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仗著膽子接下韓雪兒派給他的差使,進入他從未涉足過影視領域屈指算來一個半月過去,應該說,這一個半月的演藝生涯對丁寧來說還算一帆風順,無論是與周倩的合作還是安蔚的合作,都不錯,現在與韓雪兒對戲,感覺似乎也不錯,但很快,丁寧的好運似乎到頭了。
丁寧終受不了!作為春生受不了!丁寧以為可以面對,結果發現即使是戲中,他也無法面對。
白天拍的一場戲,是馮雨基本放棄治療後回到村裡,春生則在旁陪著她。
時光的腳步從他們身邊輕輕邁過,兩個人相互依偎著,望著夕陽西下,呢喃著他們說不完的情話。
突然間,馮雨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丁寧就覺得自己彷彿被無數利刃洞穿,再忍不住,抱著韓雪兒拚命地搖動著她,瘋狂地喊著她的名字。
站在副導演旁邊的雪姐都被丁寧這麼猛烈的動作嚇到了,但同時又不得不佩服丁寧,這個業餘演員面對鏡頭時候竟然有這樣的爆發力和感染力,真是越來越讓人吃驚啊。
那忽然的跳起,猛烈的搖動,瘋狂的呼喊,帶著一個男人巨大的恐懼與絕望,可以說讓旁觀者雪姐也迅速帶入到那種情境去了,望著這樣的場景,就不由得雪姐雙目不濡濕了。
副導演長出一口氣,大聲喊了一句:「好!」
這意思就是這條非常棒,通過了,兩個人表演都非常完美。
副導演這一喊,攝影師自然就停拍了,整個凝固起來的劇組狀態立刻活泛起來,但眾人很快發現不對,因為副導演雖然已經喊了停,但丁寧依然還在搖晃著韓雪兒。
雪姐也反應過來,趕緊過去。
韓雪兒一開始整個精神狀態都投入進去了。那個時候,她就是馮雨。馮雨就是她,暈過去整個也很逼真。可是,這種入戲狀態也架不住丁寧這麼個搖法,因此沒等雪姐他們過來,韓雪兒就睜開眼,一見之下,立刻明白丁寧有些收不住,連忙抓住丁寧的臂膀。喚道:「丁寧!丁寧!丁寧!」連喊了三五句,丁寧的動作才漸漸緩和下來,而這時,雪姐他們也過來,一人一邊比較用力地抓住丁寧的手臂。
丁寧晃了晃腦袋,站起來,望了望四周。有些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你感覺怎樣?」韓雪兒無比關切地問道。
丁寧尋聲望到韓雪兒,眼睛直楞楞的,忽然做了一個雪姐他們所料不及的動作,一下把韓雪兒緊緊摟在懷中,喃喃道:「你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不要,不要,再也不要這樣嚇我,不許離開我……」說到後面。丁寧整個就絮絮叨叨起來,無助至極。
韓雪兒心裡一疼,也是緊緊抱住丁寧。
韓雪兒與副導演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好。
韓雪兒小聲對副導演說道:「我看,今天的拍攝就到這裡。你們先忙你們的。丁寧這有我。」
雪姐與副導演知道幫不上忙,丁寧這種狀態應該是演戲太過投入所致。休息一下慢慢就應該會緩過勁來,當然。還要有韓雪兒的撫慰才行,這時候地丁寧,像極了絕望無助的小孩。
韓雪兒任丁寧摟著,手撫慰著丁寧地後背,口裡不停地說道:「別怕,我在了,我在了。」這個時候,韓雪兒止不住雙目盈淚,因為丁寧的頭趴在她肩,淚水已經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肩頭。
這是入戲太深而一時間不得出的反應。
韓雪兒有想過入戲可能太深的問題,但覺得不大可能,更不知道丁寧會有這表現!
