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城市的實際控制集團而言,愛瑪仍然歸於索斯比亞。但葛利菲茲已經不再做為地區經理擔任城市管理者身份。舊有的政策與制度蕩然無存,所有的一切都將由新的公司任命者來決定……
愛瑪中央大廈頂層的特護病房裡,一個身形瘦高的女人,站在與地面齊平的玻璃窗前。淡淡的陽光從湛藍的天幕斜射下來,在她身後投射出一條細長黑暗的影子。孤單、筆直,像銳利的劍刃,沒有絲毫彎曲。
奧蒂莉亞背著手,隔著玻璃,靜靜地望著腳下彷彿螞蟻般往來湧動的人流。潔白的皮膚像牛奶一樣凝在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寒冷如冰的嘴唇緊密閉合著,形成一條冷酷堅硬的線。
洛克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從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先進入視線的,就是這個彷彿古代刑柱般冷酷的女人。
他傷得很重。整塊胸肋盡碎,兩條主要神經被震斷,強大的衝擊力量,使肺、肝、腎等部個受到不同程度損傷,心臟甚至也出現小幅度移個。現在的洛克已經形同廢人,只能在呆在特護病房,由各種維生設備勉強延續生命。
「呼。真沒想到你會來。」艱難地掀起氧氣面罩,面色慘白的洛克長長地呼了口氣。
奧蒂莉亞轉過身,黑色眼眸裡釋放出不具備任何感**彩的冷光:「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沒有現而已」小
「荷荷。荷。沒,沒錯。你比我強得多,這,這很正常。」洛克的呼吸粗重而緩慢,好像隨時可能散架的老式木頭風箱。
他舉起勉強能夠活動的右手,把氧氣面罩重新扣好,慢慢吸了幾口,忍著劇烈無比的痛苦,再次喘息道:「葛。葛利菲茲呢?他,他怎麼樣?」
奧蒂莉亞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毛,平平淡淡地問:「到了現在。你還這麼關心他?如果不是清楚你的為人,我真懷疑你的性取向有問題。」
「哈哈。咳咳咳。誰,誰讓他是我哥們呢?」半死不活的洛克,露出一個招牌式的微笑。
奧蒂莉亞的動作似乎僵硬了一下,沉默片刻,平靜地說:「他被帶回加爾加索尼,伯格森大人將親自對他進行訊問。至於結果。可能被殺。不過他的人緣不錯,運氣好的話,也許會被砍斷四肢判處終身監禁。」
還有第三種可能嗎?」洛克收了臉上的笑。
「沒有盧頓家族無法容忍他裡通外敵的行為。伯格森大人會全程負責監視行刑。你應該明白盧頓家族的規矩,一旦被判處死,刑,葛利菲茲會被所有家族成員分食。他們一直用這種方法對付那些背叛者。」奧蒂莉亞的回答冰冷、生硬並且不容置疑
洛克足足沉默了好幾分鐘,他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情感,用沙啞的嗓音問道:「能。能幫我個忙嗎?」
奧蒂莉亞搖了搖頭,語氣平淡無波,聲音彷彿是機械合成:「你全身的器官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損壞,最多只能存活三至四個月。別白費心機了,你不可能救得了他。」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可能救他。你應該明白我和盧頓家族之間的關係
「荷荷。荷你是個好女孩。我,我不會叫你去做違背,背諾言的事情。」
洛克艱難地嚥了咽悄嚨,積蓄了幾分鐘必要的精力,掙扎著說道:「我……我只需要你幫我,幫我帶個口信兒。」
「帶給誰?」
「隱月鎮。林翔。」。
按照古典美學研究者的眼光,新月之城的建築顯然過於死板。線條呆滯,沒有裝飾,純粹就是大小不等的標準立方體組合。冰冷、生硬、除了對比強烈的黑白基調,唯一的中和顏色,就是死一樣的灰。
但是不得不承認,只有這種最簡單的結構,才能最大限度利用空間。尤其是當太多的簡單組合在一起,形成規模,充斥視線。把所有不同於自己的東西全部擠壓出去,在習慣和適應的前提下,醜陋自然就變成了美。
克勞德中校似乎很喜歡寬敞的主會議室,他一直把這裡當作臨時辦公室。對於這種好像不太符合規矩,又勉強說得過去的舉動,倒也沒有人提出過什麼疑問。
坐在結實的合金折疊椅上,林翔一直在觀察面前的骷髏中校。
他臉上的線條網毅、生硬,卻沒有冰冷和殘忍的氣息。兩邊的鬢花白,卻有種蘊含在時間沉積下的獨特韻味。寬厚的嘴唇上帶著微笑,沒有在這咋。世界見慣的狡詐和虛偽,恰恰相反,卻散出憨厚和凝重,令人覺得非常放心的沉穩。
他身上的戰鬥服穿得一絲不芶。領口也邊角等微末細節都處理得無
