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玩,陰死你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之鬥智鬥勇
    天漸漸陰沉下來,遠遠地有烏雲在滾動,空氣中瀰漫著山雨欲來的味道。

    按照賈明鎏對段耀武的瞭解,既然他已經判斷出整個過程是自己的幕後策劃,他或者會虛張聲勢擺一場暗藏殺機的鴻門宴,或者會背地裡利用如夢來給自己施壓,甚至可能會採取過激手段實施報復,對此賈明鎏早做好了應對的思想準備。可是,段小薇不僅沒有表示一點對自己所作所為的不滿,而是裝得無事一般擺出了一副破財消災的低姿態,還不惜拉出南延平來做和事佬,這能屈能伸的手法凸顯出段耀武的老辣,也讓賈明鎏百思不得其解。

    臨下班前,錢瑞君把賈明鎏喊到他的辦公室,不等在賈明鎏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錢瑞君急匆匆地問:「小賈,最近看你忙進忙出的,親戚的事處理完了嗎?」

    賈明鎏很奇怪,錢瑞君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家事來了,他小心翼翼地答道:「錢總,謝謝你的關心。親戚的事有點麻煩,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哦,那就好。」

    看錢瑞君的眉頭還緊鎖著,賈明鎏就說:「錢總,是不是公司有什麼事?沒關係的,有事你只管吩咐。」

    「呵呵,小賈,也沒什麼大事。」錢瑞君故作輕鬆的笑笑,又說:「聽說護城河工地上出了點意外,好像還挺麻煩,你知道嗎?」

    賈明鎏霎時提高了警惕,猶豫了一下,覺得暫時還是裝糊塗,先看看錢瑞君的態度。「嗯,最近一段時間忙於熟悉各下屬公司的情況,又和西山縣的郭縣長商量設立分公司的事,沒太注意護城河開發公司的情況。」

    錢瑞君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賈明鎏幾眼,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我也是剛聽段耀武說的,死了一個西山縣的民工,在網絡上鬧得還挺厲害,把市勞動局和市婦聯的幹部都牽涉進去了,他剛出差回來,就派她女兒向我求援來了。」

    啊?段小薇到自己辦公室之前已經找過錢瑞君了。這丫頭跟他說了些什麼呢?看上去她好像大大咧咧的,內心還是有點陰險,自己百般推辭不肯赴飯局,她居然一點口風都沒透露出來。

    賈明鎏習慣性地打開了手裡的記事本,很認真地望著錢瑞君,問道:「哦,她怎麼說?」

    錢瑞君笑笑,擺擺手,說:「這就不用記了。她說,想請你和郭縣長交涉一下,讓他出面做做他們縣裡民工的思想工作,雙方各自退讓一步,盡快把問題圓滿解決。小賈,你看有困難嗎?」

    賈明鎏很清楚,錢瑞君佈置工作的時候,態度越是客氣,那事情就越不容推辭。他說:「錢總,沒問題,我可以找個合適的時機和郭縣長說說看。」

    「事不宜遲啊!」錢瑞君流露出明顯的不滿,他嚴肅地說:「你可以告訴他,我是護城河開發公司的董事長,希望他把主要精力用在協調和推進招商引資的項目上來,盡快就機電總公司西山分公司的合作達成實質性的意向。」

    賈明鎏心裡多少有點不太自在,從錢瑞君的口氣中聽得出來,段小薇沒有證據不可能將自己幕後策劃的猜測告訴錢瑞君,而把郭詠當成了最大的麻煩。所以,搬出錢瑞君護城河開發公司董事長的身份,要拿招商引資為籌碼,壓郭詠讓步,這明明是一種近乎無恥的交易,郭詠權衡利弊,肯定要以招商引資為重,在民工工資的問題上只能選擇退讓。

    這步棋更絕妙之處在於,你賈明鎏背後扇的陰風燒的鬼火,還得你自己端著水盆親自去澆滅。

    「怎麼,有問題嗎?」看賈明鎏沒表態,錢瑞君嚴厲地說:「難道要我親自去跟你那個縣長同學說?」

    賈明鎏忙答道:「哦,不用,不用,我馬上就和他聯繫。」

    「不是馬上和他聯繫,而是要讓他立即去辦。」錢瑞君斬釘截鐵地說。

    自從接替顧國平主持公司生產經營工作之後,錢瑞君和賈明鎏說話從沒這麼嚴厲過。賈明鎏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連聲說:「錢總,你放心,我讓他立即去辦。」

    從錢瑞君的辦公室出來,賈明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沮喪,自己費盡周折才有了這大好的局面,本以為勝券在握,可還沒有來得及和段耀武正面交鋒,就稀里糊塗先敗了第一個回合。

