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三卷 大地風雲 二百二十四 福建總兵鄭芝龍
    陽、襄陽連陷,二王被殺,身為剿匪總督的楊嗣昌驚罪服毒自殺,時年五十四,這位只會紙上談兵的「鹽梅上將」,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而在這個時候,江南軍之伐罪軍也踏上了一條未知的征程。

    遼闊的海面上,無數戰艦破浪前行。最前面那艘大型的海船上,江南軍的戰旗獵獵飛舞,甲板上鍾建、龍閣二人站立在那,憑海眺望,江南軍一段新的征程即將在他們的手裡展開……

    「前面即將進入福建海域,那裡就是新上任的福建總兵官,署都督同知鄭芝龍的地盤了。」龍閣指著前方說道:「咱王爺是江南王,這鄭芝龍可就是福建王了。不光如此,他還是這一帶的海上之王。自歸順我大明之後,屢破海賊,使得此處海疆各股海盜李魁奇、楊六、楊七、鍾斌等均唯鄭芝龍之命是從……」

    鍾建皺了皺眉頭:「這人在這的勢力如此之大?」

    「何止是勢力大,簡直是不經他的允許,你的船根本別想通過這裡。」龍閣笑了一下:「那荷蘭生番屢次侵犯我大明國土,自鄭芝龍經略福建後,荷蘭生番居然一次便宜也都沒有佔到。他在任福建『五虎游擊將軍』的時候,與生番頭目普特曼斯與海盜劉香的聯軍在澎湖大戰了一場,這一戰你猜怎麼著?福建巡撫鄒維在奏捷書中稱『此一舉也,生擒夷酋一偽王、夷黨數頭目,燒沉夷眾數千計。生擒夷眾一百一十八名。戫斬夷級二十顆,燒夷甲板巨艦五隻,奪夷甲板巨艦一隻。擊破夷賊小舟五十餘隻……閩粵自有紅夷以來,數十年間,此舉創聞。』當時的狀況你也可以想像到了吧……」

    見龍閣眉頭越皺越緊,龍閣又說道:「此後,荷蘭生番又敗在鄭芝龍手下幾次,不得不和鄭芝龍修好。表示從此後只專心經營台灣,不再侵犯福建沿海,這還不算,鄭芝龍還規定從此之後荷蘭對倭島的貿易,需經鄭芝龍將中國特產運至台灣,轉手之後,方由荷蘭方面運往倭島出售……」

    「這人倒也算是條漢子,可咱們這次要通過此處。還非得有鄭芝龍地點頭不了……可像這種地頭蛇,不給他天大地好處,他可不會輕易點頭。」鍾建心有擔憂地說道。

    龍閣笑了下:「其實,我知道的那些都是王爺和我說的。咱王爺也預料到了這點,為此特意修書一封於鄭芝龍。並且還準備了一批禮物。我還聽說了,那鄭芝龍地老婆,是個倭島的娘們,叫什麼田川氏,生了個兒子叫鄭森,算著也有十五六歲了,最得鄭芝龍喜愛。」

    正說著,前方忽然出現幾十條海船,當先一條戰船上站著條大漢,那大漢身邊卻又有個少年,船上炮口對著伐罪軍戰船,勢雖弱卻絲毫不懼,戰船與戰船之間攻防有度,船上漢子個個彪悍精煉,顯是訓練已久。船上飄揚著的戰旗上,大書「福建總兵鄭」的字樣,正是方才說起的福建王鄭芝龍的船隊。

    龍閣讓各船停下,讓李德找條小船划到鄭芝龍地船隊前,李德一上船便道:「我等是忠勇武英王派來征剿台灣紅夷之伐罪軍,未及拜見鄭總兵,還望將軍引見!」

    「忠勇武英王?」那大漢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是總督江南的朱由斌吧?」

    聽這漢子直呼王爺姓名,李德心中憤怒,忍著氣道:「將軍說的是,正是我家王爺,還未請教將軍大名?」

    那漢子道:「我是鄭總兵麾下游擊傅學堅。我早就聽說過朱由斌的名字,這人是條好漢,和金狗打仗起來一點都不含糊。你們江南軍也不錯,只怕除了我們鄭總鎮的將士,這大明可就得屬得上你們了……」

