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囚凰 第五卷 二百四十九章 真假觀滄海
    意之送楚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兩人在門口道別,楚玉瞥一眼黑漆漆的街巷,暗道現在已經這麼晚,想必觀滄海早已睡下,還是明早再去跟他說對不住吧。

    楚玉走入楚園內,大門關上之際,王意之面上輕鬆的笑容微微凝結,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卻轉而走向旁邊的宅院,來到沒有牌匾的門前,輕輕磕響門扉。

    夜幕籠罩,將周圍都蒙上了深深的暗色與寂靜,王意之也不著急,他甚為悠閒地在門口等待著,微風徐徐地吹動他飄逸的衣擺與髮絲,過了一會兒,門內傳來謹慎的問話聲:「請問門外何人?」

    王意之輕笑一聲,悠然道:「請去轉告你家主人,就說江陵故人王意之來訪。」與楚玉閒聊之際,他知道觀滄海就住在楚玉的隔壁。

    過不多久,那人的腳步聲去而復返,這回回來卻是將門打開,施了一禮:「請隨我來,我家主人在前廳等候。」

    跟隨那僕人到了前廳,王意之一眼便看到歪斜靠坐在主位上的觀滄海,觀滄海身穿白色中衣,肩頭鬆鬆垮垮地披一件藍灰色的袍子,他的雙眼之上,依舊是白日裡所見的散發著藥香的錦帶。

    聽見王意之腳步走近,觀滄海隨即露出笑容:「意之這麼晚到來,可是在怪罪我白日裡明明識得你,卻不與你招呼?」

    王意之聞言微怔,他仔細看了觀滄海一陣。與白天不同,此刻又感覺他是觀滄海了……難道是因為太久不曾相見,導致他對印象裡的觀滄海生疏,才會造成白天地誤解?

    但他雖然誤解,觀滄海為何又不主動與他相認?

    聽著王意之仍不說話,觀滄海知他在疑惑什麼,卻不解釋,只淡淡微笑,任由他猜測個夠。

    現在的這個觀滄海。卻並非容止假扮,而是正牌的觀滄海,他與容止聽得下人通報,得知王意之到來。師兄弟倆心中雪亮,知道他是為什麼來的,於是被推出來接客的,便是真貨了。

    楚玉沒有對王意之說起容止與觀滄海的關係。饒是王意之如何地機變敏銳,也想不到這兩人竟然是有勾結的。

    暗自揣測了一會兒,王意之終於能肯定,眼前的觀滄海確是如假包換。卸下猜慮,他笑嘻嘻道:「抱歉抱歉,我今日乍見你時。疑心你是假的。故而裝作不相識。眼下還上門求證,還請滄海兄不要見怪。」

    王意之不是心裡藏不住話地直腸子。但也不是滿腹心機從不表露的深沉之人,他覺得自己此番玩的心眼對不住朋友,便坦然道歉,一來是他天性使然,放下疑慮後便無掛礙,二來也是因為知道觀滄海不會介意他的錯認。

    觀滄海一笑置之。

    兩人又說笑片刻,王意之此行目地達成,便起身告辭,觀滄海自是一路相送到門前。

    送走了客人,觀滄海才獨自順著原路返回,王意之來之前,他與容止正在對弈,此刻容止依舊坐在棋盤前,聽見他撥動棋子的聲響,觀滄海隨口笑道:「我方才險些便要供出你來,容止師弟。」

    王意之心中風光霽月,照得他幾乎也差點兒坦然相告,好在他也並非衝動熱血之輩,只心中念頭微動,便徹底打消。

    王意之和容止之間,他還是選擇回護容止。

    容止微微一怔,垂目淡淡道:「多謝滄海師兄,我們繼續這一局棋。」

    這是師兄弟之間的老規矩,雖然方才觀滄海半途離開,卻並不擔心容止會趁機在棋盤上做手腳,他們這個層面的比較,不會使用不入流地下作手段,更何況,棋局早已在他心中。

    兩人的棋下了很久,每一步走經過了長長的思索,一直到夜晚過半,容止才以些微優勢勝出。

    默默地注視棋盤片刻,容止開始收拾棋子。

    觀滄海的棋力並沒有多少進步,他地棋力也沒有如何減退,他的操控掌握能力依舊強大穩固,但是……比起從前,他似乎多了那麼一些東西,讓某些地方出現了細微的意外。

    觀滄海歎息一聲:「這一局作廢,你心不在棋中,我們改日再弈。」

    容止面無表情地提醒:「滄海師兄,這一局,還是我勝地。」別想耍賴。

    觀滄海哈哈一笑:「是嗎,我忘了。」

    兩師兄弟一局完畢便各自回房睡著,第二日清晨,觀滄海在睡夢之中聽見腳步聲靠近,他耳力絕佳,很容易便分辨出這是楚玉地腳步,情知又是來找容止地,他也懶得理會,翻了個身又要睡過去。

    這一年來楚玉時常前來找「觀滄海」,幾乎將這裡當作了第二個家,她來去時都不需任何通報,直接便能前來。

    沒過一會楚玉的腳步聲便到了門前,敲門聲和招呼聲同時傳來:「觀滄海,你在不在?」

    作為真貨地觀滄海自是不會應答的,但是過了片刻,卻沒聽到容止假扮他回話。

    觀滄海十分清楚,容止的耳力雖然不似他這般可以完全以耳代目,但是也是靈敏過人,否則也不會假扮他這麼久而不露破綻,兼之容止性情使然,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從睡夢中醒來,這樣被叫喚卻不回話,實在是有些反常。

    心中疑惑,觀滄海也顧不上睡覺,當即翻身下床,穿過主屋來到另一側的臥房中,卻覺察到容止依舊躺在床上,只是不知為何彷彿動彈不得。

    是那怪病正巧再度發作,而且這回比較嚴重,全身都沒法動彈,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相處一年,觀滄海見過數次容止發作的情形,因而此時也不慌張,只飛快地來到床邊,一手按在容止肩頭,另一隻手手指彎曲成扣,力道均勻地快速擊打在容止身體各關節處,敲擊如雨點般密集。

    這是他與容止共同琢磨出來的,用這種手法,雖然不能根治,卻能減少發作的時間,能讓容止的身體狀態盡快恢復正常。

    只不過他凝神專注於此,竟然一時間忘了門外敲門的楚玉。

    楚玉敲了一會門得不到回應,心裡奇怪,又聽見門內有隱約聲響,便推門直入,朝著那聲響發出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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