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頓飯的功夫,二猴重又駕雲返還,只是往復不過五六里地。
騰雲歸來,二猴都是十分興奮,這騰雲之術和駕馭狂風又是不同,駕馭狂風就如同在怒海中駕駛小木舟,騰雲可比靜海中乘坐航母,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落到近前,二猴即上前施禮道「啟稟祖師,弟子已經返回,這便是騰雲駕霧之法了。」
聽了這話,祖師不禁莞爾,只見他掃視一周道,「你等所學雖然廣泛,可是這見聞卻是十分差了,似是這般,算不得騰雲,往大處說,只能算得是爬雲而已。自古有言:神人朝游北海暮蒼梧,似你這半日,去上不過幾里地,真的連爬雲也算不上,只能算得攀雲罷了。」
龍鬚子上前施禮道,「朝游北海暮蒼梧,是何涵義?還請祖師明示,解我心頭之惑,以備後事之需。」
老祖微微頷首,道「今日天色尚早,我就為爾等解說一番,也算是增長一回見識,不枉出家修行一回。」
「老師慈悲!」眾人皆施禮,拜謝道。
「但凡神仙中人,皆會騰雲之法,凡騰雲之輩,早晨從北海而起,駕馭白雲,游過東海、西海、南海,復轉蒼梧,是為功成矣!蒼梧者,卻是北海零陵之話語也,如今被大妖所佔,據此十分遙遠。將四海之外,一日都遊遍,方算得騰雲。」
「照祖師這般說法,此事甚難,世上有幾人能有此騰雲之術?」孫袁舉目抬頭,發問道。
「這般騰雲之輩,原也不多,似這般評價之法卻是久遠時期的標準了,現如今是沒有幾個人有這份神通,不過騰雲之輩,短時間內遊遍四海還是可以的。」菩提老祖釋疑道。
猴王還是搖頭,只是說道「這個卻難,卻難!我曾渡過東洋大海、西洋大海,見過其廣袤無邊之狀,因此深知其難。」
祖師微笑道「豈不聞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敢想,世間就有道路。」
孫袁聞言,頓時暗道「機緣來了!」,搶先一步,叩頭禮拜,道「師父既傳我等長生之道,也算是和我等有師徒之緣,須知為人須徹底,師父何不捨個大慈悲,將此騰雲之法一併傳與我等,以後出去也好不弱了師父的名頭,我等決計不敢忘恩。」
猴王見此,也是跪倒在地,只是不斷的叩頭,口道「師父慈悲。」
菩提臉上顯出為難之色,遲疑道,「正統騰雲之術實在繁瑣,皆是跌足而起,悟空卻不是這般,方才見你騰雲,連扯方才跳上,我這裡卻是有個勢,叫做觔斗雲,可以傳授給你,可是孫袁就有些掛礙,這騰雲之術博大精深,非其表面所顯示的那般簡單,你可想好了要學什麼?」
孫袁心裡早有準備,知道菩提不可能傳他觔斗雲,所以沉聲道「祖師慈悲,弟子近日來修習小須彌迷蹤步,略有所得,因此希望師父傳我縮地成寸之術,至於觔斗雲,弟子沒有那個天分,卻是不敢奢望。」
「小須彌迷蹤步、縮地成寸?」菩提眼中精光一閃,恰此時孫袁臉色一白,卻是又受到反噬之力,菩提心思一動,暗暗想到「罷罷罷,吾和此子遭遇一番,也算是緣分,既然他命不久矣,注定身死道消,就傳他縮地成寸又何妨,這般大神通卻是沒有個千年推演,很難有所成就的。」
想罷,菩提微微點頭,道「好吧!既然你開口了,為師也不好拒絕,只是這縮地成寸之術博大精深,你需用心領會。」
「謝祖師慈悲,弟子謹遵教誨,必不敢怠慢!」孫袁心中大喜,立即叩拜道。
「師父,這縮地成寸之法比之觔斗雲如何?」猴王見此,忍不住開口詢問。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這觔斗雲,捻著訣,念動真言,攢緊了拳,將身一抖,跳將起來,一觔斗就有十萬八千里路!而縮地成寸則需自己領悟,其內容深奧無比,且其大成之後,速度並不見得比得上觔斗雲。」菩提老祖正色道。
雖然這番話有幾分真實,只不過菩提老祖還是有所掩飾,有句話菩提老祖沒說,那就是如果真的習練到大成地步,這縮地成寸可根本不是觔斗雲可比的,正所謂騰雲之根本,移動之緣由,就是說的縮地成寸之術,只有縮地成寸精熟,到那時方才是天涯若比鄰!
