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禎十年,以朝廷首輔溫體仁為首,告復社「敗壞「以亂天下」,並將復社歸為異黨邪說之流,請求朝廷嚴辦!
復社,崇禎二年成立於吳江,系由雲間社、浙西聞社、江北南社、江西則社、歷亭席社采,他們都是太倉人,又曾同窗共讀.「形影相依.聲息相接.樂善規過.互推畏友」,時人稱為「婁東二張」。
明代以八股文取士,讀書士人為砥礪文章,求取功名,因而尊師交友,結社成風,而以江浙一帶尤其。
萬曆後期政治日趨腐敗,到天啟年間更出現了閹黨擅權局面,自內閣六部至四方總督、巡撫,都有人甘當魏忠賢的死黨。張等人痛感「世教衰,士子不通經術,但剽耳繪目,幾幸戈獲於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長郡邑不知澤民」,所以聯絡四方人士,主張「興復古學,將使異日者務為有用」,因名曰「復社」。
復社以東林後繼自任,主張「+l|lt;高度代表著「吳江大姓」等江南地主、商人的利益,又與這一帶市民階層相呼應,因而具有相當廣泛的基礎。
其成員主要是青年士子,先後共計有二千二百五十五人之多,聲勢遍及海內。該社春秋集會時,衣冠盈路,一城出觀,社會影響極大。主要集會有吳江尹山大會,南京金陵大會和蘇州虎丘大會。
而在這幾年間。許多復社成員相繼登第。聲動朝野,而許多文武將吏及朝中士大夫、學校中生員,都自稱是張門下。「從之者幾萬餘人」。為此招致執政大僚溫體仁等的嫉恨,又有陸文聲等上疏參劾二張「倡導復社以亂天下」,於是朝廷下嚴旨察治。
這一來復社從天上掉到了地上,到處都在抓捕復社成員,這些人儼然已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有些昨日還風光無限的復社成員,一覺醒來,卻發現滿大街都在抓捕自己。匆忙逃竄之間,可天下雖大,卻哪裡又有他們地容身之所?
唯有江南省地復社成員狀況要好上許多,這裡原本就是復社的大本營,人數眾多,理應遭受的打擊最為沉重。可自朝廷取締復社,要求各地官府抓捕復社成員地命令下達後,江南總督朱斌卻好像從來不知道這事一般,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舉動。
開始復社成員還以為。朱斌既有「義軍屠夫」之稱,又是當今的皇室宗親。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抓捕自己,之所以不動手,肯定有什麼陰謀在內,而一旦動起手,必然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大部分在江南的復社成員都做好了下獄的準備,甚至有的人都寫下了遺書,和家人訣別,在家裡靜候官府上門抓人,誰想到時間一天接著一天過去了,朱斌卻依然一點動靜沒有……
這一來可就讓人大為奇怪了,甚至還發生了這樣地事,有幾個膽小的復社成員,到當地衙門投案自首,誰想到當地官員一臉的莫名其妙,說根本沒有接到這樣的通知,反而到了後來,還客客氣氣的把他們送了出去。
其實朱斌之所以不對復社動手,也有他自己的考慮。說實話,他打心眼裡就不太看得起這些從小死記硬背八股文,正事不做,只會空談的讀書人,可他卻也深知,這些人有的地本事就是當地的大地主、商人,有的在當地有著很強的號召力,還有地具有深厚的背景……將他們招納到自己身邊,有百利而無一害。
要想成大事者,必先收天下士子之心!
有了這樣地想法,所以朱斌嚴令不許對當地士子動手,甚至要暗中保護這些人,嚴防那些廠衛的人前來搗亂。
這條命令,很快就讓江南省成為了復社成員的世外桃源……
崇禎十年除夕。
經年的剿匪、戰鬥任務,讓朱斌和江南軍諸將還從來沒有好好地過上過一個年,所以這一年的除夕朱斌格外地重視,專門讓自己的如夫人提早準備,早早就在家中放下了幾頓豐盛的宴席,他要大肆宴請一番自己的部下!
