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佛郎機人名叫比摩亞。」黃溪很顯然已經把這的情況瞭解得非常清楚:「他來大明時日已久,本來說是做生意的,可實際上根本就是個倭寇,後來被擊潰後,帶著殘部投奔了鄭芝龍,誰想到鄭芝龍歸順了朝廷,他便又投靠到了馮長興的手下!」
說著他揮揮手,很快有手下送來幾頁紙,黃溪將它交到朱斌手裡,又說道:「這是我們收集到的所有情報,馮長興船上裝備的佛郎機,都是由比摩亞提供的。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這佛郎機的威力超過了我們的大將軍炮……」
朱斌點了點頭,這點他比誰都清楚。這個時代西方的火器技術,已經領先於大明。不過他倒並不是怎麼太擔心,憑著自己的知識,只要給自己時間,一定能使火炮技術有一個大的突破。
這個時候朱斌忽然想到了什麼,叫道:「幫我找紙筆來,快。」
部下不知他要做什麼,急忙找來紙筆,只看到這位巡撫大人在紙張上不停的畫著什麼。只不過巡撫大人看來沒念過幾年書,拿著毛筆的姿勢要多彆扭有多彆扭。朱斌朱大人也是叫苦不迭,他可從來沒用過毛筆這東西,手裡不由得哆哆嗦嗦,全然有失巡撫大人風采。
直畫了小半個時辰,弄到朱斌朱大人滿頭大汗的時候,這才畫好。眾人湊上去,也不知是個什麼東西。就聽朱斌說道:
「這叫統規,嗯,瞄準鏡,安裝在火炮之上,百發百中,最是厲害。黃兄,你錦衣衛行事方便,你秘密找一批工匠,用最快的時間打造出來。記得,做完後這批工匠全部強行充入軍隊,統規的製作方法一定不能外洩……」
朱斌呼出了口氣,統規,也就是瞄準鏡,現在應該已經被信奉天主教,山東右參議兼寧前兵備道,即將升任登萊巡撫的孫元化發明出來了,這是明軍火炮技術上一次突破性的革命。只不過知道的人除了孫元化本人外,實在是少之又少了。而且孫元化將其視若珍寶,根本就不願意讓別人探聽。
而自己的的統規,比之孫元化的又先進了一步,但是這技術絕對保密,韃子的探子無處不在,萬一落到他們手裡,就實在有大麻煩了。雖然對製作統規的工匠心狠了點,那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只等著將來太平了再好好補償他們吧。
朱斌在心裡把自己那個時代的度量單位和現在的換算了好半天,總算陳博士給他的資料派上了用場,過了會才說道:「這統規股長一尺,勾長一寸五,寬四分厚一分,勾股件連著弧形規,規分十二度,萬萬不可錯了。而且,黃兄,此時要特快辦理,最好在和海盜開戰前就能送到軍中。」
「這點你儘管放心。」黃溪這時頗有些傲慢地說道:「錦衣衛想要辦的事情,沒有不是特快的。西鳳的官員能在暗中阻擾我辦案,嘿嘿,難道還能阻止我找工匠嗎。真當只有東廠的可怕,我錦衣衛的就是吃素的?開戰之前,我保證將第一批送到。」
眾人相視一笑,黃溪說出這種話來,只怕當地官員和那些被強行徵用的工匠大有苦頭吃了。
在等候水師和火炮等物資到來的時候,朱斌將西鳳的兵卒全部召集了起來,又從中挑選了兩百來名可用之兵。此時他手下可用之兵已近五百。不過要用這五百兵來對付馮長興部,還是顯得單薄了些。在這樣的情況下,朱斌下令就地募兵。
但顯然官府的聲望,在當地似乎不那麼好,募兵令張貼出了兩天,應者寥寥。負責招募士兵的陶海花名冊上,連第一頁都沒有寫滿。
「***。」和陶海一起在募兵處空守了兩天的李天齊,惱怒的回到軍營,罵道:「老子們千里迢迢的來幫他們打海盜,可那些愚民卻根本漠不關心,我看乾脆咱們也別管了,全部回到杭州拉倒。」
陶海是浙江海鹽人,他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不是老百姓不肯當兵,實在是被官府給嚇怕了。那些當官的募兵前說得天花亂墜,可到了軍營連頓飽飯都吃不到。這也算了,一旦海盜殺了過來,軍官跑得比誰都快,這樣你讓老百姓怎麼肯來當兵?」
「是啊,老百姓不相信咱們,當地官府不肯配合咱們,難啊。」朱斌歎息了聲,隨即又說道:「不過,只要咱們做出個樣子來,讓老百姓看到咱們是真心來打海盜的,我就不信了,百姓的心還真是鐵石心腸。」
正說著,忽然看到鄭天瑞匆匆進來說道:「撫帥,才接到的情報,一夥海盜已經登陸,從他們的目標來看,應該是想洗劫以陳家村為中心的一帶。」
軍營裡的軍官很快圍攏了上來,黃飆問道:「來了多少人?」
「總有四五百人的樣子。」鄭天瑞喝了口說,喘息了幾聲說道:「而且據說領頭的是馮長興手下的頭號猛將,叫孟忠,因為是個禿子,又有個外號叫禿頭孟。可這外號除了馮長興外,誰不能當面叫,聽說有次他有個最親信的手下,喝醉了酒當眾叫了聲,結果馬上被孟忠割了舌頭……」
「嘿嘿。」黃飆冷笑了幾聲:「禿頭李,我見了倒非要叫上幾聲,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把我的舌頭給給了。」
「幹他!」朱斌重重的敲了下桌子:「正好找不到機會,現在禿頭李倒送上門來了,和他硬碰硬的打上一仗,而且此戰必勝,否則,咱們別想在這裡站住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