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上的話講究點到為止,賈明鎏聽得懂沈敏話裡的意思,於是他捏捏吳旭的手,她立即心領神會,就說:「黃老師,你吃了這藥,療效要真的好的話,就讓沈老師告訴明鎏,我再請我的同學帶點回來。明鎏,這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啊。沈老師,我們都是您的學生,您千萬別客氣。」說完,就與沈敏、黃老師握手告辭。
送吳旭到了校門口,賈明鎏看四下無人,不禁心悅誠服地誇獎道:「小旭,謝謝你啊,你果真是來送溫暖的。」
吳旭一臉的得意:「你呀,別謝我了,回去謝謝我爸我媽吧。」賈明鎏趁吳旭不注意,摟住她就親了一口,把吳旭嚇了一跳,連忙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才迎合著賈明鎏搓揉摟抱的一陣親熱。
一會兒校門口有人進出,兩人鬆開了,賈明鎏說出了憋了半天的疑問。「要是,我們沒碰見沈敏老師散步呢,未必要上人家家裡去?」
「真是的,你也太小瞧我了,這一點都沒摸準還來送什麼溫暖嘛。」說著,溫柔地看著賈明鎏,幫他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說:「注意休息,我這就找不響的沙發去。」
吳旭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幾步,才想起賈明鎏的衣服還在包裡,趕緊轉身回來,拿出衣服遞給他,賈明鎏抓住吳旭的胳膊,還想再親熱一下。這時吳旭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說,又是然哥,估計在催我回去呢。賈明鎏笑道,誰叫你約她的呢?吳旭沖這電話說,然哥,別急啊,馬上就到,唉,沒有辦法,橋上堵車呀。邊說邊招過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還探出頭來,賈明鎏湊上前去,親了她臉頰一下。
看著出租車消失在剛剛降臨的夜幕中,賈明鎏才從悵然若失的情緒中走出來,不由得湧起一陣興奮和感激。
送走了吳旭,賈明鎏就在門外給張依然回電話,果然,張依然問吳旭是看她走了沒有,她有話要跟賈明鎏說。
張依然告訴他,牛鞭和吳部長有同學從北京來,又喝了一次酒,無意中就談到省委高層關於縣鄉產業發展的爭論呈劇烈化的趨勢,宣傳口高層都在緊張地察言觀色,提醒牛鞭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沒特別的情況,盡量不要去碰這個話題。張依然也提醒賈明鎏,在沒有完全把准脈之前,討論發言表態的時候保持謹慎,別太鋒芒畢露。
掛了電話,賈明鎏猶豫再三,覺得既然還沒有明朗,暫時不告訴郭詠的好,免得影響他的思路,而且,他肯定有他自己的信息渠道,犯不著貼太緊,顯得過於心急火燎的,反倒讓郭詠瞧不起。不過,賈明鎏多了個心眼,自己在準備材料的時候對兩種意見的論據都進行了收集整理,有備無患。
回到宿舍,高銳神神秘秘地跟進來了,笑道:「老賈,嫂子來了就這麼放她走了?」
賈明鎏問道:「小高,依你的意思該怎麼的?」
「嘿嘿,我可以另外找個地方混一晚上嘛,你和嫂子正好,啊,哈哈。」高銳壞笑道,賈明鎏知道他的意思,罵道:「我們老夫老妻的,不像你們年輕的饞貓,聞見腥位就憋不住。」
「好好,算我沒說。」高銳忙擺手,停頓了一下,又問:「洪清玉是不是跟嫂子說了我的壞話?」
「沒有吧,她們兩個咬了幾句耳根子,我看我老婆的反應,估計也開的是你剛才的玩笑。哈哈。」對高銳的過敏反應,賈明鎏早有思想準備,看來剛才的預感沒錯,高銳果然在一旁監視著自己和吳旭的對話,假如吳旭不是自己的老婆,會不會又有一張緋聞照登上臨江熱線呢?
