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是在朝廷上做出了人事任命,可要等那些官老爺們批下來正式任命文書,未免又得等上好一陣子。朱斌和陶海等人都是第一次來京城,黃飆這四人也正好趁著這段時候,帶著他們在京師裡好好地轉上一轉。
京師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那徐軍和陶海一不小心,卻和眾人走散。他們也認得回去的路,倒也並不如何擔心。正好自己在這轉上一轉。
徐軍拍了拍陶海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說道:「昨日我自己上街,去不想見到了個好地方,後來身上不曾帶得銀子,今日正好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這徐軍也不認得路,只憑著記憶在小胡同裡轉來轉去,頭都暈了,才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一顆大柳樹後一間平房,土牆上沒有窗戶,只有幾個燒餅大的洞,有人在小洞上張望片刻,便笑嘻嘻的叩門而入。
徐軍讓陶海去看,陶海皺著眉頭說道:「這怎麼可以,青天白日的,偷看人家屋裡,萬一叫人給拿住了,還不得當賊給打個半死。」
「不礙的,人家巴不得你看呢。」徐軍用力推著他說道。
看了看周圍無人,陶海悄悄的湊上了洞眼,只一看,頓時滿臉通紅,扭頭轉身就想離開。徐軍用力按著他笑道:「儘管看,沒有事,這是人家的生意!」
陶海張大了嘴,卻被徐軍硬推搡著走進了屋子。屋裡聚著十幾個塗脂抹粉的女人,竟然全都一絲不掛,想來是身上也搽了粉,白光光的像一串大白魚,嘻嘻哈哈笑個不停。只有兩人穿了衣裳,一個滿臉諂笑的中年婆娘,一個剛才叩門而入的男人。
男人顯然老於此道,在這排光溜溜的女人身上亂摸亂掐,女人們浪笑連連,好一陣子,他才從中扯出一個,中年婆娘笑嘻嘻地接過男人擲給的一串銅錢,把他們送到了屋子裡的另一個門。
女人們正想散了隊形,忽然看到又有客人進來,一個個趕緊又打起了精神,做出了她們自認為是最拿手最迷人的姿態表情,或扭動腰肢飛媚眼,或捧著高聳的乳房微笑。甚至,有的女人相互摟抱著做出了交歡狀……
「大爺,挑俺吧……」
「大爺,俺能侍侯你時候長……」
「大爺,我有新花樣,包你來了就不後悔……」
陶海眼前一片模糊,無數粉腿粉臂,無數血紅的嘴,顫巍巍的乳房,軟塌塌的肚皮,幽暗毛茸茸的私處,和著脂粉香,汗酸臭混合的古怪氣味,一股腦兒撲向他,纏繞著他,全身的血都燒著了,昏眩的烈焰炙烤得他舌干口糙,連說話的力氣都失去了……
徐軍指指牆角:「那個雛兒,可好?」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屋角一個赤身少女羞怯地低著頭,不敢往女人堆裡擠,細瘦的身材還未發育好,小小的乳房剛剛鼓成一個小饅頭,尖上一點嫩紅。看她渾身發抖,陶海覺得可憐:「太小了……怕還沒有十三、四歲……」
徐軍笑得很猥褻:「陶兄,羊羔怎麼也比老羊好吃,多嫩啊……」他才伸手要點那少女,陶海一巴掌拍落,另指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就這倆,多少錢?」
中年婆娘賠笑著道:「一回十文,多一回加倍,侍侯得爺高興,爺就多賞下,另外收炭火錢三十文……」
陶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居然這麼便宜?正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徐軍,忽然聽到洞眼那猛然傳來叫喊:
「陶海,徐軍!」
兩人大吃一驚,這分明是鄭天瑞的聲音,互相看了一眼,洞眼外傳來一聲大笑。陶海滿臉通紅,拔腳要走,中年婆娘急忙阻攔:「大爺,都已經點了人啦,不興走,這是規矩!」
黃飆冷冷的聲音又傳了進來:「掏給人家一百文吧,早早出來要緊!」
趕緊付了一百文錢,兩人落荒而逃。出去一看,一眾兄弟都在,朱斌一雙賊兮兮的眼神似笑非笑,黃飆鼻子裡哼了一聲:「跟我來!」
向前走了幾步,黃飆停住腳步:「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憋,憋得實在太久了……」徐軍乾笑著說道:「尋尋開心而已……」
朱斌一邊聽著,也覺得黃飆他們太嚴肅了點,男人逛逛青樓,在這個時代本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正想勸說幾句,就聽黃飆正色說道:
「聽著,這種私娼窩叫窯子,從老鴇王八到大小姑娘,全是乞丐!」
陶海身子哆嗦了下:「怪不得這麼便宜。」
一邊徐軍也嘟嚷了句:「我說怎麼身上有股子怪味。」
李天齊笑了出來:「怪味?怕是剩飯垃圾香吧?女叫化做上婊子,身上精光光的,那是沒錢買衣服首飾……」
鄭天瑞皺著眉頭說道:「這些倒也罷了,要命的是髒病。這些賤的地方,什麼下作東西不來?一張大坑上容得五對野鴛鴦,不染上髒病那才有怪。要不是我們正好看到你們轉進了這裡,嘿嘿,只怕……」
陶海和徐軍哪想到這裡面有如此多的講究?想想當真好險,若不是被他們看到,真正得了髒病也不知道。
「走吧。」郭飛拉著兩人,笑道:「帶你們去看看真正的青樓,那的姑娘,嘖嘖,那才叫是人間天堂呢。」
正嬉笑著想要離開,忽然窯子裡傳來一片驚呼和亂喊,接著劈里啪啦的一陣亂響,屋子的門被猛然撞開,一個細小的身影飛也似的衝了出來,一到陶海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驚慌失措哭泣著道:
「好人,好人,救我。我是昨天才被他們抓來的,我不想做這個,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