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凌羅已經成了一個全心全意依附於宮熹的女子,一個被幸福的感覺包圍了的女子,他的微垂的眼眸,薄唇輕啟的樣子,都讓她著迷,在吹奏之時,偶爾向她望來,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流快了幾分,她不知道,她彈奏的琴音,已經漸漸被宮熹的笛聲引導,如萬江入海,終將被海同化。
可是,她沉迷於這種感覺,這個時候,就算是有人提醒她,想要阻止她彈奏下去,也沒有了可能。
西寧王聽到滿廳的樂聲,那笛聲越撥越高,大氣而澎湃,而琴聲,與笛聲相應和,節奏卻跟著笛音而走,聽到這種笛音,他恍惚有一種感覺,彷彿這笛聲是天然的王者,而琴聲只是一個奴才,卑恭屈膝在王者腳下生存,王者偶爾的目光,都讓她感動莫名,他的心底,忽然間有了不好的感覺,可是,他又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這個時候,有人在他耳邊道:「父王,這笛聲,似乎不妥……」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齊臨淵。
當齊弘淵來到之時,齊臨淵避走到後常,直到這裡塵埃落定,他才又走了出來。
西寧王皺眉道:「可是,他並沒有加上內力……」的確,宮熹沒有加上內力,只是單純地吹奏。因此,這種笛聲,並不能控制白衣人,也不能撓亂人心。
齊臨淵只是感覺有不妥,他也知道,迦邏的幻術。不管是用琴聲,還是笛聲都好,一定要加上內力,才能變成殺人的武器,沒有內力的音聲。是沒有殺傷力的。
齊臨淵又看了看站在宮熹幾步遠的淚紅雨,卻放下心來,因為,他在淚紅雨地臉上看不到一點表情,就是,沒有表情。通常,她沒有表情的時候,是她最惱怒的時候。
看來,這位普羅王子惹惱了淚紅雨,那麼,他笛聲中引人暇思的以情來做控制的力量,就不足為奇地吧?
他可不知道,宮熹那致命的溫柔讓淚紅雨提高了警惕。凡是宮熹想做的事,淚紅雨可沒有理由扯他的後腿。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幫他,因為,宮熹事先根本沒有呼她商量,怎麼幫他。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她一概不知,如此一來。她只有配合的做了一個沒有表情地表情,以表示高深莫測,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她也隱隱感覺,自己的夫子彷彿在不知不覺的陰人,西寧王所倚仗的,是白衣人強得可怕的力量,可這種力量開始之時,由齊弘淵控制,他誤打誤的控制了這種力量,可是,在凌羅琴聲的擾亂之下,這種力量又被琴聲控制,可現在看來,夫子卻隱隱的控制了這琴聲……
他沒有用內力,一點都沒有用,所以,西寧王沒有防備,再加上,宮熹獨自一人,只身前來,沒有帶一個屬下,所以,西寧王對這個對手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一半的心,更何況,他掌握了宮熹地把柄?
可淚紅雨不明白的是,為何宮熹會告訴自己,等一下有人接你的時候,你別管夫子……還把自己稱為累綴,激自己先走?
可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夫子哪有人手埋伏在這裡?
他明明就是獨自一人闖了進來。
就算是西寧王要求的,你也別這樣把自己地命不當一回事,特別是,別把我地命不當一回事啊!
淚紅雨胡思亂想著,保持著自己的面孔如刀削出來地一般的平靜,眾人都沒有發現,倚在牆邊閉目昏迷的米世仁,從身上掏出一個物件,他把這個物件放在地上,悄悄的打開,物件裡面,倏地飛出幾隻東西,如蒼蠅逐臭一般的,向白衣人飛了過去,如果是人,白衣人自然會躲避,如果是暗器,他也會閃躲,可是,向他飛過去的,只不過是幾隻黑蜂而已。
而且,那幾隻黑蜂並未叮咬在他的身上,而是齊齊的向他提在手中的袋子叮了上去。
而同時,夫子與凌羅的琴笛合奏,裡面加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滿足甜膩之氣,這種樂聲,讓人充滿了歡樂,不但廳內之人忽然間有幸福之感,而且,彷彿是大戰之後的慶功,完成一件事之後的心滿意足,達到一個願望以後的躊躇滿志……
這種樂聲代表了一個願望,就是心滿意足,幸福到極點了以後,內心不由自主的空虛起來,一空虛,就想用東西來填補,最直接的,莫過於吃東西。
當然,正常的人聽了這個樂聲,只不過在心底偶爾閃過那麼一個想法,但是,這大堂之中,還有一個不正常的人,一個做事只按自己的直覺想做就做的人,他就是白衣人。
西寧王以為宮熹會擾亂琴音,直接控制白衣人,可是,他吹了老半天,白衣人一動不動,毫不動容,連眉毛都沒有動上一下半下,因此,他又開始猜測,莫非宮熹想利用笛聲引來他的手下?可一個毫無內辦的笛聲,又能引來什麼?只怕千米之外的人就完全聽不到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種充滿歡樂的笛音,只不過想引起人的口腹之慾而已。
而且,這種笛聲對任何人都沒有用處,唯一能起做用的人,就是那白衣人,這種人,腦袋已經僵化到了極點,但是,他也有弱點,而且是一摧就至的弱點。
於是,在冷不及防之下,白衣人用僵直的雙手,飛快的打開黑色袋子,從袋子裡面掏出一個血淋淋的心臟,優雅之極的放入口中。
的確,非常的優雅,雖然這是一個血淋淋的場面,但是,白衣人卻把這個血淋淋的場面變得非常的優雅。
當淚紅雨偶爾一轉頭看到這個場面,心中又恍惚起來,她想,這個白衣人如果頭腦沒有問題,必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優雅君子。
這個時候,她還沒有醒悟過來,這白衣人為何忽然間拿起心臟吃了起來?他有毛病麼?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明白,夫子為何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為何要自己跟著接應的人走,所謂,接應的人是誰?
因為,她正在恍惚之間,這白衣人眼睛忽然靈活的眨動了一下,嘴裡雖有東西在嚼,可是眉眼之間,卻彷彿注入了一種活力,整個人如夢中驚醒一般,醒了過來。
他茫然的轉頭,向四周圍看過去,視線轉過一圈之後,眼睛盯著淚紅雨……
淚紅雨望見那種眼神,那種眼神沒有了暴戾與木訥,而是含著迷茫與親切,雖然他的嘴角還留有鮮血,可望向淚紅雨的時候,卻讓淚紅雨感覺不到絲毫的噁心。
忽然之間,白衣人向淚紅雨急衝過來,他的身形如鬼影一樣,下一秒鐘,就貼在了淚紅雨的身邊,淚紅雨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