而韓雪兒自己以往的經驗,每當入戲太深的時候,這個時候職業習慣就會提醒她一聲,注意哦,入戲太深了,一演完,韓雪兒馬上走開,誰上來都一律不能管,揮揮手,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場,把內心積壓地那些負面的情緒統統宣洩出來。
韓雪兒有很多次這樣的經驗,這是因為她比別的演員更認真,更投入,這還是就某一場戲而言,而整部戲結束之後,韓雪兒往往需要好一陣才能恢復過來。
韓雪兒在拍完《孔雀東南飛》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都調整不過來,結果才有了春州之行,後來又因為大雪封路與丁寧「同居」那麼幾日,在那幾日,最後丁寧還是用他所謂無上高深的禪法治好自己的心結。
韓雪兒卻沒料到丁寧反應會這麼大。
雖然丁寧是原著者,對人物有更深層次的理解,但是他畢竟是業餘演員,不是那麼輕易就進入人物心理地,按理說,入戲深,是自己這種老戲骨才可能出現的,真是沒料到。
而這時,丁寧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帶著因為前所未有的畏懼。韓雪兒沒得辦法,也顧不得旁人怎麼看,做了一個讓所有在場的人無比吃驚的事,那就是親丁寧。
親他的嘴,親他的臉,親他的鼻子,他地眼睛,瘋狂而帶有鮮明的自己的氣息,在這種具有強烈愛意的親近動作之下,丁寧感受到鮮活的生命力,愛地力量,整個人漸漸趨於平靜起來,呼吸也漸漸穩定下來。
韓雪兒依然不停止吻丁寧,因為在那肌膚接觸地剎那,兩顆心也無阻礙的交流,在那一剎那,韓雪兒明白丁寧是真地以為自己暈了,真的以為自己這樣就長眠不醒,正是忽然意識到這一點,丁寧才忽然失去了理智。丁寧對她用情竟然如此之深,韓雪兒內心感動至極,剛才一通熱吻已熱得劇組上下無比詫異地關注,但是還不夠,於是她索性無比熱情地向丁寧索吻起來。一時間,兩個人旁若無人地接吻,所有觀者都耳紅心跳。
雪姐知道韓雪兒是在撫慰丁寧,但是用不著這麼大力吧。
韓雪兒邊親邊對丁寧說道:「我還在這了,不用擔心,這是演戲,我們,對,我們在拍電影,丁寧,你忘了嗎?」
韓雪兒地撫慰有了成效,事實上,在這種精神遊離不明白自己是誰的狀態下,男女之間那種直接瘋狂的接觸能使得內心趨於平靜,丁寧的理智果然漸漸恢復,喃喃道:「剛才,剛才,我怎麼呢?」
見丁寧發問,韓雪兒這顆懸起來的心總算放下,說道:「沒什麼,剛才你只不過入戲太深了,你當你就是春生了,而當我就是是馮雨了,我一暈過去,你,你就覺得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丁寧半張著嘴,腦袋裡殘留著剛才自己癲狂的信息,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剛才我就覺得劍穿了我的心,天要塌下來,覺得一切一切都沒有意義。」說著,說著,丁寧的眼淚就止不住下來的。
「沒事!沒事!」韓雪兒連忙說道,「這戲演得好時才會出現的狀況,休息一下,慢慢就緩過勁來,就像那個什麼,像那個跑一萬米長跑一樣,跑完的時候,是要有長時間調理呼吸的,對,跟我深呼吸!」說著,韓雪兒連忙示範著深呼吸。
丁寧跟著韓雪兒做了幾個深呼吸,感覺好一些。
這一感覺好一些,丁寧就感覺整個身心就湧上一股乏力感。原來剛才那種有些歇斯底里的狀態,實在透支了丁寧不少體力,癲狂而不知自己是誰的時候並不知覺,這一醒轉過來,立覺腿有些發軟,站不住了。
這一天,關於春生的鏡頭再無拍攝。
戲拍到這,實際已經接近尾聲了,大概四分之三的樣子。
韓雪兒特意讓丁寧歇了一天,她先把其他簡單的鏡頭都完成,這丁寧感覺吃不消的情感大戲等他調整過來說。
可是,休息了一天的丁寧心理並沒有調整過來,按照原計劃的拍攝,春生與馮雨的戲,丁寧始終完成不了,不僅如此,丁寧頗有些打回原形的樣子,好像不會演戲一樣。
韓雪兒一看丁寧這種狀況,不行,果斷終止了拍攝,因為如果丁寧再經歷幾次通不過,恐怕信心受打擊到難以恢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