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三卷 大地風雲 三百七十四 學子
    大明改制後的第一次科考,就在稍顯得有些忙亂的氣氛中開始了。這一次的科考,參加者總計三千六百零九人。來自全國各地的考生,在一次全新的,陌生的氣氛中開始了他們生平第一次奇特的考試!

    天文、數學、地理……這些他們過去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物,在經過了短短幾個月的學習之後,已經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的試卷上。當然,對於那些依舊癡心於正統學問的讀書人來說,朝廷也並沒有難為他們。

    這些人面前放的試卷上的題目只有兩個字「治明」。考官們對他們說的非常明確,不用講究什麼排列對仗,只要把他們心中的真實想法寫出來即可。治明?治理大明的江山。這本應是朝廷應該考慮的事情,現在放到了這些白身讀書人的身上……

    這次科考很快在時間上就有了重大的區別。那些參加新式學問考試的,動作快的往往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完成了考試。而參加「治明」問題考試的,從造成到晚上,有的還只寫可個開頭。也不知規定的兩天時間內,他們能不能答完這個問題。

    科考結束後的第六天,結果便被公佈了出來。三千六百零九名考生,順利通過考試,被朝廷錄用的總計九百一十九人。這一比例應該來說是比較大的了。而這,也讓這次落榜地那些讀書人看到了希望。

    歸莊、吳炎等人名字赫然在列。而那位楊和則排名全部錄取考生的第一位。這也在考生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參加「治明」考試的,則只有被錄用十一人。這十一個人,都對如何治理大明提出了自己很好的建議和看法。

    有些想法看起來雖然頗有些荒誕不經,異想天開,但獨特的構思,卻讓親自參與批卷地武英王朱斌大為欣賞。比如。一位考生在文章裡這麼寫道:

    治明先要治官,官清則明清。他建議在官員陞遷的時候,要有當地百姓來考核他的政績。只有通過了百姓的考核,才能在官途上更上一層樓。又談到了目前朝廷有很多官員,年紀已經很大。但卻依然把持著高官的位置。這種情況應該予以廢除……

    批閱考卷地史可法認識這樣的看法實在荒誕。那些老官員的經驗、閱歷,對於朝廷來說是一筆無法估量的財富。對於這樣的老官員,必須要重用,豈能因為他們上了年紀而罷官不用?這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他們的才能,又傷了老官員們地心?

    但朱斌卻大加讚賞,這和自己目前正在準備實施的退休制度不謀而合。的確。老官員們的經驗是其他人所無法比擬的。但一旦超過了特定的歲數,其思維判斷能力將急速下降,很多輪到在其位而不謀其政的地步……

    他專門注意了下這位考生的名字,卻是江南省來地,姓馮,名成,表字龍影。他專門調來了這人的資料,發現這位馮成在當地素以奇怪地言論而著稱。當地的學官給他的評價是「狂放不羈。多與同伴不和,不可用。」

    但就是這樣一位「不可用」的讀書人。那張試卷卻被朱斌評為了甲等二級。

    隨後,被錄取的考生前二十名,得到了皇帝召見這一特殊地榮譽。本來他們還以為皇帝要親自對他們進行殿試,但前來傳話地官員明確地告訴他們,就僅僅是皇帝召見而已。沒有其它別的意思。希望他們不必為此而專門準備什麼。

    這是他們第一次走入神聖地朝廷殿堂,他們驚訝地發現。文武官員們全部坐在那裡上朝。雖然之前他們也曾經聽過,大明朝廷好像有這麼一出,但卻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真的。在這些讀書人的的印象之中,官員們可該是肅立在兩旁,神情始終緊張嚴肅才對的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二十名讀書人的呼聲,就在他們正準備跪下的時候,卻聽上面的皇帝說道:「不用跪,大明朝廷已經取消了跪拜的這一禮節。很快你們也會站在這朝堂之上,天天跪這跪那,你們未必情願,朕現在看著可也覺得彆扭得很。」

    二十個人都面面相覷,這朝廷改制得也太徹底了,徹底的都讓他們有些無法適應。坐著議事,不用跪拜,還有多少事是他們聞所未聞的?看來,要想完全適應朝廷的規矩,一時半會的自己還真無法做到!

    「誰是楊和啊?」景平帝看著下面的讀書人問道。

    「回陛下,草民楊和參加陛下!」

    景平帝打量了他會,說道:「聽說你是這次考試的第一名,好得很。朕還聽說你這次考的是地理之學,朕好奇得很,有機會的話,朕還得好好向你請教請教。」

    「陛下,這地理之學博大精深,也使得草民大開眼界。」楊和在皇帝面前倒也並不如何害怕:「草民從西洋老師那得知,除了咱們大明之外,還有很多的國家。比如在西面,就有法國、英國這些國家。還有東西半球等等之類……」

    景平帝聽得有趣:「武英王,這人對地理之學如此熱衷,應該把他安排在哪比較合適?」

    朱斌笑道:「臣以為把他放在禮部比較好。臣準備在開春之後,與各西洋國家商議,互相派駐使節常駐對方京師。我看,咱大明的使節中還非得有這楊和不可。他既然喜歡地理之學,那就讓他好好地到外面去看一看。」

    接著朱斌又叫上了馮成。問道:「馮成,你這次地治明之論中,說了治明先要治官,我以為這話很對。可是,你隨後又說,要讓老官員們讓位。現在。你看看周圍,上了年紀的官員可有不少啊,不怕得罪他們的話,就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吧。」

