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所問之話,語出《孫子兵法——軍爭篇》,韓信所創軍規中的幾條,就是為了實現這個目的,自是對此段文字熟的不能再熟,哈哈一笑,道:
「所謂風,疾如風。自然是作戰機動迅捷如風,不受約束,雖千軍萬馬我亦來去自如。所謂林,徐如林。自然是進退有度,戰略先制,決勝千里,計出多門,攻守有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守無不成。所謂火,侵略如火、自然是戰無止境,決不給敵人余旋之地。正所謂一擊必中,擊中必殺,絕無倖免之理。所謂不動如山,動若雷霆。自然是所守必要衝,陣地如山一樣盤固。所戰必要勢,軍隊如雷霆一般迅捷勇猛。使敵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每戰必是敵大破而我得益,我之力永超敵之總和,豈有不勝之理?」
說完,韓信笑了笑,接著道:「不知我的解釋你滿意嗎?」
韓信的解釋張忠當然滿意,不僅滿意甚至有一種醍醐灌頂眼前頓時明朗起來的感覺。按照他的理解,這一段話僅僅是『軍隊前進起來要快捷如風,撤退起來要如森林一樣肅穆寧靜有序不亂。進攻敵人時,要像燎原烈火,猛不可擋。駐守陣地時,要像山嶽一樣不可動搖。』哪像韓信三言兩語便解釋的清清楚楚、明明瞭了。
張忠知道以己之才根本無法與韓信相提並論,也相信李信說韓信勝他三四個並非虛言,很可能勝他六七個也不止。他有些不甘心,希望能為自己扳回一點點面子,最後一次問道:
「何為: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判,其微易散。為之於其未有,制之於其未亂。?」
李信忍不住輕輕一笑,韓信是個兵癡,一生只喜兵書,除了兵書還真沒讀過幾本書。張忠這句話出自老子的道德經,按字面理解其意為:當局勢安定時就容易維持,當事情沒露出苗頭時就容易籌謀,當事物脆弱時就容易消解,當事情微小時就容易散除。要在事情還沒有發作時處理它,要在局勢還沒有動亂時治理它。
張忠曾經給李信解釋過這一段,是老子兵法的第七篇,這段兵法的意思他很明白。
張忠說:「其安易持,就是說靜止的東西很容易抓住。比如你搬塊磚頭,端個碗很容易。但跳到河裡抓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就十分困難?所以,在軍事上一定要把握住最佳時機,在敵人欲動未動,尚處於靜止狀態時,就要全線對敵人展開攻擊。做到這一點就要看探子的本事,看其能不能收集全敵人的情報,切實把握住敵人的動向。」
「其未兆易謀:就是在敵人還沒有出現兆頭時容易對付,此時攻心為上。假如敵人的計謀還在策劃中就給他點破,其效果之大,足令敵人膽魄俱寒,哪還有什麼膽量打仗。」
「其脆易判。用在軍事上便是趁敵人的聯盟關係還不那麼牢固時就要想辦法破壞它。」
「其微易散。用在軍事上就是對於敵人已經形成的軍事同盟,也不必害怕,認為其牢不可破。其實任何聯盟都會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只要善於抓住敵方聯盟中細小的裂痕加以利用,再牢固的聯盟也會被打破。聯盟破了,敵人也就沒有那麼強大了,我方就可以分而擊之。」
韓信由躺姿變為坐姿,又從坐姿變為跪姿,接著扶著几案輕輕敲打腦袋。最後,他站起身,在大堂裡踱來踱去,可是怎麼也想不起這段話出自哪本兵書。
李信正要起身告之韓信這是出自『道德經』上的話語,是張忠自編出來兵法,其他兵書上根本沒有記載。只聽韓信大呼一聲:「天下還有我沒見過的兵書?」他快走兩步,來到張忠面前,將張忠從席上拽起,問道:「敢問先生,此問出自哪本兵書?」
張忠得意異常的道:「此乃我自創的兵法,號稱老子兵法十三篇,怎麼,你沒聽說過嗎!」
「哦,原來如此!」韓信搖了搖頭,笑道:「不知此話何解?」
張忠將原先給李信講的又講了一遍,聽罷,韓信恍然大悟,善意的朝張忠肩上拍了一拍,道:「真沒想到先生還有如此大才,竟能自創出一部兵法來。不過聽先生所講,似是借鑒了《孫子兵法》謀攻篇中『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軍次之;全軍為上,破國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不戰而屈人之兵者,善之善者也……』」
韓信說的一點沒錯,張忠初讀《孫子兵法》時,一直不理解如何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遍尋《孫子兵法》,發現孫子只給出了兩個答案:一曰伐謀,一曰伐交。但是如何伐謀又如何伐交,他一直也搞不清楚。直到有一天夜裡做夢,猛然間夢到《道德經》裡的這一段話,才豁然開朗、茅塞頓開,明白『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便是伐謀、伐交。也就是說,在敵人的陰謀尚未形成之前,就要公開揭露,給予警告,使敵人不敢再生妄想;在禍亂尚未形成之前,就要及時提出對策,消弭混亂於無形。
他沒想到,韓信一聽他解釋,馬上就明白自己是借鑒了《孫子兵法》的哪一篇,哪一段。知道憑借軍事謀略這輩子也別想和韓信比,還好韓信除了懂得軍事其他的什麼也不懂,要不然自己著實沒有必要在李信身邊呆下去了。
見韓信眼中已沒了輕視之心,自己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張忠爽朗的一笑,道:「區區小技,怎敢與先生爭輝?千長大人得了先生不亞於得了十萬精兵。」
韓信一笑,也不謙虛幾句,兩人重又在席上坐下。
自古以來,文無第二武無第一。從張忠與韓信一見面就起爭執,李信就擔心兩人之間起了隔閡,今後將很難相處,此時見兩人重歸於好,也是高興。看了看天,見天色已晚,伺候王瑩的一個奴僕焦慮的站在大堂外不敢進來,想是王瑩在等著自己回去安睡。他哈哈一笑道:「張兄弟與韓兄弟之爭,真是唇槍舌劍風雲為之變色,讓我與黑夫大開眼界。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就此回去歇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韓信憑借天縱其才在別人面前狂妄異常,對李信卻不敢太過放肆。聽此言,與張忠、黑夫站起身來,對李信行了一禮。李信見黑夫面有難色,問道:「黑夫,你還有事嗎?」
黑夫不好意思的用手撓撓腦袋,憨厚的笑道:「我一回來便被張忠拉來此處,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他的話引來眾人的哈哈一笑,李信招呼過來一個雜役,吩咐其叫廚子趕快做些可口的飯菜,以供張忠與黑夫兩人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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