目光順延往下,可以看見一雙十指交叉,平握擺在桌面上的手。骨節粗大,手背的筋肉線條分明,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雖然沒有作出什麼具有表現意義的動作,卻足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力量。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一林翔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身上散出的強烈氣息。那種濃厚激揚的程度,遠遠過此前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名寄生士。即便是費盡心機才殺死的確奧斯維德也無法相比。四星?不,五星,絕對是五星。只有實力達到五星標準以上的骷髏騎士,才有資格配得上肩膀兩邊的中校徽章。
克勞德同樣也在打量著他。不同的是,目光注視的同時,還微笑著遞過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索克上尉對你的評價不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在某個年輕人身上,使用如此之多讚譽之詞。」
說著,中校收起眼睛裡欣賞的目光,正色道:「好吧!簡單的開場白到此為止。請原諒我的直接,閒聊永遠不可能佔據太多的工作時間。先來談談你的問題吧!我看過你填寫的物資申購清單。五百噸食品不是一個小數字,在我做出允許或者拒絕的最終答覆以前,能告訴我你需要這批物資的實際理由嗎?」
「我擁有一個小鎮。因為某種意外的原因,有數千難民湧進了這塊土地。我有兩種方法可以對付他們。第一,把所有人全部殺光。第二,讓他們成為新居民。」既然清楚克薦德直截了當的作風,林翔也不想添加太多前因後果作為附綴。
「所以,你需要足夠的食物來養活他們?也就是說,你作出了第二種選擇?」中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灰色的眼眸卻一直在觀察著他。
「是的。我要建立屬於一塊屬於自己的領地。沒有足夠的力量,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很難存活。」林翔保持著應有的禮儀,不卑不亢地說道。
他不想否認自己的意圖,也沒有那個必要。
新月之城,僅僅只是骷髏騎士團在全世界所建立據點的其中之一。只要願意,這個擁有舊時代所有科技文明的龐大勢力,會把自己像脆弱的蛋殼一樣碾個粉碎。撒謊並不明智,騎士團對於世界的控制雖然沒有想像中那麼牢固,卻也不可能對費迪南德與索斯比亞之間的紛爭毫無所知。他們應該很清楚隱月鎮與兩大勢力的矛盾。作為一名擁有騎士團編製,想要得到幫助的骷髏僱傭兵,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所有一切和盤托出。
誠實一種美德,哪怕是最邪惡的魔鬼,也會對誠實的人大為青睞。即便是死,也要比狡猾的欺詐者少受些折磨。
克勞德點了點頭,顯然對這番回答十分滿意,就是不知道這表情是自真心還是出自別的什麼原因。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淡淡地問:「擁有領地,接下來就是組建由你個人支配的武裝集團?」
「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個隸屬於骷髏騎士團轄下的僱傭兵組織。」林翔思索了一下,打出了一張扣在手裡很久的底牌。
他從來沒有想過依靠隱月鎮自己的力量進行展。在保有相當獨立性的前提下,依附某個勢力延續、壯大,這才是小鎮未來的出路。在接納對像方面,他曾經考慮過費迪南德或者索斯比巫,然而事情展卻打亂了計劃。迫不得已,他只能選擇骷髏騎士團。
克勞德中校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起來。
「你是一咋。非常聰明的傢伙。有野心,也有頭腦。在制訂狂妄計劃的同時,能夠保持足夠的清醒。能做到這一點,很不錯。年輕人,看來凹口基地伊文斯上校的報告並非虛言……我喜歡你的直爽和誠實。接下來。你應該聽聽我的答覆。」
說著,中校輕輕敲了敲桌面,目光炯炯地看著林翔:「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除了食品,還可以提供包括輕型戰鬥車輛在內的武器裝備,以及部分能源供應器械。你應該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我對你和費迪南德還有索斯比亞之間的矛盾糾紛不感興趣。我只需要人手。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需要一支數量可觀的軍隊。無論它以僱傭兵或者區域武裝任何形式出現,都必須服從新月之城或者騎士團下屬機構的調遣。我並不指望這支武裝力量擁有多強的戰鬥力,我只需要它協助正規軍對附近區域進行防守或者進攻。這是一支輔助性的力量,但是必須掌握在我們自己人手裡。」
