田藏站起身,走到一張地形圖前道:「我聽聞秦軍即將出關,帶軍的仍是在戲城大破周文軍的秦軍大將李信。他既能一破周文,必能二破周文。等到他在曹陽再破周文時,估計周文是凶多吉少,那時秦軍隨時都可能趕到陽。
諸位哥哥可以想像一下,秦軍若趕到陽會是個什麼局面?我們在堅城之下紮營已有幾月餘,糧草即將耗盡,李信若率軍趕來,我們馬上會腹背受敵,勢將被其所破!吳廣是個沒本事的人,只因率先起義而坐了這個位置。他根本不懂得軍事,給他獻計完全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說不定還會在惱怒之下殺了獻計之人。形勢就是這樣,是生是死你們自己拿主意!」
經過片刻的沉默,幾位將領中的一個名叫李歸的將領道:「聽哥哥如此一說,我們要想活命,除了殺掉吳廣再沒其他辦法?」
「再無其他的辦法!吳廣的為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憑他的傲慢勁,會聽從你我的建議留少數兵卒在此圍攻陽。率大軍西進給秦軍一個迎頭痛擊嗎?」田藏反問道。
「估計他是不會!可……殺了吳廣,如何跟楚王陳勝交待?」李歸再次問道。
「陳勝如今只是架了個楚王地空架子,對手下大將根本無法控制,我們殺了吳廣他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田藏道。
「如此我們就擊殺吳廣!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再怎麼說也不能把性命毀在他的手上。哥哥,你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全聽您的。」李歸道。其他的將領紛紛附合,也同意李歸的說法。
「我打算派一兵卒假扮成楚王的特使。借傳旨之機,襲殺吳廣。殺了吳廣之後,只需把他的頭顱送給陳勝一瞧。陳勝自會明白我們的意思,委任我為大將軍……」……
李信入了曹陽縣,拿縣衙當作自己的行轅,虎居於殿上,躊躇滿志地瞅著殿下坐著的黑夫、英布、韓信等大將。曹陽一戰。戰得痛快贏的麻利,周文大軍只有三萬逃出城外,這樣地大勝只有在秦全盛時期,王剪率秦軍統一之戰時才有。
李信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情,宛然把自己當作了王剪,最少也把自己當作了蒙恬。甚至以為王剪與蒙恬都無法與他相比,因為他只用了兩天時間便以幾千的損傷拿下了曹陽縣,王剪與蒙恬有這樣的戰績嗎?他張著嘴呵呵傻笑著,有些認不清自己是誰,聽到韓信詢問那五六萬被俘的楚軍該如何辦,哈哈笑道:「先將十萬大軍補充完整,其餘地化整為零遷入九原郡。我們九原郡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人。周文是個好人啊,一仗就給我們送來六萬人。真想與他多打幾仗,每一仗都給我們送上幾萬人來那才叫好,用不了多久我們九原郡就人滿為患了。」
「將軍,臣以為現在不是慶功的時候,我們應該乘勝追擊,盡快的消滅周文這支兵馬。現如今,雖說我們重創周文軍,但陽的楚軍有變,不盡快消滅周文軍。兩支楚軍一旦會合,又成一患。」韓信道。
「成患?他們能成什麼患?我有能以多勝少的韓大將軍你。又有能以少勝多地英布,還有敢打敢拚專撿敵軍主力硬碰硬的黑夫與韓敬,楚軍算得了什麼?他們兩軍要會合?會合了好啊!我正愁現在逮不住楚軍的主力打,他們會合了正好再來一仗,再俘他幾萬人馬。對了,吳廣為何不圍陽突然向西而進,莫非李由知道他爹李斯死了,竟投靠了楚軍反了不成?」李信笑道。
「信猜李由早已知道他爹死了,不過依他的性格不會投靠吳廣,相反會竭盡全力保住三川郡,瞅準時機之後占郡為王。楚軍所以突然不再大軍圍困陽,皆因吳廣死了!」韓信道。
「什麼,吳廣死了?」李信大吃一驚,端起的酒樽掉於地上,酒酒了一地,大殿內飄起一陣酒香。陳勝吳廣起義後,兩人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被殺,這個他知道的。如今吳廣一死意味著陳勝馬上也要死了,這是歷史的規律也是必然會發生地,可是與陳勝相交多年的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還是忍不住神傷,發熱的頭腦暫時的冷靜了下來,道:「他是怎麼死的?是被李由暗箭所殺,還是……」
「他是被自己的下屬將領田藏所殺!」
「被自己的下屬將領所殺?我早知依他那種嫉賢妒能的性格早晚有這麼一天,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陳勝可知此事,又是如何處理的?」
「陳勝濫殺大將之後,對於楚軍將領漸有控制不住之勢,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也是無法,只得任命謀殺吳廣地田藏為大將。田藏也算是個懂軍事的,為大將後留下少數兵將繼續圍困陽,自己帶著大軍朝西而進準備於周文軍會合,準備對我軍來一場迎頭痛擊地惡仗。」
「陳勝怎會如此作!他本應該借此時機率軍誅殺田藏再立軍威,如此不殺反賞今後還有哪個將領會聽他的?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李信問道。