    這傅學堅狂妄之極,認定了江南軍不如自己的隊伍,指著伐罪軍的戰船笑道:「別看你們這船多勢眾的,可真打起來,光靠多有個屁用。說句笑話,就算我身後地這幾十條船,你們可也別想輕易吃掉……」

    李德勃然大怒,想著王爺囑托,生生把口氣嚥了回去。這時就聽傅學堅身邊那少年說道:「傅叔叔,武英王派來戰船征剿紅夷,那是大事,還是快帶著他們去見父親吧……」

    傅學堅對這少年卻甚是客氣:「是,公子。」又轉頭對李德說道:「把你們管事的叫來,我帶你們去見鄭總鎮,你們的這船隊卻不得我們命令,一艘也不許開動!」

    李德回去報了,鍾建讓人準備好朱斌備下的禮物,上了傅學堅地戰船。路上才知道,原來傅學堅身邊的這少年,卻正是鄭芝龍地寶貝兒子鄭森。

    那鄭森卻一些不像傅學堅般狂妄,只是詳細詢問著江南軍是如何剿匪,如何與清軍作戰,武英王和江南軍將領又是如何指揮戰鬥等等。鍾建刻意與他叫好,倒也是知無不言……

    鄭森聽著歎息了一聲:「紅夷久佔我大明之地,父帥鎮守福建,卻不曾前去征討,倒要勞你江南軍遠征,傳出去可真是失了顏面……」

    他話說得老成,哪裡像個十來歲的少年?鍾建道:「我家王爺生平最恨流寇、金虜與紅夷,這才命我等弔民伐罪。此次征討台灣,還少不得鄭總鎮的幫助。」

    「我總是盡量勸著父帥也就是了。」鄭森歎了口氣:「可紅夷卻與我父帥多有生意往來,只怕父帥未必便會肯了……」

    船行半日靠岸,早有人報了鄭芝龍,一進總兵府,就聽裡面有人大喝:「給我把來人綁了起來,正要為我家兄弟報仇!」

    兩邊士兵一湧而上,立時將鍾建捆綁起來,邊上鄭森大驚。正想勸說。卻見鍾建一副

    乎的樣子,倒不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進了府中,但見一將端坐於上。邊上士兵喝道:「見我總鎮還不下跪!」

    鍾建料那人便是鄭芝龍,笑道:「我乃常州總兵,你家總鎮亦是福建總兵,豈有總兵見到總兵下跪地道理?鄭總鎮,不知鍾建犯了何罪,惹得鄭總鎮你肝火大動?」

    鄭芝龍怒斥道:「你可知那馮長興乃是我地結義兄弟。卻無緣無故死在了朱由斌的手裡,我久思著要為他報仇,今日你卻送上門來,正好以你的頭祭奠我家兄弟!」

    鍾建仰天大笑:「我只知道鄭總鎮有個兄弟名鄭芝虎,總鎮奉朝廷之命征剿海盜之時,已經慷慨捐軀,哪裡又來了個兄弟?總鎮兄弟剿滅海盜,我家王爺當初亦是如此。同為朝廷效命,莫非總鎮殺了海盜有功,我們殺了海盜那就有罪?況且總鎮有個海盜兄弟,這傳了出去名聲可不太好聽……」

    傅學堅勃然大怒。正想發作,忽見鄭芝龍大笑著走了下來。親手為鍾建鬆開了繩索,笑道:「都說江南軍將領個個都是不畏生死地好漢子,故爾試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馮長興死得活該,死得好,當真是要多謝武英王了。」

    鍾建心裡鬆了口氣,他也猜到鄭芝龍這是想給自己個下馬威,可這鄭芝龍忽冷忽熱,陰晴不定,態度轉變之大卻是讓鍾建想不到的。這人能稱霸福建,獨佔海上,果然有他自己的本事。

    鄭芝龍親熱地拉住鍾建的手道:「我聽說武英王的部下來到了我福建,心裡高興得不得了,一早就命人準備下了酒宴,一來為將軍洗塵,二來也為剛才的冒犯賠罪。來來,鍾將軍,千萬不要推辭!」

