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的朱斌來說,如何發起戰爭,如何戰勝倭島,都已經不是他所要考慮的問題了,他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在最有限的傷亡內,徹底取得對倭島作戰的勝利。而在他所期盼的這一點問題上,政治以及情報,就成為了其中的重中自重!
在倭島的江戶,從幕府將軍德川家光親自統兵迎戰明軍的那一刻開始,便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為著某種目的而明爭暗鬥。彼此間見面後雖然依舊帶著滿面的笑容,但卻沒有人知道,對方心裡究竟在那想著些什麼。
起碼看起來目前德川家光的兒子德川家綱還在牢牢控制著局勢,畢竟,老謀深算的德川家光,在出征前似乎就預料到了有可能發生的變故,提前為自己的兒子留下了一萬的軍隊,以維護江戶的穩定。江戶的城裡城外,到處都能夠看到將軍府的武士在那活動。
而天皇一方的情況看起來卻不是那麼的樂觀。起碼,擁護天皇一方的人中,除了張孔堂那些武士之外,他們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軍事力量。而那些張孔堂的武士,究竟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誰的心裡也都沒有底。
時間就在那麼一天一天地拖了過去。石川丈三幾乎每天都會去皇宮和紹仁天皇秘密商議對策,但每次商議下來的結果,卻總讓這兩個人覺得一籌莫展。
「石川君,再這麼下去,朕很快就會被畢瘋的。」紹仁天皇愁眉苦臉地說道:「您知道嗎。昨天,就在昨天,天上天皇還找到了我……」
石川丈三聽到這話臉色很快就變了。這位天上天皇,紹仁天皇的姐姐興子,其實今年連三十歲都沒有到,她是堅定地站在幕府一方地,每年都可以從幕府一方得到五千石的貢米。
紹仁天皇歎息了一聲:「她告訴朕,現在日本正處在危難的關頭,任何可能出現地變故,都將極大危害到日本的未來。德川將軍正在前線與唐人浴血奮戰,現在江戶,乃至於整個日本最需要的就是穩定。她似乎。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請放心吧陛下,我和由比君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要保護好您……」說這話的時候。石川丈三顯得信心不是那麼很足:
「現在唯一讓我擔心的,就是我一連派了幾批使者去聯繫唐人,但卻都沒有消息。我們要想成就大事。把權利歸還給您,沒有唐人軍隊地是根本無法辦到的……」
「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紹仁憂心忡忡地說道:「不管我們和將軍府有什麼恩怨,必將那還是我們日本的事情。一旦牽連進了唐人,這,這事情會不會變得複雜很多?石川君。唐人究竟對日本是什麼樣的想法。其實我們誰的心裡也都不清楚……」
石川丈三地眼裡閃過了一絲陰霾,在這樣的時候。他和由比正雪已經沒有退路了。一旦事敗,天皇頂多只會被廢黜而已,而自己和由比正雪,將會遭到最可怕地下場……可他們做這些抄家滅族地事情,卻絕對無法離開陛下的幫助……
正當氣氛顯得有些凝重的時候,忽然宮衛匆匆進來,對紹仁天皇低低說了幾句什麼話。紹仁天皇地臉色一下變得狂喜起來,石川丈三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天皇有這樣的表情了。就聽到紹仁天皇有些急不可奈地說道:
「快,快把清子帶到這裡來……」
石川丈三也吃了一驚,他知道清子是陛下最疼愛的妹妹,這次本來是代表天皇陛下的意志,下嫁給加賀的前田家,用來籠絡前田家對皇室地效忠,可在行走到半路地時候,卻忽然傳來了清子一行人失蹤的消息,這讓陛下整個人地心情都跌落到了谷底。
當清子出現在紹仁天皇面前的時候,紹仁再也顧不得天皇的威嚴,猛然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妹妹:「清子,你,這些日子你到哪裡去了……」
「陛下,我被唐人抓起來了……」清子的回答讓紹仁和石川丈三大吃一驚,但清子卻顯得非常坦然地說道:「武士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們表現得非常勇敢。可惜的是,明朝的軍隊實在過於強大了,無論武士們如何努力,也都顯得毫無用處……」
「唐人……唐人沒有難為你嗎?」紹仁異常關切地問道。
清子微微搖了搖頭:「沒有,不光如此,他們待我還非常好。在明朝軍營的這些日子裡,我過得非常愉快。明朝人……明朝人其實……其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他們對待日本人……非常之的友善。而且我還見到了明朝的皇帝陛下!」
紹仁身子微微顫抖了下,他揮手讓宮人們離開,這才小心地問道:「你,你難道,真的見到了明朝的皇帝?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的,哥哥。」清子這時的眼神顯得有些游離,她似乎沉陷到了一些美好的回憶之中:
「他比您要大是一些,但看起來卻是和您一樣的年輕,充滿了朝氣。您無法想像得到,一個如此年輕的皇帝,竟然統帥著千軍萬馬,馳騁在戰場之上。我聽說,從十六七歲的時候開始,他便已經在戰場上,指揮著許多許多的軍隊。
哥哥,這才是真正的皇帝。您沒有見到他的那些部下,對他有多麼地服從。無論他的戰刀指向了什麼方向,他的將士們都會毫不猶豫的為他去死。在明朝軍營的時候,我經常會想到您,我的哥哥,日本的天皇陛下……」
紹仁地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的心裡感覺到非常的不是滋味。雖然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明朝地皇帝。但他能想像得出明朝皇帝在戰場上的英姿。這才是真正的皇帝,一個完全擁有皇帝,能讓部下為之效死的皇帝!