    回到辦公室,賈明鎏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他很快理清了思路,自己利用大肚的死亡事件製造事端的目的,只是想對老潘指使人對老媽下黑手實施懲戒,為大肚和西山民工討了公道,並不是要和段耀武撕破臉皮鬥個你死我活,更不是想幫方加文搬開陞遷路上的絆腳石,把高副局長搞下台。簡單地說就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想到這,賈明鎏豁然開朗,他振作起精神,走出公司辦公大樓,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彷彿把一肚子的鬱悶都吐了出來,開車接了吳旭,直奔西來順食府。

    飯局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賈明鎏和吳旭進到包房的時候,南延平和段耀武、段小薇已經等在那裡了,這讓吳旭都略感意外,她迎著南延平的目光,笑靨如花:「南秘書,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南延平呵呵一樂,站起來與賈明鎏和吳旭握手,說:「哪裡,哪裡,我也是剛到。今天段老闆請客,我忙裡偷閒就早點出來了,否則不知道又要被什麼瑣事拖住了,每次吃飯都讓吳大小姐久候,我也該不好意思啦。」

    段耀武迎過來與賈明鎏寒暄,說些祝賀和久違的客套話,段小薇則拉著吳旭的手,姐姐長姐姐短地噓寒問暖,不時還衝著吳旭微微凸起的下腹掃幾眼,窘得吳旭不住地拉扯衣服下擺,羞澀地想要遮掩。

    段耀武毫不客氣地坐了主席,一左一右自然是南延平和賈明鎏,吳旭和段小薇挨著他倆依次坐下。

    段耀武和賈明鎏心裡有事,雖然他們表面上看上去若無其事,但多少顯得不太自然,所以,沒等段耀武開口,南延平先說了話:「賈總,吳小姐,今天段老闆請客,他可是有錢的主兒,我們都敞開了肚皮吃啊。」此話一出,眾人呵呵笑了起來,飯局在友好的氣氛中開席。

    笑聲中,服務員開始陸陸續續地端上涮火鍋的底料和肉菜。

    段耀武笑道:「哈哈,好在西來順只有涮羊肉,吃不了我幾個錢。這樣吧,南秘書你見多識廣,看來點什麼好酒好煙,好吃得我肉疼。」

    南延平看看賈明鎏,說:「賈總,我們幾個都開著車呢,白酒我看就免了,最近酒後駕車查得嚴,我們可不能撞在了槍口上,對吧?」

    賈明鎏自知酒量不行,更怕酒後失言,樂得贊同南延平的提議,就說:「南秘書說得有理,段總,你實在要破費,給南秘書拿幾包極品煙吧。」

    段耀武剛要招呼服務員,南延平連忙制止道:「搞不得,搞不得,從今天開始機關裡開始流行低檔煙了。」說完,還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普通包裝的煙拍在了桌上。

    段小薇不解地問:「為什麼呀?」

    「小薇,你不知道啊,市勞動局有位副局長,抽好煙戴好表,被網絡曝光了,正接受審查呢。」南延平一本正經地說。

    吳旭喜形於色:「是啊,市委機關也傳開了,據說還驚動了關副書記,南秘書,是真的嗎?」

    「可不?」南延平停頓了一下,待眾人的目光集中過來之後,才壓低了聲音對吳旭說:「你還記得你那個報社裡的同學王康弘麼,他借題發揮寫了個內參,下午剛送過來。」

    段耀武聞聽,臉上的肌肉顫動了幾下,又強作鎮定地問:「南秘書,這麼個小事,真有這麼嚴重嗎?」

    「哦,段老闆,你不在國企,也不混官場,說起來是官員高消費的小事,可隱含的意思是幹部的**,這就是政治大事了。」南延平鄭重其事地說:「當然,這種手法也不是臨江的獨創,前些日子,南京有位房產局長也是因此垮了台。」

    賈明鎏用筷子指指天花板,忍不住問道:「南秘書,那上面對此怎麼看?」

    南秘書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瞟了賈明鎏一眼,說道:「賈總,這種事情肯定是一查到底,還能表其他的什麼態?當然,市勞動局的那個副局長太張狂了點,他那是咎由自取。不過,以我個人的看法,如果是普通網民無聊之後的無意之舉,那另當別論,如果是勾心鬥角的同僚之爭,或者是處心積慮的另有圖謀,這種把私底下的恩怨攤到桌面上來的做法貌似聰明,實則拙劣,犯了大忌,是要冒極大的政治風險的。」

    點到為止是講話的藝術,至於為什麼,自可以留著賈明鎏自己去琢磨。

    南延平揭開了銅火鍋的蓋子,撈起熱氣騰騰的一筷子涮羊肉,吱吱啦啦地大快朵頤,邊吃還邊招呼大家:「有日子沒吃了,真香啊,來來來,快吃,快吃,涮過了頭味道就不對了。」

    難道這一步自以為得意的棋也下錯了?賈明鎏嘴裡的涮羊肉似乎一點滋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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