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浩謙回去沐浴休息,我沒有去看趙逸,一個人自覺地默默回到房間。
沒有點燈,房間裡卻也並不黑,外面廊上的燈籠照進來,透過窗,在地上印出窗格的影子。
逸沒有來找我,我知道他不能來,知言經過那麼多事,現在非常需要他。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我不能再糾纏這些事情,既然我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就像逸說的那樣,全部交給他,再說他的身體,大夫只說穩定三年後有望恢復,並不是肯定能治好,我要是日日為了這件事情愁眉不展,逸見到我也不會開心。
深吸一口氣,順氣自然吧。
不敢再多想,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去睡,可是越是這樣越睡不著
已經是深夜了,不知道什麼時辰,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門「靜姝,睡了嗎?」
「誰?鄭公子嗎?進來吧。」
浩謙推門進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沒有將燈點亮。我在一直床上倒著,連被子也沒蓋,看見他進來也沒有動一下。
「就知道你睡不著。」
「有事嗎?」我盯著天花板。
「都這麼熟了,你怎麼還這樣稱呼我?是不是應該改一改?」
「有什麼分別嗎?怎麼稱呼還不都是在叫你。」
「那就隨你。」沉默了片刻又道「知言她今晚,其實……」
「鄭公子旅途勞頓,也睡不著覺嗎?」
「旅途?虧你也好意思說。」
我坐起來,浩謙和逸救了我,我應該好好謝他,於是道:「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
他微微一笑:「也不要這麼鄭重,我也只算是參與而已。」
我也笑了,又聽他說:「我還以為你能下決心呢,怎麼看上去還是很猶豫?還堅持你那時的想法嗎?」
我知他說的是我不願與人共侍一夫的事情,於是道:「不知道啊,短短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很多東西已經不再是以前想的那麼簡單了,我就算有心放棄那些堅持,可是那畢竟是我這麼多年根深蒂固的觀念,也是那麼容易的。」
「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東西,還『多年根深蒂固』?」
我一時情急說了些他不能接受的東西,連忙解釋:「你也知道我忘記很多東西,可是這種觀念好像就一直在心裡,就好像我生來就是這樣認識的,所以我才這樣說。」
「知言的性格看上去的要強了些,其實骨子裡還是比較溫婉的,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
「就算是知言好相處,那你覺得我好相處嗎?如果我和她只是普通的關係也許沒有問題,可是共侍一夫這樣的事情,我是做不好的,這一點我太清楚了。」
浩謙沉默,我的脾氣性格他也瞭解一些,我這樣說心裡也就是這樣想,他自然是相信。「就那麼困難嗎?」
「雖然男尊女卑,可是道理卻是相同,如果讓你和另外一個男人分享你的女人你能忍受嗎?你該怎麼做?你不是搶她過來就是選擇放手,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男人和女人總歸是不同,沒有女人可以嫁兩個夫君的。」
「是,但是兩個女人嫁給一個男人就是最圓滿的方式嗎?真的會幸福嗎?」
他點點頭:「要是還沒想好,就別勉強自己。」
我心裡真地很感激浩謙,他是真拿我當作他的朋友才會深夜來此說這許多話,而我也是將他看做是知己才會將心中所想告訴他,我覺得很幸運,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能遇到一個異性朋友就已屬不易,更何況還這般知心。
「只是你現在是要跟表兄回去,還是……?你要是不想過去,就先住在這裡也好。」
現在是肯定不能跟趙逸走的,住在鄭府也不合適,於是道:「多謝你,可是我一個人自己散漫慣了,想先在外面找一個住處,我以前住的地方不知道房東租出去了沒有,我明天去看看,最好能住那裡。」
「也好。我明天讓人去看看,盡量幫你租下來。」
「好,又要再麻煩你。」
「你這人變化真快,進來的時候對我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這會兒又這麼客氣。」他站起來往外走,「早點睡吧,別熬壞了身子。」
浩謙走後,我蓋好被子,沉沉睡去。
天亮的時候,逸來找我,說是要回府。
我點點頭:「你們先回去,我讓浩謙幫我找了地方住,到時你想看我隨時可以來。」
「靜兒,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會跟我爹說清楚的。以後的事,我再慢慢想辦法。」
我笑笑:「你別著急,我急然要和你在一起,就不會急在這一時半刻,你回去好好養身體,等你好了,我們會有很多機會。你現在帶我回去,就算我不在意知言和你爹的感受,可是我自己是不願去成仇那麼多閒言碎語的,你能理解嗎?」
趙逸神色有些黯然:「既如此,就先這樣吧。」
「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逸和知言回去以後不久,浩謙派去租房子的人回來了,浩謙將我送到住處。
不過短短十幾日,回來感覺卻已大不相同。
「還記得上次在這裡剛跟你學畫畫,我也好一段時間沒有動筆了,不如過幾天我們帶上筆紙到山間野地去畫真正的風景。」
「好啊,我過去很喜歡出去寫生的,比在家裡閉門造車感覺好多了。」
「那就說好了,過幾日,找個好天氣,我來接你。」
「靜姝,靜姝……」有人拍打著院門。
我開了門,原來是小環,一看見我,就嗔怪:「剛聽你們房東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就來看看,你果然回來了。怎麼樣,還是長安好吧。」
「是啊,長安有你這個瘋丫頭陪我,當然好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請她進來。
「不行不行,我是偷跑出來的,時間久了會被吳掌櫃罵的,過幾天我再來看你,等我啊。」
「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目送小環一路小跑離開。
關上門,我轉頭看見浩謙從屋裡出來「我先回去了,楊文修的事情還沒有辦。」
「這事情是不是有點複雜?」
「複雜?也不是很複雜,只是朝廷上牽扯了一些關係,不然早都將他們辦了,你們這次也不會出事。」他又微笑看看我「你也不用擔心,這次總要將他們懲治的。」
我也笑笑點頭,將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