    那馮成卻是不卑不亢:「學生不怕得罪誰,學生為的只是大明朝廷好。很多官員往往在一個職位上一坐就是幾十年。做事只會搬循舊法,一成不變,卻不給後進者以機會,那麼他們還要繼續坐在這張位置上做什麼……」

    他一口氣說了有小半個時辰,非常膽大的抨擊了大明地官員制度。這人說起話來也是毫不留情,把那些個老官員說得七竅生煙。要不是武英王和陛下正在那看著。只怕他們當時就會呼喚宮廷衛士把這狂妄之徒給轟了出去。

    朱斌聽了卻頻頻點頭,在開春即將實行的官員退休制度中,馮成很快就能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不過面臨巨大的壓力時,這位才登上政治舞台的年輕人,能不能頂住卻成了很大地問題。而自己要做的,則是在背後給予他全力地對那二十名考生一一問了話,朱斌道:「明日起,所有入榜的學子。都會有專門的官員安排好你們的工作。當然,不是說你們進了朝廷。就正式成為了朝廷的官員。咱們朝廷裡現在有一個試用制,為期一年。在這一年之中,試用合格地,留下來,繼續為朝廷效力。而那些明顯不能適應的。只能很遺憾地離開這裡。你們不用說朝廷心狠。就如同剛才馮成所說的那樣,能者上。不能者下。能力強的,用不了幾年就能成了一品、二品大員;沒有能力的,朝廷絕對不會養活這樣的人。」

    學子們這才知道,原來通過了科舉考試,還不意味著就一定在朝廷裡站穩了腳跟。天知道在一年的時間之後,九百多入榜者,會有多少人能留下來。

    不過朱斌也告訴他們,他們不會像過去那樣,錄取後還必須在朝廷裡等待著有官員空缺,而後自己才能補上,從明日開始,他們便會走上各自的工作崗位。

    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過去地朝廷,要論資歷,論人脈,論輩分,一個新進朝廷官員,沒有強大的靠山,想要一步步陞遷上去,不知得熬多少年才能輪到自己。

    此後,朱斌代景平帝,請這二十名學子在宮中用了飯。吃飯地時候朱斌告訴他們,大明各藩屬國的國王將於新年過後在京師參拜皇上,他們這些新晉陞的官員都可以隨朝,學習一下在處理朝廷政務上的經驗。

    等忙完了這一切,天色已黑,回到家中的朱斌只覺得腰酸背疼,可不想,前腳才進家門,後腳黃溪已經跟了進來。

    朱斌一臉地苦色,苦笑道:「臨江啊臨江,你就不能讓我好好歇歇?我就想不通了,你地精力怎的如此旺盛?說吧,又有什麼事了?」

    黃溪正色說道:「從盛京方面傳來地消息,近日裡女真人內部即將產生內鬥。以多爾袞為首的兩白旗,和以索尼為首的兩黃旗,矛盾已經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而漢軍正紅旗旗主吳三桂則成為了雙方極力拉攏的力量!」

    吳三桂,吳三桂。

    朱斌心裡歎息了一聲,從山海關之戰結束後,自己便再也沒有見過這個昔日的「兄長」。

    他定了定神說道:「通知我們的滿清那的探子,嚴密監視住盛京的動向。我看,金虜這次的動靜不會小。而這,也正按著咱們過去的計劃在進行著。還有一點,我估計這次動亂結束後,會有大量的失敗者向碩托建立的朝廷那湧去,讓碩托全部接納……」

    黃溪應了下來,又道:「另外,洛莫果爾和固蒙赤爾熱都組建的蒙古軍隊已經完成。我為他們挑選了一批我們淘汰的武器,並且在蒙軍中安放了我們的將軍指揮戰鬥。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開春後第一批軍隊就可以投放到蒙古戰場。」

    朱斌點了點頭:「可以,但一定要記住,必須在盛京內亂結束之後才可以進行這件事情。否則,寧可再耐著性子等上一段時候。絕對不能給金虜任何團結起來的機會……」

    過會他又想到了什麼:「我聽說索尼新收了兩個養子,其中有個叫阿克頓的很有些本事。好像歲數不大,也就二十左右的樣子吧。你幫我去調查一下,看看這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話,除掉他。」

    黃溪有些迷惑,這個名字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王爺又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還有什麼事嗎?」朱斌伸了個懶腰問道。

    黃溪猶豫了下,說道:「王爺,不知你還記得我們以前軍糧被劫的事件不?屬下以前始終都無法調查出來,後來我們擴大的範圍,才得到了一些零星的線索。這次從盛京那又得到了一些情報。我們,我們已經初步把目標定在了這個人身上……」

    這事黃溪不說,朱斌都幾乎已經忘記了。當初在軍糧物資屢次遭劫之後,朱斌制定了嚴厲的保密計劃,這樣的事情很快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因此也漸漸被朱斌淡忘。但是,這樣的一個間諜一直存在於明軍中,早晚都會引起不必要的變亂來。

    接過黃溪遞上來的的紙張,朱斌才看了一眼,面容已經大為改變:「你能確定是這人?這事可萬萬不能夠搞錯,萬一要是弄錯的話……」

    「是的,屬下不敢虛報,的確這人的嫌疑最大。只是,一來這人的身份比較特殊,二來我們還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怎麼會是這人?怎麼會是這人?」朱斌喃喃不斷地說道: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這人跟著我們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委屈?如果是這人的話,我都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臨江,這事沒有徹底弄清之前,不許洩露任何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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