老奸巨猾的石川丈三似乎看出了些什麼。他微笑著問道:「請問您是怎麼回來的呢?」
「是明朝皇帝放我回來的。」清子非常坦然地說道:「我說了,明朝人對我們沒有一點的惡意,明朝皇帝陛下是來幫助我們日本,來幫助您,重新奪回權利的,我的哥哥……」
清子沒有任何地隱瞞,很快一五一十把朱斌讓她帶的話,轉告給了紹仁天皇。
隨著清子地話,紹仁和石川丈三地臉色不斷發生著變化,從陰沉到竊喜。從竊喜到懷疑,一直到清子全部轉述完畢。紹仁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
「清子。這,這就是明朝皇帝讓你轉達的全部嗎?」
「是的,哥哥。這就是全部了。」清子用力點了點頭:「這是明朝皇帝讓我轉交給您地信,他套說的話全部寫在上面了,並且他讓我告訴您朕相信紹仁天皇他知道該怎麼做的。朕也願意盡自己的一切力量,來幫助天皇奪回本來就屬於他的東西……」
紹仁手微微有些顫抖地接過了那封信,匆匆看了幾眼。交到了石川丈三地手裡。等石川丈三看完之後。紹仁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問道:
「石川君。您,您認為明朝皇帝地話可信嗎?」
「臣本來是不知道的,但現在看了這封信,臣認為明朝皇帝地話完全可以信任。」
石川丈三微笑著說道:「明朝皇帝的野心和侵略日本的用意已經很清楚了。他就是來用赫赫的武功來維護自己皇帝的位置,他想要成為唐人歷史上最偉大的皇帝。而要達到他心中的野望,那麼,戰爭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陛下也是很熟悉唐人歷史的,可以想一想,在唐人的歷代皇帝中,有誰是在戰爭取得勝利後,真正滅亡了中原以外的國家的?那麼,這一位皇帝我想也不例外。在他在日本取得了所謂的勝利之後,他的威名已經建立了,我想那時也是他撤兵的時候了!」
「可是,可是他不光要日本賠款,而且還要我們割讓薩摩藩給明朝。一旦這樣的事被人知道了,朕和皇帝的連綿,應該往什麼地方放?」
面對紹仁天皇的擔憂,石川丈三胸有成竹地說道:「賠一點款和日本滅亡比起來,究竟哪個更加重要一些?只要日本還在,一切權利都歸還到了您的手中,難道日本就真的不可以重新強盛起來嗎?至於那個薩摩藩,他離江戶實在太遠了,我們根本無法有效地控制,就算割讓給明朝又有什麼呢?」
紹仁怦然心動,這樣的誘惑是誰也無法拒絕的。自從登基以來,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夢想著把權利從幕府的手裡奪回來。現在這樣的機會,忽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他還是有些擔心,他真的擔心自己從此後會成為日本的罪人……
石川丈三聲音稍稍抬高了些:「您還在猶豫什麼呢,陛下?您以為光靠我們的力量,就能夠打敗幕府嗎?不,我們必須借助外部的力量。機會已經出現了,現在就看我們能否把握得住了。陛下,請下定決心吧!
如果您害怕因此會遭到什麼不測的話,那麼請讓石川丈三來做這一切,一旦事情敗露了,請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卸到石川丈三的頭上。為了日本,為了陛下,石川丈三早就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了。陛下,請不要再猶豫了……」
「明朝皇帝答應給我們什麼樣具體的幫助?」紹仁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問道。
清子低聲說道:「明朝皇帝說了,只要江戶一動起來,那麼很快便會有明軍士兵迅速向江戶的方向靠攏。而我們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迅速控制住德川家綱和他的軍隊。在我出來之時,明朝皇帝告訴我,德川家光已經派茶原岡次帶著軍隊回江戶了……」
「不好!」
石川丈三臉色大變:「德川家光肯定是嗅到了什麼,他或許會提前向我們動手的。」
紹仁有些煩躁地轉著***,石川丈三和清子都滿懷期望地看著天皇,過了會,紹仁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兩人,咬了咬牙說道:
「石川君,您去安排一切吧,希望日照大神能夠保佑日本……」
當興沖沖的石川丈三離開之後,紹仁忽然問道:「清子,你變了,我發現你變了很多。我想,在明朝人的軍營裡,一定發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清子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哥哥,這時候的她,腦海中想到了明朝那個年輕的皇帝。在明朝的軍營之中的那段日子,是自己永遠也無法忘記,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她有些為自己羞愧,為了能再次見到明朝的皇帝,自己說了很多謊話。這一些謊話中,有的是為了日本的前途著想,大多的卻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既然你不想告訴我,我也不勉強你。」紹仁歎息了一聲:「德川家綱很快就會知道你回到江戶,我想,在此之前咱們還是應當及早的做出準備。」
清子冷笑了聲,說道:「我不怕,他什麼也不知道,就算真的知道了,難道他還敢對我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來嗎?請不用擔心,很快您將成為真正的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