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曹操在聽了曹昂的報告後也對天子的這一舉動很是迷惑,他也很想知道是誰在為天子謀劃。但曹昂的消息並不準確,所以曹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掌管情報的賈詡進行了一番詳細的調查。而賈詡則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就理出一個大概的頭緒,這除了他自身的能力超強外還要歸功於全新的情報收集體系以及情報研究方法。
雖然前生的時候沒搞過情報研究工作,但與之相關的表面的東西還是有所瞭解的。比如曾經在一本雜誌上看到在抗美援朝時期,美軍就對彭德懷元帥的情報同樣進行了全方位的收集,據說為了研究彭德懷元帥的指揮藝術,幾位美軍文職軍官為了盡可能的分析彭總的思路,還專門派人到台灣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中國象棋。還有部美國電影《巴頓將軍》之中的一個情節也曾經給我留下過非常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二戰時期在德國有一個專門機構和很多的專業人員負責收集敵對國的主要將領的信息並加以分析,其中有一個負責研究巴頓的德國軍官對巴頓的瞭解勝過了所有的人,包括巴頓自己。
在情報系統建立之初就對確定了不少的重點監視目標,除了不能名講的皇帝外,像翼州的袁紹、江東以前的孫策現在的孫權;荊州的劉表;西涼的馬騰韓遂;益州的劉璋;新野的劉備都是重點照顧的對象。目前賈詡所主持的情報收集和研究水平只是剛剛起步,加上人員素質、通訊條件以及工具和手段上的限制,還遠遠不能和二十世紀無孔不入的情報收集以及專業的分析相提並論。但好在這個時代對一個目標人物進行研究時,所需要收集到的情報也相對少的多,特別是針對一件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進行分析,只要事情有全面的情報還是很容易尋找到脈絡的。
「自主公離開許都前往官渡之後各地諸侯大都有派遣使者前來,詡對近幾個月來覲見天子的人員進行了排序後發現。這些外臣之中有兩個人最為可疑。」賈詡說道:「一是西涼太守馬騰,馬壽成於兩個月前親自來到許都,當官渡大捷的消息傳到許都後他連夜進宮與天子密談了半個時辰,然後於第二日離開許都返回西涼。」
程昱問道:「談些什麼?」
賈詡搖頭道:「當時陛下與馬騰是在御花園之散步,我們安排的內宦被馬騰的隨從擋住無法靠近。」
「秋夜漫步於花園之中……好興致啊!」曹操冷笑道:「還有什麼疑點?」
賈詡道:「馬騰在許都期間拜訪朝中諸多老臣之時,曾多次揚言司空府下置司空議事院和司空軍委會系私自開衙建府有違大漢朝制。」
這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壞處,其實各諸侯那個不是打著漢臣的旗號在自己的領地內當土皇帝,他們可以任意任免屬的官員,任意開徵或減免稅賦,但偏偏曹操不能這麼做。至少不能繞過天子這麼做。挾天子以令諸侯在取得巨大的政治優勢的同時,也將曹操放到了一個很難受的位置上。
曹操有些鬱悶地說道:「還有一個是誰?」
賈詡道:「另外一個則是荊州牧劉表。劉景升於半月前派遣使者前來向陛下進貢,在面聖之時將一封書信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呈獻給了陛下。」
我皺了皺眉問道:「書信?不是奏章?」
賈詡點頭道:「是書信,據在場的人說當時劉表的使者在進獻了貢品禮單後,突然說什麼劉景升乃天子的叔父,進貢之物是做臣子的對皇帝的心意,然為叔者還有家信問候侄兒。」
說到這裡賈詡做出了一個對此事難以理解的表情。而曹操、程昱和我也都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劉表在輩分上的確是漢獻帝的長輩,但以劉表的性格斷然不會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可偏偏他就這麼做了!而且還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堂而惶之的拿出了一封叔叔寫給侄子的家書讓天子過目!