這一天江南總督的家中,熱鬧到了極點。朱斌各路親信全部匯聚於總督府中,一時笑語連連,喧聲連天。
等江南總督、武英侯朱斌從裡出來,頓時所有官員全部起身,齊聲道:
「江南諸級官員參見侯爺!」
「坐下,全部坐下!」朱斌大笑著第一個坐了下來:「自我赴任江南,諸君每日忙於政務,不得相聚,今日佳節,本撫在這擺下酒宴,於諸君同歡!」
「撫帥,你現在都是總督了,可不能再稱自己撫帥了。」李天齊賊眉笑眼的湊上來道。
朱斌瞪了他一眼:「我說怎麼每次都是你多事?既然這樣,你可得也得稱呼我督帥了,***,不尊上司,拉出去給我打上一百大板!」
一片哄笑聲中,朱斌舉起酒杯道:「來,諸位,佳節之際,咱們先滿飲了此杯!」
一杯下去,頓時拉開了架勢,場面一片熱鬧……
「撫帥督帥……」黎風果然笑著改了稱呼:「最近幾年之間,江南軍連連用兵,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出徵費用還得咱們江南自己掏腰包,雖說江南經濟大大改善,咱們賺了不少銀子,可也耗費了不少銀子,長此以往可不是個事……」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陶一元大起同感:「左手進,右手出,這銀子還沒有捂熱,就大把大把撒了出去,再這麼下去,賺多少銀子都不夠使啊……」
「咱朝廷實在沒錢啊,聖上連自己的私房銀子都拿了出來。咱們好歹還有些餘錢。能多幫聖上
幫些吧。」朱斌歎了口氣,忽然想起了什麼:「岳之後。一直在忙於軍務和政務,我倒忘記問了,這一年多咱們究竟賺取了多少銀子?」
陶一元乾咳了一聲,悄悄湊到朱斌耳邊說了句話,朱斌一聽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不信地問道:「沒有搞錯吧。居然有這麼多?」
陶一元笑了起來:「這其中有一半是和西洋商人經商所得,要說那西洋商人倫德爾和佛力奇司可是出了大力氣的,尤其是那馬葛利,督帥這次沒有請他們來,可有些不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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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倒是我地疏忽了。」朱斌拍著腦袋說道:「這樣,等幾日我單獨擺上一桌。得好好地請一請這幾個洋毛子……」
又詢問了一下江南其它方面的情況,都是順風順水,尤其是在火器的生產上,已經非常有規模。大批新式地火炮、火器都已存放於庫房之中,只等著朱斌前去檢驗。
朱斌大喜。這正是他最關心的事情。江南軍走的是精兵路線,將來人數未必就會非常龐大,而在戰場上要戰無不勝,除了三軍用命,將士精銳之外,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善用火器之利。
正聊著,就見李天齊帶著幾員將領過來,嬉皮笑臉地說道:「督帥,我們可給你敬酒來了,恭祝督帥步步高陞……」
還未等他說完,朱斌已經板起了臉道:「少跟我來這套,你肚子的花花腸子難道我還不知道?快說吧,又想到什麼壞主意了?」
李天齊嘻嘻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撫帥,是這樣的,你看這一年多地,弟兄們也實在辛苦,剛才我們聊到了上次去金陵時候玩的情況,您看……」
朱斌裂嘴笑了一下,忽然心裡一動,說道:「這要求倒不過分,這樣,後日我便和你們一起前去金陵,要說你們實在也夠辛苦的……」
諸將頓時大喜,一片歡呼。其實朱斌的想法是,自己的這批部下跟隨著自己南征北戰,大部都還沒有成親。算了算,那秦淮八艷一個個也都該長大成人了,像這樣的女人,可不能落到別人手中,與其這樣,還不如便宜了自己的這批兄弟……
「除了這,我還為各位準備了一批禮物。」朱斌站起來笑道,接著拍了拍手,就看到幾個下人,每人手中捧著厚厚的一疊冊子,一一分發到了各人手中。
那冊子上面寫著「江南軍戰紀」五個字,翻了開來,首頁寫地是「我是江南軍,江南是我家;督帥帶我共進退,我與督帥同生死;若是賊寇來侵擾,鋼刀相向不留情!」
這幾句話通俗易懂,就算沒讀過書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再往下翻,卻是一副副小圖組成的圖畫,拼成了一個個故事。第一個故事就是說地當年武英侯朱斌帶著五十騎大破金虜;第二個故事說的是朱斌帶著「天字第一營」地兄弟,大戰驢皮溝,勇破常定武……
後面黃飆斷臂守城,李天齊力戰不屈;鄭天瑞白馬銀槍,鍾建設宴擒敵等等故事全部繪錄其中。這些畫邊沒有多少文字,畫得簡明易懂,縱然是鄉民百姓也能看明。而且像這樣的冊子,又充滿了趣味,當時就讓眾人翻閱得津津有味。
「大哥,這畫的是你單騎沖營吧,可我瞧著這上面的人怎麼像我?」
「滾,滾,滾一邊去……」
江南軍眾將見自己的故事被畫成了冊子,無不興高采烈,你看著我的冊子,我看著你的冊子,鬧成一片。朱斌揮揮手讓他們安靜下來,說道:
「我把這東西叫做連環畫,等過了年就在民間廣為散發,不光這樣,我還要把咱們江南軍征戰的故事編成戲,到處去演,我要讓各位的威名廣播於天下!這將成為慣例,以後但凡咱們江南軍出征歸來,就會這樣!」
「多謝督帥,督帥之恩,我等銘記於心!」江南軍諸將齊齊說道。
這主意朱斌在從京城回來的路上便已想好,此時見部下果然感激,心裡大是得意。一邊黎風微微笑著,他已看出督帥的真正用意,尤其是首頁上的那句「督帥帶我共進退,我與督帥同生死。」這是督帥要牢牢抓住江南軍將士之心。
他對朱斌的這一手做法大加讚賞,可以說江南省有今天的局面,自己也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把江南省看成自己的兒子一般,除了督帥,若朝廷換了一個人來掌管,自己焉能如今天般的如魚得水……
鬧騰了有兩個多時辰,眾人這才盡興而歸。朱斌正待休息,卻見黃溪走了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朱斌動容,急忙道:「快把他們請到我這來。」
過不了多少時候,進來一個四十歲不到的中年人,和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見那中年人之面,朱斌迎上前去道:「久聞西銘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幸甚若何!」
這位「西銘先生」,便是名聞朝野的復生領袖張,一見當今第一名將朱斌對自己如何尊敬,趕緊道:「張拜見侯爺,張也久聞侯爺禮賢下士,我復社遭小人暗算,成員紛紛入獄,侯爺卻不肯落井下石,更一力維護我復社成員,今日特來道謝……」
朱斌雖是面上客氣,心裡對這張可未必就真的那麼尊敬了,眼見這張大年夜趕來,只怕找自己沒什麼好事情,可自己將來還有地方要用到他們,當時說道:
「西銘先生遠道而來,請到書房用茶,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可我這卻是最安靜之所,絕沒有人會來打擾先生,先生有什麼話不妨進去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