「呵呵,女人也會開這種玩笑嗎?」高銳自言自語,不過表情倒沒有了剛進來時的緊張。「不過,我覺得吧,女人玩政治,有時候比男人更心狠手辣。」
看賈明鎏不答話,高銳騰地從床上坐起來,說:「老賈,我看小葉偷偷哭了好幾場了,他們造謠我和她談戀愛,傳到上層去了,宣傳部的吳部長和組織部的汪部長都批評她了,這幾天,她傷心死了,幹什麼都心不在焉的,你難道沒看出來?」
「真的嗎?嗯,小葉這幾天好像是不如過去活潑了。」
「我摸清楚了,洪清玉背後搗的鬼,女人啊,嫉妒心太重。」高銳歎口氣,又說:「小葉跟我說,這次她算是完了,像座談會發言這種出頭露面的事肯定輪不著她了,結業之後,前途未卜,她簡直要痛不欲生了。***,我們國企的幹部就這麼好欺負麼?老賈,我是不服氣的。」
賈明鎏知道高銳又在搓火,就笑道:「真要是這樣的話,是有點太欺負人了,但是,這種擱不到檯面上的事,我們又沒有真憑實據,還真不好說什麼,明天,我們一起安慰安慰小葉吧。」
「這事也只好如此了,到時候我們能幫就幫小葉一把吧。老賈,要顯示我們國企幹部的實力,最後還得在座談會上刺刀見紅。」高銳惡狠狠地說道。
賈明鎏開始收拾衣物,準備洗澡,聽高銳說得有點過頭了,就盡量用平穩的口氣說:「小高,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
高銳急了:「老賈,我跟你挑明了說吧。現在能有實力代表國企幹部發言的肯定就是你了,我跟小葉合計過了,我們要合三人之力來準備材料,你替我們三個人爭口氣,一定要把把那幫鄉巴佬們比下去。」
聽高銳說得慷慨激昂,賈明鎏一瞬間從心底泛起一股感動,但是這感覺稍縱即逝,葉紫衡的失寵固然有洪清玉嫉妒的因素,但很大程度上還是受了高銳的拖累,現在葉紫衡的競爭力剛剛削弱,高銳就迫不及待地向自己表白,聯想到臨江熱線上的照片,賈明鎏不得不提高警惕。於是,他笑了笑,說:「我先洗澡了,我準備的材料都在筆記本上,你要感興趣,你就看看吧。」
實際上,賈明鎏感覺得到高銳找機會看過了自己的筆記本,所以順水推舟顯得自己也夠光明磊落。進了衛生間,他腦子裡卻在好笑,來黨校學習,各種理論是學了不少,還跟著見識了精英們玩陰招的手法,想想自己在機電總公司的所作所為,唉,手段不豐富,技巧不嫻熟,臉皮不夠厚,如此看來,無論今後從政與否,都不虛此行啊。
賈明鎏出來,換高銳去洗澡,高銳邊脫衣服邊說:「老賈,還是你認識深刻,數據翔實,我和小葉準備的資料我放在寫字檯上了,你看看吧。」
賈明鎏也不客氣,翻了翻桌子上的幾張紙,卻發現大多是這些天來領導專家講課的內容精選,並沒有太多的補充材料,把這些精髓抽出來肯定是葉紫衡的細心,他們天天窩在資料室裡查了不少資料,晚自習探討得也像挺激烈,怎麼一點痕跡都沒留,高銳明顯還留有一手。
賈明鎏聽著嘩嘩地水聲,暗道:幸好郭詠的建議和張依然通報的動向沒寫到筆記本上。種種跡象表明,自己的判斷沒錯,高銳並比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已經放棄了發言的機會,而是虎視眈眈,躍躍欲試。想到這,賈明鎏笑了,呵呵,座談會發言機會我是爭定了的,不明不白地被小傢伙們算計了,回去說給張依然等人聽,還不得被他們笑話死,更何況,吳旭一家做了這麼多的鋪墊,總不能讓他們白費了心機,尤其是我賈明鎏,什麼時候向這種小人之心的小人手法屈服過。
隨後的日子裡,沈敏在給來講課的領導介紹學員的時候,對於前排的葉紫衡冷淡了許多,而對於中後排的賈明鎏、洪清玉、高銳等人表現出了更多的關注,同時班級討論也按照省委組織部門的意見調整了思路,讓郭詠等縣鄉來的幹部與省市機關、國企來的幹部打散分組,小範圍互相聯繫各自的工作實際,談感想,說體會,增進交流,取長補短。
這些細小的變化讓郭詠興奮異常,他背地裡和賈明鎏說:「小賈,我就知道你行。」
「呵呵,什麼行不行的?老郭,你又疑神疑鬼。」賈明鎏故作不解。
「哈哈,沈老師是個老江湖,一冷一熱的分寸把握得精妙的很吶。小賈,你可別忘了,我可是醫生出身,通過現象看本質,這是我的專業特長。」郭詠也不點破,接著說:「你也應該看得出來,分組討論的效果好多了,城鄉結合是大勢所趨。」
「嗯,我們的思路和大方向應該沒錯,縣鄉產業發展要走城市帶動鄉鎮的路子。」眼前的形勢變化,讓賈明鎏把張依然最後的提醒忘到了腦後。
郭詠補充說:「這裡面透露出來的信息還可以從這個方面來理解,結業之後,你們的去向是水往低處流,城市包圍農村,我們的位置岌岌可危啊。」
賈明鎏不得不承認政治敏感性與郭詠有差距,國企幹部的落腳點往往是票子,地方黨政幹部的著眼點首先是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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