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一卷 秦時明月 第六十三章 弒父 二
    冒頓準備拔營離去,剛上馬就見須卜呼韓領著人馬前來,心中暗呼:「來得好快!」

    須卜呼韓料的一點不錯,冒頓正是想把這次的失敗全推到他的身上。與秦軍一戰,冒頓怎以也沒想到自己敗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的徹底,要不是那七聲巨響……。

    說那七聲巨響還有什麼意義,重要的是他敗了,而且是慘敗,這下子算是徹底完了。從月氏逃回,他掩飾著滿腔被父親拋棄的憤怒,忐忑不安的立在大帳外聽父親在裡邊咆哮著要廢除他,立不滿三歲的弟弟為太子。有幾個老臣誓死不從,拿他這次從月氏逃回的經歷說事,認為他有智有勇,應居太子之位。經過一個時辰的爭辯,父親才勉強同意暫時保留他太子名位,讓其領一萬騎兵到北假去證明他的智、他的勇,證明他才是真正的大單于繼位者。

    君對臣不義,臣就會對君不忠。冒頓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辦的,領著這一萬騎兵,首要的打算便是把這一萬騎兵變成唯忠於自己的死士,在一個恰當的時機殺了昏庸偏心的父親,自立為大單于。

    誰知敗得竟如此之快,在他還沒有把大臣們籠絡過來多少時,就經歷了如此一場敗仗,還是在一萬多騎對付一千多騎的情況下慘敗。這一下父親便有了借口廢除他,為了心中的大業,為了能夠成為大單于,他只能把所有的黑鍋都給須卜呼韓背,保住太子之位後再慢慢徐圖大單于位。

    「既然他追來了,不如就殺了他,到時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也沒人出來與我對證!」冒頓想著,把手按在腰間彎刀上,兩道眉毛一橫,喝道:「大膽須卜呼韓,不在高闕重地鎮守,竟敢私入陰山之北!你,不要命了嗎?」

    須卜呼韓滿懷怒氣的正要詰問冒頓為何獨自逃出北假,猛聽冒頓一聲大喝,頓時氣餒。見其一臉黑沉手握刀柄,又見他的人馬挽弓搭箭氣勢洶洶,不由的心虛起來,幾次鼓起勇氣想要開口,又幾次把詰問的話語硬生生吞回肚裡。

    虛邪早嗅出冒頓的不懷好意,看其要置須卜呼韓於死地,將狼牙大棒在身旁一棵歪脖子樹上重重一擊,腕粗的歪脖子樹被生生砸成兩段。呲牙咧嘴的喝道:「賢王!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我們右賢王府的衛士也不是吃乾飯的,大不了一拍兩散!」

    須卜呼韓回頭一看,自己帶來的三千人馬全無懼色,同仇敵愾的盯著冒頓人馬,心中膽氣頓升,喝道:「太子前去截擊秦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放走幾萬秦軍精銳夜襲高闕城。如今高闕城已丟,還提什麼鎮守!我倒要問問太子,你我同守北假,太子出兵不利為何不回高闕再商破敵之策,反而向單于庭退去?是想向大單于乞援兵去的啊,還是想把這次失敗的原因往我身上推?呼韓雖然不才,歷經兩次敗仗,但絕不會無緣無故代他人受過的。」

    「殺?還是不殺?」冒頓心中十分的為難。只要一聲令下,須卜呼韓必定會死在萬箭之下,可是那樣的話自己這邊也會死傷非少。辛苦訓練的死士不能如此虛耗!還有那個虛邪像狼一樣盯著自己,若射箭這廝肯定會不要命的衝向自己,說不定自己要與須卜呼韓同時葬身與此地。

    「不如……」他接著盤算。如今匈奴分為三股勢力,一為左賢王對抗東胡的十萬大軍,一為右賢王對抗秦國的十萬大軍,還有就是據守王庭的十萬騎兵精銳。此去單于庭如果父親執意要剝去他太子之位,那就只好殺了大單于,自立為大單于。可是他會成功嗎?那些追隨父親十幾二十年的老臣老將會追隨他嗎?不說單于庭的十萬精銳不好對付,說不定左賢王還會帶領著大軍討伐。若是有右賢王須卜呼韓的,不僅可以迅速的控制單于庭的兵將,還能聯手對付左賢王,到時大單于的位置也就算坐穩了。

    想到此,冒頓微微一笑,令身邊的騎士放下弓箭,對須卜呼韓道:「不知右賢王從北假撤出,還有多少人馬?」

    從高闕撤出的一萬多騎士,從北假撤出的兩萬多騎兵,還有從牧民中臨時組建出來的善射之人,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五萬出頭。為了讓冒頓不敢輕視自己,須卜呼韓誇大道:「連同新招募的控弦之士,尚有八萬之餘!」

    「請賢王隨我入帳,我有要事與賢王商量!」冒頓下了馬,親切的把須卜呼韓讓入大帳。虛邪有些不放心,拎著狼牙大棒也入了帳。

    冒頓啞笑一聲,知道虛邪是須卜呼韓最信任的人,讓他知道也無啥大不了的。也就不把虛邪往帳外趕,與須卜呼韓坐於上位,讓虛邪坐於左側首位,道:「右賢王,你一連兩次敗於秦人,可知到了單于庭見到大單于,是何下場?」

    「大單于會把我的王位奪去!奪去就奪去吧,我本就不是為王的料,還是作一個自由自在的牧民最合我的心意。」右賢王故作一臉輕鬆的道。

    「只怕大單于不會給你這麼輕的處罰吧?」冒頓笑道。

    「嗯,太子的話我聽得不十分明白!」須卜呼韓亦笑道。

    「不明白!」冒頓站起身,緊握須卜呼韓的手腕把他也拽了起來。虛邪跟著站起身,道:「請太子自重!」

    須卜呼韓清楚,有虛邪在此冒頓就是再瘋,也會掂量一下該不該殺了他,不然在帳外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回頭擺擺手,讓虛邪坐下,道:「太子說話莫測高深,臣實在不明。」

    「我們兩個誰不知道對方的痛腳,又何必遮遮掩掩故作不明呢?你這次攻打秦國,明著是為父報仇,暗裡邊可是為了滿足老色狼的獸慾而要破秦城找回須卜尤緹?如今你兩敗於秦人,救回妹妹也成了泡影,回去後惱羞成怒的大單于會不殺你?我的情況不說你也十分的清楚,此次回去,大單于必會奪去我的太子之位貶為牧民。按說這也沒什麼,可是新立太子母親的為人我最清楚,這人最是狐疑,怕有一天我會東山再起,必會暗下殺手置我於死地。所以說,你我兩個都是將死之人。」冒頓說完,癱倒身體坐了下去,對仍站立的須卜呼韓不斷怪笑,凡是聽到這種怪笑的人都會禁不住渾身毛骨悚然。

    本來,只要須卜呼韓把失敗的原困推給冒頓,自己就會活下來。反之,冒頓把失敗的原因推給須卜呼韓,也可保住太子之外。如今兩人已經聚首,再想往對方身上推脫絕無可能。須卜呼韓愣在那裡,過了一會坐了下去,道:「如此,又該如何?」

    「這次回去見大單于,若是無事則罷,你安心當你的右賢王,我自為我的太子。若是有事,我們就聯起手來,先下手為強!」冒頓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道。

    「他真的是不光殺自己的妻子,還要殺自己的老子!」須卜呼韓心中暗道。盯了冒頓半晌,歎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左右一個死,臣願助太子完成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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