「信率軍前去曹陽東門,一過河便抓到一個田藏派來與周文聯繫的探馬,事情的經過全是從這名探馬嘴中
「探馬可曾說他此次前去聯繫周文所謂何事?」李信站起身,走到地形圖前問道。
「田藏派探馬前去聯繫周文有兩個意思。其一,我軍若尚未出關或者周文還佔據著曹陽縣,務必讓周文在曹陽縣堅守到初九日。那時他一定帶精兵趕來援助。其二,我軍若已出關或者已奪下曹陽縣,希望他可以退到池縣,並於初三日與他對三川縣形成兩面夾擊之勢。只要佔據了三川郡首府三川縣,就可與我軍形成相持的局面。」韓信道。
「初九,初七,池、三川!」李信站在地形圖前自言自語,過了一會,道:「今日是二十四日。從陽至三川縣只需六日時間,這麼說田藏在陽還沒出發,我們還有三日的時間趕往三川縣東的敖倉。周文此退必去池。得盡快的除去這支人馬以絕後患。」
「將軍地意思是?」韓信道。
「我想在敖倉與田藏展開一場決戰,你看如何?」李信道。
「敖倉西臨黃河,北依大山,東南是一片千里開闊之地自是決戰的好地方。」韓信道。
「決戰於野總比決戰於城容易許多,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給我迎頭痛擊還是我給他迎頭痛擊!韓信、英布、韓敬聽令!」
「在!」韓信、英布、韓敬同時起身道。
「你們三人馬上率領大軍直奔敖倉。勿必在三日之內趕到那裡!」
「遵令!」英布與韓敬領令退去,韓信停了一停,道:「將軍準備憑一千鐵騎拿下周文潰軍?」
「你認為如何?」
「周文軍連敗兩陣正是士氣低落之時,將軍帶領一千虎狼之師必能完全擊潰這三萬殘兵敗將,可是將軍的安全……」
「有黑夫在,我的安全你不用擔心。你自去敖倉。等全殲了這三萬敵軍,我將去那裡與你們會合……」李信道。
等到韓信退了下去,他轉頭對黑夫道:「讓那一千騎兵在甲外套上楚軍衣服,半個時辰之後隨我出城。」
「大哥,我們騎著快馬一路殺將過去便是,為何要換上楚軍的衣服?」黑夫不解的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山人自有妙計!」李信搖頭晃腦答道。
沒錯,正如韓信所說。用一千裝備精良的騎兵對付三萬潰逃之中的敵軍,自是可以一路殺將過去將這支敵軍完全擊潰。可是,李信並不打算這樣幹,他有一條更好地妙計,想要走一步險棋,依靠這一千騎全俘了三萬敵軍。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了周文,敵軍想不降都難。他計劃依靠這一千騎兵快馬的優勢,先周文潰軍一步拿下池,然後隱於池縣衙內。只要周文一入縣衙便生擒周文,逼其投降。
澠池只有一千多楚兵把守。用一千偽裝成楚軍的騎兵拿下池自是不難。李信為自己能有這樣大膽地一個計劃而感到高興,獨自在大殿內還沒等上一刻鐘,便迫不及待的叫來親兵牽過白蹄烏,換上一套楚軍將領的衣服上馬前去催促黑夫趕快整軍出發。
一千騎兵在他的率領之下,從寅時一刻一直趕到亥時三刻方趕到池縣。澠池縣的城頭上只有幾個稀稀拉拉地兵卒在巡邏,看來他們還不知道曹陽已丟。為了能讓城頭的兵卒看清楚他們是自己人並非敵軍,李信特意讓黑夫點上火把前去叫門。
「來的是哪位將軍?」城頭上一個兵卒喊道。
黑夫胡亂編了個名字應答。
周文大軍有大小將領上百個,一個兵卒哪能認得齊?那名兵卒也就隨口那麼一問,根本沒有在意去聽黑夫回答的是什麼,又道:「口令!」
從抓來的俘兵口中,黑夫自是早已清楚口令是什麼,回答了口令。那名兵卒也是個好說笑之人,見確是自己人,隨口又笑道:「將軍不在曹陽,怎會突然來到了池?」
黑夫見那名兵卒一直問個沒完,不覺來了氣,怒喝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位將領手下?讓你開門你就開門,囉囉索索你想幹什麼,我來澠池所為何事又是你小小一名兵卒所能問的?實話告訴你,我們是周文周大將軍地親兵,今日凌晨曹陽已被秦軍攻破,我們來這裡是為了退守澠池!你還想知道什麼,一併問出來我統統的告訴你?」
那名兵卒一聽來的是周文親兵,哪敢再問什麼。心中嘀咕著:「你們丟了曹陽,奈何拿我出氣?有本事去把曹陽奪回來,對我凶個什麼勁!」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城下走去,城樓裡走出一名百將,問道城下是誰在半夜喧嘩,那名兵卒一一說了。
百將聽罷也是大驚,連忙下樓帶人把城門打開,走到黑夫面前騎著馬往城裡走去,道:「將軍,曹陽真的被破了!」
一進入城門,黑夫嘿嘿一笑,道:「當然被破了?並且是我們破的!」不等那名百將反應過來,舉起手中鏜已劈下那名百將的腦袋。
隨在百將周圍的兵卒一見首領被斬,下意識地紛紛舉起手中長戈,還沒來得及向城上守兵報警,又都被其他騎兵斬殺。
黑夫下馬帶著人馬摸上城樓,李信騎馬緩緩入了城,只聽城上傳來一聲聲的悶喝,過了一會黑夫帶著人滿身是血的從城上下來。
「都解決了?」李信問道。
「都解決了!」黑夫笑道。
「留下一百人守住此座城門,你帶上五百人再去解決其他三座城門的守卒,每座城樓都留一百兵卒守候。知道現在最得注意什麼嗎?」
「不知道!」黑夫搖了搖頭。
「最得注意不能讓奸細溜出城外給周文報信,不然我們就前功盡棄了!我帶四百人先去縣衙佈置,你把三座城樓的守卒都解決後,再帶領剩餘的二百人馬全城搜索,務必把所有楚軍都解決掉。記住,不可傷害百姓!」「是!」黑夫領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