猴王如何知道這些,自然被糊弄過去,果然,猴王聽後大喜,也不再問縮地成寸之法,只是不停的叩拜,央求祖師傳他觔斗雲。
菩提祖師也不拒絕,微微頷首,將他自己創出的這篇騰雲駕霧之術的口訣傳了孫悟空,同時將縮地成寸之術暗暗傳了孫袁,傳道結束,兩猴各有收穫。眾人只當猴王佔了便宜,一個個嬉笑道「還是悟空好造化,若學會這個法兒,給人家當鋪兵,送文書、發戰報,不管到了何方都尋得一口飯吃,卻實在是好造化。」
良久,眾人嬉笑已畢,眼見天色已晚,師徒各自回歸,這一夜,孫袁除了祭練劈天神掌外,又將時間分出一部分,仔細體悟縮地成寸之術,心中略有所得。而悟空則要方便許多,他回去之後,即運神煉法,將菩提老祖打造的最適合他的口訣習練完畢,卻是須臾間就會了觔斗雲。
二猴所得區別甚大,孫袁所得是為根本,如若悟透,天地間所有騰雲之術則順手拈來,無拘無束,只是學起來晦澀無比,難以速成;猴王所得乃是聖人據他所創的一條應用之法,學起來快速無比,可是卻是沒有再次進步的機會,可以說兩者各有優勢。
自此猴王學會七十二變,又練成觔斗雲神通,更是發掘出身外化身的天賦神通(即拔毛變小猴),每日間在山林間嬉戲,在澗水旁耍笑,手癢時,則找龍鬚子較量棒法,肚餓時,則深入西牛賀州找尋食材,可謂是逍遙無比。
反觀孫袁,自得了縮地成寸之術後,他每天的安排更緊了,靈台方寸山的最高峰似乎成了孫袁的家,每時每刻孫袁都在這峰頂上修煉,不是習練劈天神掌、就是試演掌心雷,不是參悟縮地成寸之術、就是祭練體內金丹,不知不覺,這座山峰已經被孫袁削掉了一半,而這裡由於其不時衝出的猛烈衝擊波,和漫天閃電,更是被眾弟子劃為了禁地,沒有重大的事情,卻是沒有人願意來此。
時間恍惚而過,孫袁自是在山頂苦修,不查日月變化,不避風雨侵襲,將自己的妖體鍛煉的愈發健壯,劈天神掌的進展也是大大加快,七十二變第二大類所帶來的反噬之力也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了。
經過長久修煉,孫袁此刻終於可以比較隨意的施展七十二變,而不用擔心身體受到重創,只是他的妖體還是不夠強悍,孫袁依然不敢修煉下一大類的變化,因此他就一直在這山頂上待住了,再也沒有下過這個靈台方寸山的最高峰。
而教授了二猴縱雲之法後,菩提老祖已經數月沒有開壇講道,似乎他也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再也不將這些弟子放在心上。
這一日,春歸夏至,孫袁依然在山崖之上苦修,而數月沒見的菩提之面的眾弟子則聚在斜月三星洞附近,前來拜厄祖師,只是洞府柴門緊閉,菩提老祖絲毫都沒有出來一見的意思,眾弟子不敢上前打擾,只得出了洞府大殿,來到洞府門前山坡上,匯聚在松樹底下,交流一些修煉的經驗,暢談一下自己的際遇。
眾人正說到爽快處,遠方一處雲霞縱來,金光閃過,沒等眾師兄弟反應過來,一個黃毛猴子便出現在近前,猴子唱了個喏,踏步行來,道「你等為何不進洞拜會祖師,卻在此地暢談,難道祖師還是在閉關麼?」,卻正是得了觔斗雲的美猴王。
「祖師的柴門依舊緊閉,我等卻是不敢打擾。」龍鬚子排眾而出,打量了眼孫悟空,臉上頓時現出高興之色,道「猴子,前些日子見你變化的野兔甚是了得,此時大家匯聚於此,也是無事,你不妨為我們演示一二,也好滿足我們一顆求道之心,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就是!」另一個師兄接過話頭,踏步前行,臉上浮現出羨慕之色道,「好一隻猴子,你是哪世修來的緣法?卻是有這般大造化,前段時日,老師父附耳低言,傳與你等躲避三災變化之法,可曾會了?」
眼見眾人都將目光盯住自己,美猴王呵呵一笑,道「不瞞諸位兄長說,一則是師父傳授法訣精妙,二則是我兄弟間相互提點,三則也是我晝夜慇勤、不敢有絲毫怠慢,因此經過些許時日,那幾般兒變化我都能使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