    —

    來到席間,鍾建讓人把朱斌準備地禮物獻上,鄭芝龍也不如何在意,客氣了幾句,就分賓主位置坐好,也不說什麼,只管向鍾建頻頻敬酒。鍾建幾次三番要想開口提出借道的事,卻都被鄭芝龍打岔了過去……

    「父親,鍾將軍奉了武英王之命,前去台灣討伐紅夷,這紅夷久占台灣,實在可恨,兒子亦是看不過去,還想父帥發兵相助。」到了後來還是鄭森說道。

    「你一個小小的孩子,如何敢管軍國大事,徒惹鍾將軍笑話我管教無方。」鄭芝龍呵斥了聲,接著又對鍾建說道:「這等事情,我身為福建總兵,自然義不容辭,酒宴散後,我就立刻命人準備,以幫將軍成功……只是,此番武英王發兵,可有朝廷的聖旨沒有?」

    鍾建一愣,他哪裡有什麼聖旨?緩緩搖了搖頭。

    「哎呀,那就不好辦了啊。」鄭芝龍搓了搓手,大是為難地說道:「按理說武英王的事,我是非幫不可的,可我鄭芝龍和武英王身份不一樣的……他是大明的王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可我不一樣啊,擅自發兵,那就是死罪一條啊!」

    見鍾建想說話,鄭芝龍很快打斷了他,拍著胸脯說道:「我鄭芝龍最是敬重你家王爺,這樣,你們遠征大軍地吃喝住行,全部由我鄭芝龍包了,誰讓我是地頭蛇呢?我呢,再在這命部下多做準備,你派人回到江南,讓武英王請道聖旨來,只要聖旨一到,我鄭芝龍當即發兵,剷除台灣生番,收復我大明的領土!」

    他這話說的義正言辭,鍾建找不到任何反駁的地方。鍾建正無奈,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來,遞給了鄭芝龍,說道:「鄭總鎮,這是武英王給你地信件。」

    「武英王的信啊,好好。」鄭芝龍笑容滿面地接了過來。

    拆開信件慢慢看了下去,鄭芝龍原本笑嘻嘻地臉忽然變得凝重起來,甚至還帶著幾分緊張,過了會,笑容卻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居然還大有一些得意的神情。鍾建一旁看著奇怪,區區一封信件哪有這麼大的魔力?

    「你見武英王信上說的可是真的?」鄭芝龍小心地收好信件問道。

    鍾建哪裡知道信上說的是什麼內容,只好含糊其詞地道:「我家王爺一諾千斤,我鍾建願意拿項上人頭擔保,王爺信上所說的每一個,都決不會食言!」

    「將軍言重了,將軍言重了。」鄭芝龍連聲說道,忽然神色一怔:「鍾將軍,發兵的事我還是不能去做,可你伐罪軍在這海面上往來縱橫,我擔保絕對沒有人敢找你們的麻煩。此外,我再負責貴部一半糧草的供應,我勢力範圍內的所有港口,貴部戰船隨時隨地都可以入港補給修整。總之我就一句話,你鍾將軍要什麼我就給你提供什麼!」

    鍾建心中大喜,他本來也沒指望鄭芝龍能發兵相助,只要伐罪軍戰船通過的時候不給自己找麻煩就行了,誰想到,鄭芝龍卻主動提出了那麼多優厚的條件,難道武英王的那封信,竟然會產生那麼大的魔力?

    他也無法細問,謝了鄭芝龍的好意,這一來酒席氣氛大為融洽,杯來盞去,大呼小叫,氣氛熱鬧非凡……

    「要說這陸地上,我的士兵可能還真不如你江南軍,可到了水面,嘿嘿。」鄭芝龍喝到有了幾分醉意,頗有些炫耀地道:「我的戰船上分別裝著十六、二十到三十六門火炮,其精銳為我大明之首,將軍有空大可去見識見識,也好幫我揚揚名……」

    鍾建還未說話,就聽鄭森在一邊說道:「父親,我方才見到了江南軍戰船,他們船上安裝的各種火炮,只在我們之上,不在我們之下,現在說我們的水軍天下無敵可有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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