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四部 戰旗獵獵 四百八十一 倭島之亡 (三)
    清子回到江戶的消息,果然在第一時間為德川家綱所知道。但面對不懷善意的德川家綱,清子卻表現得非常從容鎮定。他告訴這位幕府將軍的兒子,自己在明軍進入加賀的時候,被迫找地方躲了起來。其後,歷盡千難萬險才終於回到了江戶!

    對於她的話德川家綱顯然是一點也不相信的,但這時的德川家綱手裡卻根本沒有任何證據。本來小田正雄是父親安插在清子身邊,監視這位天皇的妹妹的,但現在清子雖然回來了,但小田正雄卻失去了蹤影。

    清子告訴德川家綱,在路上他們遇到了土匪,為了保護自己,小田正雄已經為天皇陛下英勇的獻身了,在整個過程中,小田正雄都表現得非常之的勇敢……

    德川家綱找不到一絲的破綻,他微笑著請清子好好地休息,請向紹仁天皇報告了前線連連傳來的「捷報」後,這才離開了皇宮。但隨後,皇宮外卻忽然增派了許多的武士,這些人,全部都是德川家的親信。清子非常明白,將軍府已經不再信任自己了。

    但隨後發生的事情,卻讓人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德川家綱竟然命令撤除了皇宮所有的將軍府的武士。除了必要的警衛力量外,在整個皇宮的內外,已經再也看不到一個將軍府的人……

    德川家綱究竟在那玩什麼把戲?是不是其中包含了什麼陰謀?紹仁天皇和清子根本就不知道。就在他們在不安中等待的時候,德川家綱卻再一次出現在了皇宮,而這次隨著他一起進入到皇宮的,還有一位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客人」:

    那個在清子嘴裡已經為天皇殉難的小田正雄!

    就在清子目瞪口呆,惶惶不安的時候,小田正雄卻讓清子根本無法置信地告訴清子。在那次遇到土匪後,他只不過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死去。其後,被當地的日本人所救,將養了好一些日子。才終於能夠下地,重新回到了江戶……

    清子終於什麼都明白了,她明白了為什麼小田正雄會說這樣的話,也明白了明朝的皇帝在自己離開前,告訴自己回到江戶後,應該說些什麼。不應該說些什麼的用意。其實早在自己動身之前,明朝皇帝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自己要做地只是按照設計好的走下去……

    「陛下,清子公主,請原諒我的無禮!」

    德川家綱向紹仁天皇和清子深深低下了頭:「在此之前,我一直很懷疑清子公主,但我知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做為一個做臣子的。我無法原諒自己這種粗魯無禮的行徑。為了贖回我地罪過,我決定剖腹以平息陛下和公主的怒氣……」

    清子和紹仁天皇互相對看了眼,都發現了對方眼裡的那種不屑和嘲諷。清子清了清嗓子說道:「不必了。我從來也沒有在意過。現在將軍大人正在前線和唐人作戰,做為他指定維護江戶的,您將承擔這巨大的責任,我和陛下的安全就掌握在您的手裡了……」

    「是地,清子的意思也就是朕的意思。」紹仁天皇點了點頭:「請安心地去做您地工作吧,德川君。您和將軍大人,都將是日本的希望。」

    德川家綱微微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於憂慮了?雖然天皇陛下對將軍府有些不滿,一心想著把權利交還給天皇,可外有將軍府的強大武力。內有太上天皇興子的監管,僅僅靠著石川丈三,這樣一個只會空談的讀書人,又能夠成就什麼大事呢?

    至於這個清子,不過是個女流之輩而已。能做的也就是陪男人上床之類的事。自己完全不必對她有過多地想法。想通了這一環節,德川家綱恭敬地說道:

    「小田君長久地跟隨在公主身邊。這次又立下了一點功勞,如果陛下和公主允許的話,我想把他留在皇宮裡,繼續保衛公主的安全,不知陛下和公主地意思如何?」

    紹仁天皇和清子心裡都是一片雪亮,德川家綱這麼做,無非還是派小田正雄在一邊監視而已。只是德川家綱怎麼也不會想到,德川家的親信小田正雄早已經被唐人給收買了。

    其實清子的心裡也一樣地奇怪,小田正雄是在德川家長大的,對於將軍府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深厚,像他這樣地一個人,又怎麼會被唐人給收買呢?

    等到心滿意足地德川家綱離開後,小田正雄忽然跪了下來,頭也不敢抬地說道:「陛下,公主,請原諒我吧。我是德川家派到公主身邊,監視公主一舉一動的。我辜負了陛下和公主地期望。我,我願意接受陛下和公主任何的處罰!」

    看著地上這個瑟瑟發抖的人,紹仁第一次感覺到了做天皇的快感,他冷冷地說道:

    「你知道自己犯下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就好,你以為你做的一切我們都不知道嗎?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起來吧。」

    當小田正雄從地上起身後,他有些失禮地打了一個哈欠:「陛下,公主,我想你們也知道我是明朝皇帝派來協助陛下成其大事的。明朝皇帝讓我轉告您,他的手下已經開始分批秘密潛入進了江戶。您和公主的安全,完全不必過慮……」

    紹仁聽了大喜,急忙詳細詢問了明朝皇帝的佈置。在向天皇陛下的匯報中,小田正雄居然一邊說著話,一邊不停地打著哈欠。間或還擦一下鼻子,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紹仁有些不悅,沉著臉道:「小田君,如果您覺得太累的話,可以先回去休息,朕這裡的事,等你休息夠了之後再說吧,小田君……」