曹操道:「書信呢?」
賈詡說道:「燒了!」
「啊!」曹操怒道:「何人所為?」
賈詡很無奈地說道:「陛下讀了劉景升的書信後大怒,親手將書信燒掉了!不但強迫劉表使者將灰燼吞掉,而後還命人將使者及其隨從哄出許都!」
幹的漂亮!好高明的主意!若是奏章,就必須要先經過三、四道程序才能到天子手裡,其中自然不能寫什麼機密。但借進貢的機會在朝會的時候,當著文武百官把家書拿出來,若是曹操在場還能以司空兼國丈的身份截下來看看,接下來的舉動更是明顯帶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但在場的眾人明明知道書信有問題卻沒有任何人敢明目張膽地搶過來看一看。
「此二人果然多有嫌疑!」程昱用手指彈了一下鬍鬚道:「即便這次天子改換官制之事不是他們在後面左右,也必然是有所圖謀,明公不能不防啊!」
曹操沉思良久後說道:「馬騰有兩子在許都為質,劉表好於坐談,且無四方之志!這兩人不足為患。」
真的不足為患嗎?不!馬騰和劉表任意一個若是與袁紹結盟那麼在官渡所取得的優勢就會被抵消掉。但不這樣說還能怎麼樣?在這個關鍵時刻,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他們撕下臉面干一仗。
我問道:「韓遂有什麼動作?劉表那裡又有什麼預兆沒有?」
「西涼路途遙遠,我軍細作每一到兩月才能傳一次消息過來,關於韓遂最近的消息是十天傳來的,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賈詡道:「劉表那裡也沒有徵兆,只是有一件不大事不小的事情發生。那就是兩個月前劉表的連襟有女出嫁。荊襄眾多名士齊聚於襄陽。」
一聽到這個消息我來了精神。追問道:「那嫁女之人可是叫黃承彥?」
賈詡道:「正是!劉表當日入主荊州得當地大族蔡氏,娶蔡氏之女為妻。當地名士黃承彥乃是劉表之妻姐的丈夫。兩月前就是此人有女出閣,所嫁之人乃是曾任司隸校尉的諸葛豐的後人。其父親諸葛珪曾在泰山郡任郡丞。」
「這就是了!」我拍著大腿說道:「文和可有到賀之人的名單?」
曹操見我如此激動很是不解,程昱也是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賈詡更是攪盡腦汁努力去思考在分析這份情報的時候,是否遺漏了什麼?
注意到自己張牙舞爪的樣子嚇到人了,我笑了笑說道:「失態了,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才如此無禮。」
「能讓奉孝如此緊張的事情倒也少見」,曹操道:「文和!可有賀客的名單否?」
賈詡道:「因為黃承彥並在細作監視名單之內,所以沒有名單,不過婚宴之後黃承彥曾攜其婿以及名士司馬徽先拜訪了蔡瑁,而後又見了劉表。」
賈詡說完後有程昱補充道:「那個司馬徽我知道,乃是穎川名士。鬧黃巾之時舉家遷到荊州山中避禍。此人頗有才華,與劉表也是舊識。可惜不願為官,在荊州很有名氣,名下弟子眾多。估計黃承彥的女婿應該就是他眾多弟子之中的一人。他們前去拜訪劉表乃再正常不過的士人之儀,不足為奇!想是那黃承彥,藉機為其婿謀個孝廉好出仕為官。」
我沒理會程老頭只是追問道:「只這三人去見劉表嗎?一同前去的可有其他人等?」
賈詡想了想後道:「隨行的還有兩個年輕人,一個是荊州望族龐氏的小輩叫做龐統。另一個來歷不詳,只知道叫做單福。」
豪華陣容啊!水鏡先生、臥龍、鳳雛外加徐庶!單獨碰上一個就讓人夠頭疼的了,一下子出來四個還全跑到劉表那裡去了!我靠!不是他們想投靠劉表吧?我猛地蹦了起來喊道:「劉表可曾留他們出仕?」
賈詡搖頭道:「沒有!只是談了半日就告辭了!」
