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輕風陣陣。
我伏在白鶴城玲瓏閣分舵的屋頂上,看了一眼身邊的一隻小鳥,小聲道:「咱們可說定了,做完這筆買賣,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各不相欠。」
一隻小鳥咬著唇道:「我收了個BOSS,你卻借此騙去了我十萬兩的銀子,和你在一起,遲早要被你氣死,分就分,你以為我稀罕你麼?」
我哼了一聲,語帶嘲諷的道:「得了吧大姐,別沾了便宜還要賣乖,要不是看在你幫我漲了三十點戰力的份上,十萬兩就想打發我嗎?這BOSS能給你帶來多少好處,你心中有數,要是挑明了說,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我頓了一頓,又道:「還有啊,今晚不管你想要從這玲瓏閣取什麼東西,得手之後,我這勞務費可是少不了的。」
呵呵,我這一語既出,一隻小鳥這丫頭臉都氣白了,但礙於此時正是非常情形,也不敢發飆,更不敢亂用她那根破針。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事成之後,給我五萬兩銀子的勞務費。月光之下,她銀牙緊咬,眼中似已能噴出火來,我在一旁瞧的卻是樂孜孜的,你還別說,這丫頭生氣的模樣,真是另有一番韻味!
此時已是深夜零點左右,這分舵裡的人除了留守值班的玩家之外,紛紛打著招呼各自下線去了,我輕吸了口氣,從懷中取出老頭送我的那方黑巾蒙在了臉上。
一隻小鳥在一旁卻是滿臉的驚訝,道:「你……原來你竟是……」
我嘿嘿笑道:「沒想到我是金鳳樓的人吧,是不是怕了?」
這丫頭輕歎了一聲,眼中不禁露出幾分複雜的神色來,咬著唇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竟是全不費工夫……真是沒有想到……」
我不由眉頭一皺,道:「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感覺有點不對勁啊?」
一隻小鳥搖了搖頭,淡淡笑道:「沒什麼,我正想找金鳳樓的人談筆買賣,卻沒想到你就是金鳳樓的人,倒是少了一番周折。」
我搖頭道:「別拿這些沒營養的話來敷衍我,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但也能猜出你的來頭決不會比金鳳樓的人差多少,你若想找金鳳樓的人談買賣,似乎沒必要經過我這個無名小卒吧。」
一隻小鳥看著我笑了笑,忽伸手在我臉上輕輕的撫了撫,眼中卻又露出一絲的無奈,道:「不說這個了,咱們這就進去吧,現在應該是他們最鬆懈的時候。」她微微一頓,似是想起什麼,又道:「還是拿下這面黑巾吧,以免被人瞧見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這話說完,卻是縱身躍起,如一隻小鳥般輕輕飛了出去,幾個縱躍,便已是落在了庭院之中,隨後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快點跟上。
我此時雖有心戴著黑巾,但卻被這丫頭的話擠兌住了,若是再不取下,倒是讓她心疑了。無奈之下,只好取下面巾,同樣縱身躍起,隨她落在了庭院之中。
一隻小鳥輕聲道:「你記住了,這院中的佈置暗含五行之格,你隨著我的身後,千萬不要踏錯了步子。」
靠,這遊戲真***能整,連五行八卦都給用上了!我心中雖是如是想著,但卻不敢大意,輕輕點了點頭,隨著小鳥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這玲瓏閣果然是實力雄厚,連一個分舵竟也有如此的規模,我隨著小鳥一路潛行,卻是走了將近十來分鐘,才到了這玲瓏閣分舵的主樓。
一隻小鳥輕聲道:「你看見了那邊的小徑了嗎,你從那裡過去,走上一百多米的樣子,有幾間木屋。你到了後,放上一把火,再胡亂的叫上幾聲。等這些做完,你按著來時的路去牆外等著我就可以了。」
我皺了皺眉道:「就這麼簡單?」如這種小事,便是CCTV來做也綽綽有餘了,這丫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一隻小鳥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早就說了,有些事情我是不會說的,你想要知道,就自己去找答案吧!」
也罷,這丫頭平時雖是很溫柔,但骨子裡卻是倔強的厲害,再問下去也沒什麼結果,根據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來看,這小狐狸雖是狡猾狡猾的,但對哥們我倒還不錯,應該不會算計我的吧。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輕輕歎了口氣,***,我不會是真喜歡上這丫頭了吧!若是換了往常,我此時多半會手起刀落,來個先下手為強了——將可能的危險扼殺於萌芽狀態中,這是我從山姆大叔那裡學來的永恆不變的真理,想當年,丫挺的弄阿富汗,滅伊拉克,可比哥們我黑多了……可是此時此刻,面對著這隻小狐狸,我卻絲毫提不起狠勁來,媽的,不過就是個遊戲而已,栽就栽一回吧!