    「對不起,陛下,臣,臣生病了……」

    小田正雄趕緊說道:「請陛下允許我先吃點藥。再向陛下匯報明朝皇帝的安排。」

    見紹仁天皇點頭允許,小田正雄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紙包,裡面是一些白色的藥粉。小田正雄將它放到鼻子前用力吸了幾下,頓時,他的臉上顯現出了一種奇怪的光彩。他的一個人顯得是那樣的享受,舒適。方才地那些猥瑣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紹仁天皇和清子看得面面相覷,小田正雄得的是什麼病,這又是什麼神奇的藥粉?怎麼一吸之後,小田正雄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小田君,你,你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等小田正雄的臉色看起來稍稍正常些後,紹仁天皇指著他手裡的那包東西問道。

    小田正雄用力喘息了幾下。話語間研究透露著幾分亢奮:「陛下,這東西是明朝大夫專門研究出來地奇,名字叫神仙粉。不管得了什麼樣的病。只要一吸了這種東西,無論怎樣的病痛也都會跑得無影無蹤的……」

    紹仁天皇大是好奇:「真的有那麼神奇的藥粉嗎?朕前幾日著了涼,到現在身子還有些不舒服。太醫們開了幾服藥,吃下去也不頂事。小田君,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朕試試?」

    小田正雄哪裡敢說一個「不」字?急忙恭恭敬敬將手裡的紙包遞了上去,詳細告訴紹仁天皇應當如何服用。按照小田正雄地指導,紹仁天皇將紙包湊到了鼻子邊。用力吸了一口。誰想到他臉上非但不像小田正雄那麼享受,反倒還顯得非常難過的樣子。

    清子急忙扶著自己的哥哥躺了下來,紹仁天皇地臉色變幻不定。那小田正雄卻胸有成竹地說道:「請陛下不必憂慮,臣第一次服用的時候也是這等樣子,但等到這種難受過去後,陛下很快就會感覺到這種藥物的神奇了……」

    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紹仁天皇這才睜開了眼睛。看了眼清子說道:

    「奇怪。真的就像小田君說的那樣。我剛開始吸食的時候,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難受得好像要嘔吐一樣。可是當這種感覺過去之後,身子輕鬆了許多,那樣得病地難受消失得一點影子也都沒有了。反而,反而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舒服……」

    「恭喜陛下。」清子笑著說道:「唐人地大物博,有的是奇人奇事,能發明這種神妙無比地藥物,也不是什麼希奇的事。不過,這也能更加堅定我們和唐人合作的信心,陛下!」

    「是啊,朕的心裡真的很為其折服啊……」紹仁天皇歎息著說道:「這就是國家和國家之間地差別啊。小田君,你那裡還有多少這樣地藥粉?能不能多給朕一些?皇宮裡的人多,朕想多準備一些,也好將來以防萬

    小田正雄想也未想,爽快地回答道:

    「陛下既然有這樣地要求,小田正雄又怎麼敢不答應?這種藥物不光能治病,而且對於受傷的人來說也有很強的止痛作用。明朝皇帝考慮到,將來江戶可能會有很多人受傷,為了能夠使日本人得到最好的治療,因此,這次讓臣帶回來了幾大箱子的神仙粉!」

    明朝皇帝恩深似海!

    這是現在的紹仁天皇和清子所想的。

    大明朝的皇帝實在太細心了,為了防範天皇奪權後可能發生的流血事件,竟然把這也考慮到了其中。這份天朝的恩情,這份天朝皇帝的氣度,又豈是日本人所能報答得了的?

    神仙粉,神仙粉!

    從這一刻開始,紹仁天皇在心裡下了決心,等到日後平定了將軍府,他一定要想辦法派人去懇求天朝的皇帝,把這一神奇藥粉的配方拿到,讓它傳播到日本的每一個角落。到時候,日本將再也不會有病痛的折磨……

    隨著清子和小田正雄的回歸,江戶的局勢迅速發生著不同尋常的變化!

    大量的日本浪人,武士紛紛通過各種渠道進入江戶。這些人中,有破產的浪人,有加賀地區的武術流派,其中又以遠山念流等門派為主。

    到了十月下旬,甚至連遠山念流的家主吉本星野也帶著大量的弟子出現在了江戶。而張孔堂則成為了他們進出最為頻繁的地方。

    這一切,讓德川家綱起了警覺,這些人的突然出現絕對不是偶然的。

    江戶城中雖然有父親為自己留下的一萬軍隊,但僅僅要憑著這些人,又要保衛皇宮,又要保衛將軍府,又要保證江戶不出現動亂,顯然是不夠的。

    好在其後沒有幾天,父親手下的猛將茶原岡次帶著援兵趕到,雖然在用兵上依然有些捉襟見肘,但多少讓德川家綱心裡有了幾分底氣。

    其實一直到現在為止,不管是德川家光,還是德川家綱,都沒有把江戶城的種種變化和明朝聯繫到一起,他們依舊很頑固地認為,這些事情只不過是那些效忠於天皇的人弄出來的動靜。只要能夠控制住了浪人和武士,江戶城就不會出現什麼大的亂子。

    大明武英元年十一月十一日,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皇權派和將軍派終於到了最後攤派的時刻。

    這一天的張孔堂中,石川丈三、由比正雪和吉本星野同時出現在了這裡,看著躍躍欲試的部下,由比正雪努力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勇士們,日本的勇士們,輝煌的時刻終於來到。保衛天皇,保衛皇權,把天皇的權利從將軍的手裡奪回來。為了我們神聖的天皇,讓我們一起行動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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