「我會給你一定程度的幫助和支援,但物資數量不會太多,騎士團有自己的規則。當然,軍隊調遣將以僱傭方式進行。事實上,很多控制地區都在實行這種方法。口頭或者紙面上的規則不存在任何約束力,維繫你我之間忠誠和信任唯一可能的東西,就是利益。」
林翔思考了很久,終於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沒有更多的選擇,費迪南德和索斯比亞像兩塊巨…力石,把隱月的死死夾在中間,拚命擠壓著原本就很炮打空間。誠然,如果被逼到極限,他完全可以獨自衝進新亞歷山德羅和加爾加索尼城堡,把阿雷桑德羅和盧頓家族所有成員殺個精光。但是這樣做對隱月鎮的展毫無益處。兩大家族掌握著與周邊城市和更加偏遠地區的貿易網絡,以林翔目前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取代或者控制。暴力殺戮的結果,只能是在共同癱瘓的前提下,大家一起滅亡。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從隱月鎮到海邊或者其它產鹽地,中間的路線距離至少長達上千公里。林翔可以組織車隊進行長途販運,卻需要損耗包括零件、油料、運力等各種不同類型的相關物資。這些東西隱月鎮無法生產,也沒有其它渠道可以獲得。以不可缺失的物資替換另外一種必需資源,付出的代價遠遠高於得到的收益。
這僅僅只是日常生活必需品的一個單項,如果把這個假設繼續擴大,藥品、衣物、金屬、能源。短時間內,以隱月鎮的人力和產出根本無法自給自足。這個世界沒有舊時代達的通訊設備,沒有公路,沿途補給站點大多也只對己方勢力開放。強行滅殺只能製造新的混亂,產生更多居無定所的流民。
依附骷髏騎士團,至少可以獲得安全上的保證。只要得到足夠的展時間和人口,兩大家族的優勢也會逐漸被消磨、滲透、併吞甚至取代。人類是一種群居動物,個人力量再強大,終究無法獨自存活。
克勞德顯然對林翔的態度非常滿意:「很好,看來我們都能找到彼此之間共同感興趣的東西。那麼接下來,你可以得到一部分先期紅利,以及必須承擔的義務。」
「先說說你感興趣的部分」
中校拉開抽屜,取出一支裝有血液樣本的玻璃試管:「施密特醫生已經檢查過你提交的所有變異樣本。換算成貨幣,它們的實際價值大約為六十萬骷髏元左右。就你目前的狀況來看,錢的作用似乎不大。所以,我自作主張,把這筆錢折算成實際物資,添加在批給你組建僱傭兵團的援助裡。總計有各類食品八百噸、四輛輕型戰車、外加一套小小型核能電設備。」
這是一筆價值昂貴的物資。單就數量而言,已經遠遠過林翔的預期。儘管內心充滿驚喜和震撼,他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平靜,淡淡地點了點頭:「謝謝。」
「先別忙著謝。這批物資可不白給,而且現在你也拿不到一。
克勞德把手邊的幾份文件疊摞起來,在桌面上用力頓了頓。認真地注視著他:「你必須作為我的隨同人員執行一次任務。我會根據實戰表現,對你的個人能力做出評估。骷髏騎士團的確急需人力補充,但是絕對不要欺瞞哄騙,依靠踩著他人屍體上個的廢物」
中校目光炯炯地盯著林翔,灼熱之極的目光彷彿能夠看穿內心。他毫不顧忌對方的感受,從手裡的文件當中抽出一份,直截了當地說:「上一次傭兵資格考核結果顯示,在離開地下通道的最後關頭,你並沒有表現出令人信服的戰鬥能力。恰恰相反,另外三名應試者卻同時慘死。也許是你們之間擁有某種協議,或者是你的運氣的確很不錯。但是這些東西在我看來都不重要。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次的任務非常危險,你可以自行決定參加或者退出。當然,我也會根據你的選擇,判定是否給予物資援助。」
林翔淡淡地笑了笑,平淡而緩慢地說道:「我是否應該把這看作是一種威脅?」」
克勞德中校臉上充滿不容質疑的威嚴:「我承認,你的構想對於提升新月之城及周邊區域的控制力度很有幫助。但是,我在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異能氣息。按照施密特醫官的血樣檢測報告,你可能屬於一種數量極其稀少的變異人類。新的僱傭兵團長必須具有某種乎常人的能力。智慧、力量或者度,我要親自看到你在實戰中的表現。這不是威脅,而是證明你自己的機會一」。
天網放亮,震耳欲聾的動機轟鳴聲,打破了新月之城的寧靜。簡單的口令和嘈雜的腳步混合聲中,兩輛加掛防彈裝甲的重型越野車和四輛輪式裝甲車,從廣場側面的車庫裡緩緩開出。結成隊形後,順序穿過由衛兵值守的城門,朝著城市北面疾馳而去。
林翔穿著一身嶄新的淺灰色戰鬥服,懷裡抱著滿裝子彈的突擊步槍,臉上帶著說不出是平靜或者憂鬱的表情,隨著顛簸的車身左右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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