還好!還好!劉表不識貨啊!若是劉表有劉備一半的眼光和魄力,隨便留下一個委以重任,那麼局面就徹底的不同了。不過想想也是,這四位除了那個不願為官的司馬徽外,其餘的幾個眼光都挑剔的很,徐庶要好一點,在選擇了要投效的人後自己送上門去,在門外高聲吆喝推銷自己;諸葛亮則是擺足了架子等人上鉤;龐統和他們不同。他在選擇要輔佐之人的時候更是本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原則四處亂轉尋訪明主。只可惜他們三個都是漢王朝的鐵桿捍衛者,諸葛亮是見了曹操躲著走,徐庶是到了曹營也一言不發,那龐統就更過份,不但對曹操的重視視而不見獻了連環計給出來。臨走的時候還白白拿走了不少的賞賜。
這就很清楚了,這次漢獻帝劉協突然發難要更改官制,定是他們幾個的主意,也只有他們才能憑借過人的口才去打動打定了主意閉門自守的劉表出面向天子進言。可惜的是他們雖然研究出來採用這樣的制度可以使權利集中的一個人手裡,而且也判斷出在這個時候曹操不能拿皇帝怎樣。可惜此計雖好,但錯就錯在他們還沒有能體會出槍桿子裡出政權的道理。而且在制定了行動計劃並採取了行動後卻沒有後續舉措。著就注定他們這次計劃的失敗。
一想到初次和名傳千古的臥龍、鳳雛交手就佔據了上風,我就忍不住嘿嘿發笑。
不對!不對!我們根本就沒有佔到什麼上風!這只不過是一次不公平的較量。
除了司馬徽外,剩下的三個人都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估計他們在婚禮上碰頭後臨時起意,為了慶祝諸葛亮新婚,而製造一些麻煩給褻瀆了他們心中要捍衛的漢皇朝的曹操。
幾個年輕人半玩笑半意氣的舉動卻讓我們在這裡連夜商議對策,而且不經意間就製造出了曹操與馬騰的裂痕,在這場交鋒中不是面對面的交鋒中他們才佔據了上風!
曹操見我一會笑一會陰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他知道我在想通後一定會告訴他的,就不再管我而是問賈詡道:「還有其他人有嫌疑嗎?」
賈詡見曹操又看向自己就說道:「除了馬騰和劉表兩個外臣,許都之內也有兩人大有嫌疑。一個少府大人孔融,孔文舉平日就時常出入宮廷,多時五、六日一次,少時也是半月一次,近兩個月次數更為頻繁,上個月就更是單獨覲見天子十於次。表面上看似乎和以前一樣都是講述一些文章典籍和孔孟之道。但奇怪的是,從兩個月前開始孔融與天子交談之時除了正常的講解外,經常以筆代口,每次完後就用墨汁將所用紙張塗抹一黑。所以他和陛下交談些什麼我們也不得而知!」
對於孔融的舉動曹操什麼也沒說,他只是靜靜的等待賈詡說另一個有重大嫌疑的人的名字。
賈詡很是遲疑地說道:「還有一個人……他是……」
在這是時候我背後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若是諸葛亮、龐統他們不是在為奢望給皇帝爭取權利,而根本目的是在離間曹操與荀彧這樣心懷漢室的大臣的關係的話!那麼他們不但勝了!還是完勝!
曹操閉住雙目擺手道:「不用講了!這個人我知道!不過應該和這件事情無關!」
見曹操如此賈詡只得閉上了嘴巴,我和程昱相互看了看,又望了望賈詡,我們三個人同時搖了搖頭,最後由程昱說道:「主公所言極是!那……斷然不會參與其中。」
曹操睜開眼睛,用他那果斷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在坐的幾個人後說道:「袁紹未平之前馬騰、劉表都動不得!但為防再有變故,必須要設法給於警告,你們認為該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