我吸了口氣,將手一伸道:「拿來。」
一隻小鳥一楞,道:「什麼拿來?」
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當然是那五萬兩的銀子,你若是拿了東西後來個一走了之,我上哪找你去啊?」
這丫頭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恨恨的道:「你……你……」她『你』了半天,卻終是從系統錢莊裡取出五萬兩的銀票扔在我的懷裡,忿忿的道:「今天過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遲早得被你氣死!」
我嘿嘿一樂,忽的低頭在她臉上飛快的啃了一口,笑道:「大姐,用眼光是殺不死人的,至少也得用牙齒才行……我先去了……」我不等話說完,卻是一溜煙的朝她指的那條小徑飛快的跑去。得,哥們我殺人無數,可這放火的勾當還是第一次做,為了不耽誤這丫頭的事情和對的起這五萬兩的銀子,說不得要整的大一些才好!
此時院中已無人跡,這百十來米的距離我很快就走了過去。等到了一隻小鳥所說的那幾間木屋前面,我從腰帶中取出青油火筒,然後再輕輕的擰下底蓋,將內裡的青油全數的淋在了木屋之上……
一分鐘後,我站在院中,看著沖天而起的火光,不由的從臉上浮現出一絲燦爛的笑容。***,真沒想到這放火帶給我的快感竟比殺人也弱不了多少,難怪總是有人很感歎的將殺人放火這四個字連在一塊說,感情這還真是從實踐中摸出的至理名言啊!
望著滿天絢爛的火光,聽著『劈啪』做響的背景音樂,我左右看了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鉚足了勁,捏著鼻子怪叫道:「來人啊,走水了,大家快來救火啊……」
……白鶴城外的樹林中,我坐在篝火前熟練的捲了三隻大炮,然後嘴裡叼著一隻,耳朵上夾著兩隻,***,今天小賺一筆,夠我抽上兩年的了……
篝火的另一端,一隻小鳥正托著小臉,呆呆的想著心思。自半個小時前的那把火後,這小狐狸不過十分鐘後,便與我在牆外碰了面,看到她那一刻時,我略略的有些驚訝,說實話,我真是沒想到她還會再出現。從玲瓏閣分舵出來後,我甚至有念頭自己先行的離去……
我正閉目回味著鼻腔中香醇的煙味時,一隻小鳥卻是走了過來,隨手扔給我一個陶罐,笑道:「有煙無酒,未免無趣,有興趣陪我喝一杯嗎?」
我打開罐口,聞了聞,道:「喝一杯沒問題啊,不過我在琢磨著,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蒙汗藥之類的東西呢?」
這丫頭劈手奪過酒罐,仰頭喝了一口,隨即冷笑道:「我稀罕你陪我喝嗎,我若是想害你,早就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嗎?」她說到這裡,眼圈竟是一紅,又道:「這一段時間,我對你如何,你自己心中清楚,為什麼你卻總是不相信我呢?」
我聳了聳肩,道:「誰讓大姐你總是神神秘秘的,我最煩的就是猜謎語。」
一隻小鳥苦笑一聲,在我身邊坐下,輕聲道:「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過了今晚,你我在這遊戲中可能再無會面之時,在以後的日子裡,你……你會想起我嗎?」
我接過她手中的酒罐,反問道:「你覺得呢?」
一隻小鳥輕輕歎了一聲,道:「我不知道,這段時間裡,你表面看上去雖然很貪,很壞,有時還總愛和我鬥嘴,但這不過僅僅是表面上的。其實你的內心究竟想些什麼,我竟是一絲半點也看不出來,還有就是你的眼睛,深沉無底,卻又帶著一股死寂的氣氛,而且從未有過改變……我卻總是想瞧,想從裡面看出一點什麼,但每次我都會從內心深處生出一些恐懼來……」
我喝了口酒,道:「你怕什麼,怕我會殺了你嗎?」
這丫頭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在恐懼什麼,但我卻知道死亡卻並非是最令人恐懼的事情。」
我笑了笑,問道:「對了,過了今晚,你會想我嗎?」
一隻小鳥站起身來,踏著舞步,在我面前飛快的旋了幾個圈,卻仍是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不會想你。」她面帶微笑,伸手去捉那隨身而過的輕風,輕聲道:「也許,也許這風會知道……」
嗯,這句話怎麼聽著耳熟,似乎是哪首詩裡的……看著一隻小鳥那恬靜的笑容,我忽然感到一陣的暈眩……
……我歎了口氣,扔掉手中的酒罐,指著面前的這隻小狐狸,無比幽怨的道:「小丫頭,你……你到底還是在這酒裡下了藥……」
一隻小鳥笑的愈發的燦爛,眨著眼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是不知道……」
……***,居然還是被這小狐狸給耍了,紅顏禍水啊……
帶著鬱悶和悔恨的心情,我終於無奈的倒在了地上,而失去知覺的那一刻,我仍沒忘了使出全身的力氣朝那隻小狐狸伸出了中指……
……而後,竟有一張溫暖、濕潤的唇輕輕的映在了我臉上,依稀中,還有我已聽不清的呢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