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副書記的一番話,嚇得那些搓麻有癮的幹部們收斂了不少,只有如夢打電話來誇獎賈明鎏:「明鎏,你讓我買的橋牌牌套還派上了大用場,現在所有來棋牌室活動的,都首先要拿一套橋牌做幌子,別家哪裡備了這些東西,生意都趕到名流大酒店來了。」
「那你們段總該開心啊,我這也是間接幫忙了的。」
「哼,他呀,哪裡看得上這點小錢,天天想著心思搞房地產開發賺大錢呢。」
賈明鎏膽大心細肯鑽研,上場比賽自己不動聲色還善於察言觀色,在公司裡打比賽,都要看錢總臉色行事,肯定所向披靡,就是和上級主管部門比賽也不落下風,能贏的就贏,該輸的照輸,拿捏的分寸很準確,久而久之,在本系統範圍內小有名聲。偶爾因為要和某些特定的領導搞一搞對抗,還單獨在辦公室裡和賈明鎏商量策略,比賽之前如果要和劉懷德和小王在小會議室裡訓練幾把,秦遠都只能站邊上點頭哈腰地伺候茶水,這讓秦遠很是鬱悶。
這一點,劉懷德看得是一清二楚,否則這人力資源部的部長豈不是白當了好些年。作為與秦遠同齡的競爭對手,牢記住領袖的教導:凡是對手鬱悶的,自己一定開心,凡是對手開心的,自己必然鬱悶。所以,劉懷德惦記著要讓秦遠更鬱悶。
錢瑞君又應邀參加省工業廳週日組織的橋牌邀請賽,週五的下午就拉著賈明鎏和老劉等人訓練,秦遠假裝著熱情高漲,明著學習技術,暗地裡是監督劉懷德與錢總之間的交流,這時候的秦遠就會恨自己,如果把週末搓麻的心思都用在學習橋牌上,這會兒哪有劉懷德和錢總面對面的機會?可等到了麻將桌上,一聽到嘩啦啦的聲響,早就把橋牌的概念拋到了九霄雲外。用老萬和顧國平的話來說,這老秦啊,走在路上,聽見某家冒出來這嘩啦啦的響聲,心裡就會像貓抓一樣地癢。更何況,那些材料供應商、業務來往單位的頭頭們一吆喝,喝喝茶,釣釣魚,再來點小酒,晚上不正好贏幾個錢回去哄老婆開心,免得累個賊死還要和如狼似虎的女人糾纏不休。如果婆娘們還不識相,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們不就是打個麻將嗎?總比去歌舞廳泡妞、桑拿房裡搞按摩更讓你們放心吧。」幾個婆娘湊一起,互相交換了意見也覺得,老爺們這解釋確實有道理,反正贏的多輸的少,也就懶得理會,只自己去健身去購物,抓一抓快要逝去的青春尾巴梢。
打了好幾把,劉懷德就說:「錢總,我看您和小賈這橋牌水平是越來越高了。」
錢瑞君剛發到手一把好牌,喜上眉梢:「可不,省裡不少部門的頭頭都知道,碰上我們頭就疼。小賈,這不是我吹牛吧?」
「那是,人家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我跟在後面沾光呢。只是,人家一問我是幹什麼的,我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劉懷德裝出一副詫異的樣子:「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是錢總的秘書嘛。」
秦遠一聽不太對勁,插嘴道:「小賈,你不是我們公司『下流辦』的副主任嗎?」
錢瑞君還沒理會到幾個人的對話,開始叫牌。賈明鎏也拿了一把好牌,卻不做聲,假裝著在思考如何應叫。
劉懷德就笑:「哈哈,秦主任,你出門的時候跟人家介紹,你是『下流辦』的主任啊?誰不知道,這『下流辦』是個臨時機構,所有的頭銜都是虛的。這小賈和錢總出去拋頭露面,多半都是和各級領導打交道,代表的可是我們公司的形象,這麼介紹還不讓人家領導們笑話。」
「小賈,想什麼呢?還不快叫牌?」下家的小王開始催。
錢瑞君也問:「小賈,這牌有這麼難嗎?」一抬頭,看劉懷德和秦遠兩人在抬槓,又問:「老秦,老劉,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別影響我們打牌。」
「呵呵,錢總,我和秦主任在說笑話。」
「啥笑話?」
「秦主任說啊,你帶小賈去和領導們打牌的時候,讓你介紹小賈是我們公司『下流辦』的副主任?」
「什麼,下流什麼了還辦?」錢瑞君瞪著眼睛問。
「哦,就是下崗分流辦公室,簡稱『下流辦』」秦遠忙解釋。
錢總果然也笑了:「哈哈,跟人家說小賈是『下流辦』的,那還真是個大笑話。」