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在咸陽宮召見蒙恬等三人的,昨夜扶蘇勸其勿殺這些儒生,著實讓他萬分惱火,將軟弱的扶蘇訓斥一頓後,隨便找了個宮寢歇息一夜。
這一夜,身畔雖有妃子精心服伺,可是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倒是想起以前與扶蘇母親一起唱歌的快樂日子,黯然神傷了一宿。扶蘇這個長子什麼都好,就是心腸過於慈軟,把江山交給這樣的一個人,他有些放心不下。
挨到天明,始皇帝也無心再見蒙恬等三人,坐上馬車往興樂宮趕去,希望嬌橫可愛的女兒能給他帶來一點快樂。半路上想起前些日子蒙恬上的奏折上表彰李信又為大秦立下一項大功,使匈奴人用詛殘害大秦的陰謀落空,加上興樂曾經暗示自己找到一位如意郎君,正是蒙恬所說的李信。如此眾多的事情指向同一個人,始皇帝好奇心大起,下了一道詔,獨召李信來興樂宮晉見,想借此機會查看一下李信的為人處事怎樣,是否能夠重用。
一番試探下來,他覺得李信這人還不錯,隨口又問起對於那四百六十多個儒生做何處理?李信不假思索的道:「這樣的人著實該殺!」更是大合他的胃口。他又將扶蘇的原話說出,倒不是想從李信的口中再聽一次殺字,而是經過一夜的思索,覺得扶蘇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地,故意隱去扶蘇的名字。想看看李信對這樣地觀點有何看法。
李信張嘴就想道:「哪個敢如此大膽,竟違陛下的意思。這樣的人也該殺!」馬上,他發現生性殘暴、剛愎自用的始皇帝在說這話時,並未臉現惱怒,一時不敢把嘴裡的話吐露出來。靜下心回想起始皇帝口中的四百六十多個儒生,以及有個人勸始皇帝千萬別殺這些儒生,李信生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道:「莫非現在他問我地,竟是影響後世幾千年的坑儒大事?」
「焚書與坑儒後世眾說紛紜,有說這事也沒什麼,完全是後世的儒生憎恨始皇帝,因此往他身上潑髒水,壞他的名聲。也有說這兩件事直接導致了秦王朝的覆滅。我該怎麼回答?聽始皇帝說話的意思,這四百六十多個儒生他是殺定了。看始皇帝的神色,勸他別殺這些儒生的人,應該是他的親人,很可能是那個心腸很好的扶蘇?幸虧我沒嘴快地把話說出來。不然始皇帝就算不找我麻煩,將來估計也不會重要我這個勸其殺子的人了。唉……也不知是誰想出『伴君如伴虎』這句名言。與皇帝對答真是一點神也不能跑地,說錯一句話就把後半生給耽擱了。」
「對,沒錯,現在天下雖然已定,遠地的百姓還沒完全歸附,一口氣殺了這麼多的儒生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恐慌。天下會產生許多的不安定因素。可是我又不是始皇帝,這些後果不是我正想看到的嗎?就算說此話地人是扶蘇,我也絕不能贊同他的話,若是贊同他的話也勸始皇帝不殺這些儒生,我不成了說話顛三倒四,一會贊成殺了這批人,一會又不贊成殺這批人,牆頭草隨風倒的行為足可令始皇帝厭惡我的為人了!」
「還有,不殺這些儒生就只有焚書而沒坑儒的事情,若是因此事沒有了秦朝的大亂。我所設計的一切不都沒用了嗎?他們這些儒生們雖沒犯什麼大錯,有許多更是被無辜牽扯入這件事情的。我這樣做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些了?殘忍又有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天下的百姓過上富裕地生活,犧牲這四百多人又有什麼?一定要煽風點火助始皇帝殺了這批人,對於公子扶蘇順便的也要落井下石一下……」
李信一言不發地在心中想著,始皇帝道:「怎麼不說話了!」
他跪起身,拱手道:「依末將短見,此人勸陛下的話語,初聽雖有幾分道理,實乃全是謬論。末將不明白,殺了這四百多個壞陛下名聲的人,邊遠地區的百姓怎麼就會不再歸附,天下為何將要不安定?難道陛下背上壞名聲,反而能讓邊遠地區的百姓完全歸附,天下將要安定不成?這些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安定國家。至於勸陛下之人則可不殺,他並非有什麼壞心眼,看來是心腸太好了,以至被這些儒生所利用,替這些儒生求情。」
「嗯!甚合朕意!」始皇帝點了點頭,笑道:「知道是誰勸朕莫殺了這些儒生?」
「末將不知!」
「是朕的長子扶蘇。唉!扶蘇太過仁慈,總會有異想天開的想法,真是讓朕為難,不知該拿他如何辦方好!」
李信開始給掉入井中的扶蘇下石,首要的便是想讓扶蘇離開咸陽,使其與始皇帝長久無法見面,讓兩人產生疏遠之感。道「末將倒有一法可讓公子收起仁慈之心,使公子堅毅起來。」
「什麼法子?」
「陛下可將公子調往上郡為監軍。匈奴人雖已遠避,但小規模的戰爭還略有發生。是戰爭就會死人,經常看到人死,公子的心慢慢就會剛毅起來。」
李信的一句話說得始皇帝怦然心動,要是把扶蘇調往上郡為監軍,經常讓他看看死人,讓他知道靠儒家所謂的道德禮儀這些虛偽的東西想使天下臣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還有,長城馬上就要開始修建,死人的事更是天天可見,就算匈奴人懼怕不敢侵撓邊界,長城上死的人照樣可以把他磨礪的堅毅起來。況且,蒙恬是大秦帝國的頂樑柱,如今秦軍主力都掌握在此人手中,要是讓扶蘇跟在蒙恬的身邊,只需與蒙恬把關係處理好,將來君臨天下,就會有個不錯的助手。
「你的這個想法很好,這次就讓他隨你們一起回上郡吧!」始皇帝道。兩個人又在一起說了一些其他事,直到日薄西山,興樂公主親來迎始皇帝入殿用膳,兩人方止了談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